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衡小剑
中国文坛史上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
她披着长发, 携了书和笔漫游世界
她在沙漠中追求炙热的爱情
在异国他乡、悲欢离合中坚强又孤独
她对生命的看法与众不同
却在48岁时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就是——三毛
如果你给我的,和你给别人的是一样的,那我就不要了。
——三毛
在成为三毛或者ECHO之前,三毛还叫陈平。她出生在1943年的重庆,正值抗战时期,因为物资的匮乏,她天生就营养不良,身体很不好。
幼年时的三毛,跟随着父母先是辗转到南京,1948年又再次举家迁至台湾。动荡时局也预示着她仿佛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踏上了流浪的旅程。
三毛父亲是律师,母亲是家庭主妇
她热衷于国文
初中就看完了世界名著
数学却差到极点
性格古怪不易相处
智商测试只有60分
成为典型的问题学生
三毛喜欢张乐平的《三毛流浪记》,便以“三毛”作为笔名。
后来她说:“这个名字很平凡,很简单,很通俗。”她认为自己写的东西也很一般,只值三毛钱。
少年时期的三毛就是这样的形象,面对这个世界,她浑身紧张,满脸戒备、眼镜如针。
老师曾让全班同学写自己的理想,她写的是:“做一个拾荒者!就是收破烂的。”
老师大拍桌子骂她:以后一定会去拾破烂,现在也不必念书,滚出去好了……
拾荒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
同时又可以大街小巷的游走玩耍
一面工作一面游戏,自由快乐得如同天上的飞鸟
更重要的是,人们常常不知不觉的
将许多还可以利用的好东西当作垃圾丢掉
拾破烂的人最愉快的时刻
就是将这些蒙尘的好东西再度发掘出来……
——三毛
就是这样的姑娘,她有着异于同龄人的成熟。和现在教学模式一样,数学老师总有一道题是让学生演算“鸡兔同笼”的问题,她在心里恨着: 为什么偏要把鸡和兔子放在一个笼子里叫人算它们的脚,一开始就分开关不就好了吗?
由于顾忌父母的感受
她开始努力学习数学
在三次小考中获得了满分
老师断定三毛作弊
单独给了她一张超纲的卷子重做
不出意料
三毛当场吃了鸭蛋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老师拿着沾满墨汁的毛笔, 在三毛的眼眶四周涂了两个大圆饼,还逼她去走廊走一圈。墨汁顺着她的脸颊和紧紧抿住的嘴唇流到嘴巴里去。
从此之后,这个年仅12岁的小女孩不再向别人打开她巧妙而孤独的内心世界。她患了自闭症,甚至切腹自杀被及时抢救过来了。她把对那个老师的愤恨,统统报复在了自己身上。
自此,她异于常人之处更加展露无遗
她开始在三天两头的逃学
家人在坟场里找到她
她正倚在一个坟头读世界名著
读到初二,三毛休学了
每一丝静默的空气
都渴望飞扬的春风
三毛的自闭
需要外界的力量来治愈
在父母安排下
她开始学插花、绘画
三毛用了“一见钟情”来形容第一次见到的这个绘画艺术家——顾福生。
初见恩师的第一次,那份『惊心』,是手里提着的一大堆东西都会哗啦啦掉下地的『动魄』。如果,如果人生有什么叫做一见钟情,那一霎间,的确经历过。
—— 三毛《我的快乐天堂》
顾福生当时已经在台北很有名气,他安静、诚恳,作画时专心利落,为人可亲可善。
面对着没什么天赋的三毛, 顾福生仍然温暖如春。他惊讶于这个小小内向的女孩对文学的渴望,每次都会带给三毛许多书让她去读。
后来,三毛写了一篇文章,拿给顾福生看。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篇文章最后竟发表在了《现代月刊》上,这也是三毛第一次发表作品。
三毛学画十个月后,顾福生决定去巴黎。对三毛来说,这短短的师生缘分,就像一束光,带领三毛走出了那个自卑、狭小的世界,而且引领带着她走进文坛。
人,真是奇怪,没有外人来证明你,就往往看不出自己的价值。
——三毛
可以说顾福生影响了三毛的一生。
16岁的三毛又开始感受到
阳光的灿烂,鲜花的芬芳
男朋友们络绎不绝地冒出来
她的早恋和叛逆
竟让他父亲觉得快乐和满意:
她很大方,在家中摆架子
男朋友不来接她,就不出去
1967年,三毛从台北文化大学再次休学,只身远赴西班牙,前前后后就读西班牙马德里大学、德国哥德书院,在美国伊诺大学法学图书馆工作。
而正是在马德里大学,她遇见了这一生的挚爱——荷西。
那是一个圣诞节,在一位中国朋友的家里,大家举杯互祝节日快乐。这时从楼上跑下来一个男孩,戴着一顶法国帽一起庆祝。
这个男孩就是荷西。
我第一次看见他时,触电了一般,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英俊的男孩子?如果有一天可以做他的妻子,在虚荣心,也该是一种满足了。
——三毛
那时的三毛已经二十四岁,而荷西还不到十八岁。
后来,荷西经常逃课在三毛的书院宿舍外面的一颗大树下等她。三毛会生气地冲出宿舍,问他:“你怎么来了,你的课不是还没有上完吗?”
