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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临傅山《龙王社鼓》七言诗轴 ■马亚楠 晚明书法作品在形制上有了极大的突破，人们欣赏方式不再局限于传统的几案展赏和掌上把玩，而是更加重视悬挂观览所带来的艺术效果与视觉冲击力，在这一基础之上，大尺幅立轴的书法形制在晚明书坛流行开来。正是基于从窗明净几、掌上案头到鸿篇巨制的改变，也随即带来了书法作品中用笔、线条、结字、章法等方面的改变，所以在明清之际的书坛上出现了众多书法风格面貌极具个性的书家，诸如徐渭、邢侗、张瑞图、倪元璐、王铎、傅山等，其中傅山所取得的成就又格外引人注目。 傅山大幅立轴作品存世较多，在《傅山全集》中共收录其立轴作品140件，包含133件条幅（临作26件，创作107件），7件条屏，其中《龙王社鼓》七言诗轴（如图）是傅山书法创作中极具特点且又与众不同的精彩之作，此作与傅山其他作品中那种狂放不羁、恣纵八方的艺术风貌相比，显然要“中和许多”，颇有一些“复归平正”的意味。结合此作的用笔与线条、结字与章法以及临习实践，谈谈对傅山书法的一点认识。 一、用笔与线条 傅山书法以连绵不断的线条缠绕和以圆转代替方折的特殊笔法独具特点。此作用笔基本是逆入而行，圆转浑穆、含蓄稳健，多篆籀之法，纵然是转折处也是避免方笔直折，多采用圆曲婉转的处理方式。 白谦慎先生在《傅山的世界》中指出，傅山在1644年即清军入关以后，开始以颜真卿书法为典范，颜书的“结体宽绰，用笔藏锋，线条圆融厚重，气势恢弘磅礴”对傅山产生了极大影响，傅山此作几乎全以篆籀用笔，具有篆隶特质，此外其用线大多不太强调提按，而是重视粗细均匀的线条在使转与速度上的变化，如“社”“愁”“角”“酬”“糟”“觚”等字都是用具有宽度和圆浑之感的粗线来完成的，书写时也有意放慢速度，使线条看上去更加稳健厚重。作品中除了一定宽度的线条之外，还有一些细线的运用，如“鼓”“村”“雩”“残”“抵”“灶”等字，这些细线亦是骨力刚劲，极富弹性和张力。从一些飞白效果上来看，傅山在书写这些字的时候应该是速度极快的，这种粗线和细线的掺杂，快与慢的书写节奏变化，“曲”与“圆”的线条追求，使此作散发着一种浑厚饱满、圆润劲挺的丰富韵味，在展现明清之际独特时代风貌的同时，亦彰显了傅山书风的独具一格。 傅山《龙王社鼓》七言诗轴 龙王社鼓闹村雩，抛却残书也杖扶。愁无角抵酬花眼，谁好鏖糟俯灶觚。 现藏辽宁省博物馆 规格200.5cm×50cm 二、结字与章法 此作在结字上的表现极其多变和丰富，如“抛”“扶”“愁”“谁”“好”“俯”等字的欹侧处理，揖让有致，平稳背后又蕴含着跌宕与险绝；结字中对线条连续缠绕等方式的运用，也使此作单字内部结构有着明显的疏密变化，如“龙”字左上部较密，右下部较舒朗，“雩”字上下舒朗，中间较密，“觚”字左密右疏。这种“疏可走马，密不透风”的结字，使此作活泼有趣，避免了呆板乏味之态；其结字在粗细对比上极其大胆，如“闹”“村”“抛”等字强烈的粗细对比，增强了作品的书写及视觉效果。此外，傅山在结字上还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弧圈化”，如“却”“抵”“鏖”“灶”等字，这种“弧圈化”的处理方式虽然受到诸多书家的批评，但也打破了二王帖学以来平淡清逸的格局，无疑也成就了傅山行草书的独特面貌。随心所欲，信手而成，极尽天然，明清行草立轴注重笔势气韵，傅山行草书立轴也多是笔画缠绕穿插，造就了其大幅行草复杂的挥洒效果与震撼的视觉冲击力。 此作采用其典型的“两行半”“有行无列”式的章法安排，这样的章法显现自然舒展、不局促的书法面貌，行与行之间加强疏密对比，使之遥相呼应，顾盼生姿，如一二行空间舒朗，二三行较紧密，行轴线也是左右摆动，变化丰富，整篇气息给人以生动流畅、酣畅淋漓之感。此作书写特别留意“字组”的运用，把相邻的几个字通过上下的连带整合起来，如“龙王”“村雩”“愁无”“角抵”等，其次，还有意运用长线条来增强书写章法及气势上的连贯性，如“却”“酬”两字的收笔位置已经占据了下面字的空间，这样整幅作品看上去具有极强的连续感；此外整篇之内字的大小错落也是凸显得淋漓尽致，如“王”“也”“好”“俯”等字与上下左右字有着明显的大小对比，使其作品的节奏感大大增强；字与字之间的牵丝映带也强调虚实变化，如“社鼓”之间的实线连接与“杖扶”之间的虚线连接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有似断非断、似连非连的艺术效果的运用，如“角抵”“俯灶”之间的连笔，加之作品整体墨色浓淡相参，在加剧立体感的同时，也构成了沉着痛快、跌宕跳跃的书法格调。 傅山此作自由挥洒，天真烂漫，将个人精神与气质弥漫于字里行间。以其自身极强的艺术感知力，对传统帖学和书法美学观念进行了大胆革新尝试，其书以圆曲代替方折的用笔，缠绕连绵的线条，丰富多变的结字以及充满形式感、书写感的章法布局，对当今大幅行草书的创作，仍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与借鉴意义。 马亚楠 临傅山《龙王社鼓》七言诗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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