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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井底女蛙 我今年45岁，十年前离婚。 那时，前夫在苏南和朋友做工程，市场很好。可是他资金不够雄厚，经常难以运转。 头脑灵活的他，靠着英俊潇洒的外表，勾搭了一个做建材生意兼开酒吧的单身富婆。 富婆路子广，不仅帮他介绍项目，还帮他融资和各种疏通。 渐渐地，生意做大了，他给我们买了豪宅，自己换了大奔。县城里，我和儿子住着豪宅；南方，大奔里坐着富婆。 小县城处处是熟人，消息传播很快，每个人好像都知道我家的事，看我的眼神有羡慕有怜悯。在人前，我强颜欢笑，人群背后，我生气流泪，却又无可奈何。 我早已辞了工作，专职带孩子。还能咋样？儿子才上初三，闭着眼睛过吧。买菜做饭逛街美容，如果不多想，日子还算不错。 下午我打麻将，牌友都和我差不多，伸出手，每个人的钻戒亮得刺目，我们打牌聊天骂男人。 漂亮的女人总是惹眼，我们这桌经常有男人来观牌。结果，我和一个男人越走越近。 我们在QQ聊天，他是前夫曾经的哥们，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他痛斥前夫的行为，劝慰我要想得开，不要委屈自己。 他很机智幽默，还会关心体贴人。每次聊天我都被他逗得很开心，那种久违的温暖，让寂寞已久的我对他充满感激。 他开始和我调情，我没有抗拒，一方面我需要；另一方面，既然前夫可以出轨，我为什么不能？ 我们理所当然地走到了最后一步——开房。一而再再而三，忘了自己是在小县城，周围都是眼睛和嘴巴。 前夫在一个下午忽然回家，那时我和情人正在宾馆云雨。回家看见大奔停在院子前，我就知道不好。 一进家门，迎面一场拳打脚踢。他高大威猛，我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不过，也没打算抗争。我的脸上都是血，身上疼痛难忍，我趴在地上哭。 不是疼不是悔不是怕，就是想哭。 一个月以后，我们离婚了。孩子、房子都归他，我带着五十万滚出家门。 所有人都说我傻：日子那么好，偏要作。男人折腾是为了这个家，我折腾是毁了自己；还有人说既然他提出离婚，就要多点钱财，不能便宜对方…… 我无力辩解，因为也觉得自己理亏。情人再也没有露面，我已经顾不上他了。 此刻，狼狈的我只想逃离。 我逃往50公里外的市区，那里有我的姐姐和闺蜜小迪。姐姐狠狠骂了我一顿，却早已帮我租好了房子。 35岁的我，恢复了单身。 我是个善于自我修复的人，离婚的阴影很快被未来新生活的诱惑驱散。 休息整理一番后，我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租了门面房，开始做鲜花和礼品生意。 我不笨也不懒，有不错的审美能力。一年后，鲜花店慢慢有了固定的客源，每个月除了开销，还有两三千盈余。 我又盘下了隔壁的店铺，扩大规模，同时经营盆栽，雇了两个营业员。 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会打开一扇窗。感谢上帝，他给我开了一扇很大的窗。我的鲜花店生意越来越好，五年后我在市区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后来又贷款买了辆宝马。 那五年，日子真充实。白天忙生意忙装修，晚上对账，考虑第二天发货、进货的事情。我忙得起劲，忘了累忘了寂寞忘了感情。 账户上逐渐增加的数字，抽屉里越来越多的证件让我快乐和安心。 小迪是我初中同学，经常找我玩。她结婚后婆媳一直有矛盾，影响了她和老公的关系，夫妻俩经常吵架。 我40岁生日那天，小迪约我吃饭。她说羡慕现在的我，做着自己想做的事，独立又自由。而她，一点也不幸福，又不愿离婚。 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孩子！闺女高一，怕影响她的学习和心理。 那你还爱你老公吗？ 不爱！就算没有他妈，我们也好不了，根本就三观不和。 那，这辈子就这么吵下去？ 熬呗，我可没有勇气离婚。四十岁的男人可以找小姑娘，四十岁的女人…… 小迪不说了，也许是怕我多心。 她说的是实话。 这几年，不少热心人给我介绍男朋友，每次都是我看上的看不上我，看上我的我看不上。 “有合适的还是找一个吧，条件不要太高，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爱？两个人就算吵架也比一个人强。想着你每天：开门一盏灯，关门一把锁，我都心疼。”小迪又说。 她的话戳了我的心，我流着泪跟她说了最近发生的两件事。 灯泡坏了，我自己搭着两个凳子换，上面的一个没放稳，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腿并没有摔伤，可是我抱着腿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哭到天明。 买台洗衣机，送货的不肯上楼，想找人搭个手抬。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有人从楼上下来。 我满脸堆笑刚开口，人家就摆手摇头说要上班，时间来不及，跑了。一气之下，我去大门口喊保安帮忙，给了他100块钱。 保安把洗衣机放好，走的时候摇着头说，“家里没个男人不行啊。” 那一刻，我真想立马找个男人，不论丑、美、贫、富，只要是个男人就行…… “唉！你当初要是不出轨就好了。或者，被他发现认个错呗，何至于今天？”小迪刚才还说羡慕我，现在又反过来了。“他现在结婚了吗？你儿子呢？” 儿子上大学了，受了爷爷奶奶的挑拨，跟我越来越远。前夫已经是千万富翁了，离婚第二年就找了个比他小十岁的女孩，后来生了个女儿…… “你呀，可怜之人必可恨！看看，好日子都留给后来者了，后悔吧？” 