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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霾锁城十日，人的心境也大受影响。近日方天晴气和，万里无云，偶在友人处得观一团扇，我的心情跟天气一样，豁然开朗。
这是一把团扇，正面为溥伒先生金笺书法，反面为溥伒、陈少梅、溥佺、启功四位先生合作绢本山水人物，时壬午仲夏（一九四二）在天津所作。这一年，雪老年四十九；云彰年三十三；，松窗年二十九；元伯年三十。从画面上来看，揣度四老绘画顺序：首由雪斋写高士，因雪老地位四人中最高，年最长，又人物与坡石相接处留白，当知雪老首作；少梅次写坡石；松窗再写秋树，其虽晚元伯一岁，然辈分高，又远山与秋树相接处可见雪溪再先；苑北居士尾写丛竹、远山。 作为启功先生的后人，我想谈谈先生与其他三老的传承关系： 雪斋和启功先生，有师生之谊。雪老在民国时期地位很高，当时报界就有“扬伒抑儒”的说法，称雪老之艺术高于心畬之说。启先生与雪老的密切交往，当在一九三五年，先生在辅仁大学美术专修科任助教，协助雪老教授书法绘画课程；先生参加雪老创办的松风画会，与松窗皆为松风九友之一。雪老对先生这一晚辈多有提携，雪老民国时期出版《雪斋画集》，由启功先生题签；启功先生的画作，多有雪老题诗，如北京荣宝斋藏先生山水八尺四屏，有雪老题字，由此想见二人气韵相合。叶恭绰先生曾有这样的评论：“他（启功）和溥雪斋是一家，贵胄天皇之后，常出一些聪明绝代的人才。” 启功先生对陈少梅先生有如此的回忆：“我比少梅先生虽仅小两岁，但学画时望先生的作品，已如前辈名家，可见他成就之早。”可见先生对少梅之艺，极为敬佩。然二位先生的合作多为阴阳之笔，香港藏家钟志森先生从少梅先生后人处得未完成之画作，启功先生皆为之补题润色，遂成完本。二位先生真正的合作，笔者所见，多为扇面，有启功与溥氏诸兄、少梅忠莲伉俪等为雪老作格锦扇页，见董桥先生著《故事》中；又少梅、启功等作秋岩观瀑成扇，见北京诚轩拍卖公司二〇一五年秋拍中；余者未亲见，不敢妄言。然此圆光团扇，为笔者仅见，传世极稀。 圆光团扇绘制的这一年，少梅先生生活于津沽，雪斋、松窗、元伯先生皆在北平，供职于辅仁大学美术系。这一年七月，辅仁大学美术专科由三年制的专修科改为四年制本科，设美术系，雪老任系主任，溥佺、启功二位先生皆为美术系讲师。启功先生与雪老共同教授《书学概论》及《书法学习》两门课程，独自讲授《中国绘画史》、《书画题跋》两门课程。先生在是年撰《雍睦堂法书目录》；在辅仁大学作《晋人草书研究》讲演；夏日在中山公园举办画展，得一等奖；可见先生雄姿英发，正创立一番事业。遥想这一年，美术系本科刚刚成立，暑期雪老携两位同仁到津沽，与云彰先生共研画事，即兴作此，画之洒脱，何人能及？我辈只有望而兴叹而已。 有人说：“启功先生生活在民国。”诚然，先生的学问也留在了民国。我幼年的时候，常见先生为来者答疑解惑，不仅仅是艺术、文学、宗教，领域之宽，内容之博，未见思索，脱口即出，可见先生的学问不是当代人能比及的。我等后学当以先生为榜样，多为先生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今逢清明前夕，写此小文，以纪先生。 岁在乙酉春三月 章正记于浮光掠影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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