我苦笑，拼命喝啤酒。结果夜里头疼，睡不着。起来吐了半天，趴在抽水马桶上，我又哭了。 我怕冬天，我怕下雨，我怕一个人…… 我决定放低标准，找个男人。 没几天，长年订花的周姐带着一个小个子男人来店里。东摸摸西看看尽说废话，我猜到了他们的来意。我偷偷打量那人，他戴着眼镜，文质彬彬，说话很温和。 果然，周姐走了以后打电话问我，“怎么样？” “还好吧，除了矮点。”我说。 “哎呀，要那么高干嘛，人好就行！再说你也不高呀。”周姐声音洪亮，“小林45岁，离婚两年，孩子马上考大学。他本人是中学老师，补课收入多得很。人家对你很满意，你好好想想，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我答应和林老师处处看。 周末，林老师约我去看电影。七点半的电影，他七点骑着辆破自行车来了。我以为他会先请我吃晚饭，一直空着肚子等。看到他这时才来，我哭笑不得。 “走吧，去看电影，我有30年没看过电影了！”林老师说。我忽然感动，这个林老师一定很节俭吧。 “怎么走？”我问。 “我背你！”他说。 记不得多久没坐过自行车了，我有点向往。 一路颠簸，别有滋味。想到“宁愿坐宝马哭，不愿坐自行车笑”，我叹了口气。 到了电影院，七点半的有好几场，我点了《第101次求婚》。黄渤和林志玲主演，我感觉很应景。林老师扶着眼镜看宣传单，说：“天哪，现在电影票这么贵？！” 我尴尬了，“不好意思，让您破费了！” 还有十分钟，我说“我去买点吃的，没吃晚饭，饿。”他说，“我来，我来。” 我要了爆米花和两瓶橙汁，服务生说38。他叫了起来：“啊！怎么那么贵？！凭什么这么贵？！”我赶紧说：“别问了，我来，电影院就这样。” “不行，我非要问个清楚，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举报他们！” 周围的人都笑，我赶紧付了钱拉着他就走。 电影很好看，我被感动得一次次流下眼泪。林老师却一直在批判：爆米花太甜，情节太虚，演员太做作。前排观众不断回头，不满地看他，我终于忍不住了：“给我闭嘴，安静！” 电影结束了，我和他也结束了。 周姐说我挑花了眼，我说，还好，总算没瞎。 后来的两年，我的日子就是相亲——相处——分手。就在我灰心绝望之时，我遇到了刘伟。 刘伟开着玛莎拉蒂来买花，穿着花哨，普拉达手包，带的手串是上好的沉香，一看就是有钱人。我边配花色边问他，这花送谁的？ “送领导的，生意需要。”他笑着说。 “怎么不给老婆买束花？” “我是单身，离婚了。” 我不由细看了他一眼，长得还可以，抬头纹有点深，应该没有四十岁。我脱口而出，“我们同病相怜啊！”说完，自己都鄙视自己。 “啊？没想到，你这么漂亮有型，你前夫真是眼瞎了。”我们都笑了，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他又买了一束玫瑰，我帮他包好。 他接过又送回我手中，“送给你！因为同病相怜。”我们互相留了微信，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我预感到我和刘伟之间会有故事。果然，三天后，刘伟给我发了个红包，打开一看：66.6。 我们开始聊天。 他37岁，离婚时间不长，因为老婆出轨。他家是家族企业，做钢材生意。虽然渐渐没落，还是瘦死的骆驼。他住别墅区，他的父母还有他的两个女儿同住。 他问我离婚原因，我说和他相反。 “我们是货真价实的同病相怜啊！”他发了个哭脸，又发了个拥抱。 我们熟悉起来，聊得海阔天空又心不在焉。 那层纸被一个红包戳破了。他在一天杳无音信之后，夜里12点，给我发了个红包：52.0。 我回，“还有吗？” 第二个红包又来了：131.4 “还有吗？”我又问。 “你下来，我给你！” 我就那么急匆匆地不要脸地下去了。 他靠着车身抽烟，我走到他面前，他扔了香烟，捧起我的脸就吻。 那个瞬间我爱他，我需要他！ 我们在一起了，我的家是根据地。我会精心做两个小菜，搭配蜡烛红酒，在暧昧的烟火气息中，我风情万种地勾引他。 我知道我在堕落。 最初的一两个月，刘伟几乎天天给我发红包，总是52.0。渐渐地，红包没了。我隐隐不快，可是又说不出口。 其实我并不在乎那点小钱，也没想过跟他结婚，只希望这样的状态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半年后的一个下午，刘伟忽然让我转账20万给他应急。我没有答应，他晚上没来。 一连几天，刘伟没有消息。我不知所措，问小迪我该怎么办。小迪说： 傻女人，看好你的钱，这是你的唯一。 十多天之后，刘伟来了。吃饭以后我们柔情蜜意之时，他又提借钱的事，我再次婉转地拒绝了。 他没有说话，起身就走，从此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前几天，我去富豪花园给客户送绿植，在大门口和他的车迎面相遇。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女人，年龄应该比我大。她亲昵地捏他的脸，嘟着鲜红俗艳的嘴唇。 我大笑着按喇叭，刘伟看到我一愣，我对他吹着口哨，踩下油门。 小迪说得好——只有钱，是我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昨天，姐姐一家和小迪为我过45岁生日。姐夫说起有个同事，妻子去世两年了，五十五岁，孩子也成家了，问我有没有兴趣见面。 “见，见，见！”小迪抢着说。我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愉快地答应了。 我们始终孤独，只需要陪伴，不需要相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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