荷西回答说:“最后两节不想上了。”他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十四块钱出来说:“我有十四块钱,正好够买两个人的入场券。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吗?但是要走路去,因为已经没有车钱了!”
三毛看了荷西一眼,她是多么一个敏感的人啊。怎会不知道荷西对她的那份情谊。但,三毛知道荷西对自己是无能为力的,他连大学都还没有念完。
很多天之后,荷西又来找三毛。那天很冷,他们俩找了一个横在街上的板凳坐下,冻得像乞丐一样。
荷西一脸认真地说: ECHO,你等我结婚好吗?六年!四年大学,二年服兵役!好不好。 我一生的愿望就是有一个很小的公寓,里面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太太,然后我去赚钱养活你,这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梦想。
三毛听到他这个梦想的时候,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她对荷西说: 荷西,你才十八岁、我比你大很多。希望你不要再做这个梦了。因为六年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我不知道我会去哪里,我也不会等你六年你要听我的话。
荷西慢慢地从板凳上站起来,他竟倒退着跑起来。脸上挂着微笑,一面退,一面挥舞着法国帽喊着 :“Echo再见!Echo再见!”
马德里的冬天几乎是不下雪的。而那一天,大雪风飞。
后来荷西便真的再也不来找三毛,偶尔在路上遇见,他只是礼貌性地拥抱一下三毛亲亲她的脸颊。而三毛身边的男友似乎总在换来换去,有意或无意。
这几年之间,三毛又辗转各地
返回台湾在文化大学任教
并筹备自己的婚礼
然而,结婚前夕
未婚夫突发心脏病猝死
喜事变丧事
三毛痛苦之余重返西班牙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回到马德里的三毛,并没有去找荷西。也许荷西已经结婚了,也许还会有个孩子,过着他说的梦想生活。
突然有一天,她接到一个好朋友的电话,说急事希望她赶过去。三毛听闻后就匆匆去了。好友请她进门,让她闭上眼睛,等候。
三毛照做了。
当我闭上眼睛,听到一个脚步声向我走来,突然,背后一双手臂将我拥抱了起来,我打了个寒颤,眼睛一张开就看到荷西站在我眼前,我兴奋得尖叫起来,那天我正穿着一条曳地长裙,他穿的是一件枣红色的套头毛衣,他揽着我兜圈子,长裙飞了起来,我尖叫着不停地捶打着他,又忍不住捧他的脸亲他。
——三毛
在与荷西分别后的第六年里,命运又将他们拽在了一起。这一次,只有死亡才能把他们分开。
三毛对着荷西诉说着这六年来的境遇,面对爱情和婚姻,三毛居然泣不成声: “你那时为什么不要我?如果那时候你坚持要我的话 ,我还是一个好好的人,今天回来,心已经碎了。”
荷西说:“ 碎的心,可以用胶水把它黏起来。”
三毛说:“ 黏过后,还是有缝的。”
荷西把三毛的手拉向他的胸口说:“ 这边还有一颗, 是黄金做的,把你那颗拿过来,我们交换一下吧!”
流浪对于她来说并不只是为了看天空飞翔的小鸟,或者山间轻流的小溪,或是那宽阔的草原,她流浪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人。
——三毛 《橄榄树》
三毛与荷西相逢不久,就决定去撒哈拉, 面对去意已决的三毛,荷西没有说什么,半个月后来信告诉三毛,他已经在那儿找到一家磷矿厂工作,三毛去那以后的一切他都已经安排好。
试问,不嫁这样的男人还嫁给谁?
七个月后,三毛与荷西结婚了。地点是在撒哈拉大沙漠的小镇阿尤恩。
1976年,两人搬到了拉芭玛岛。踏上这片土地的第一天,三毛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那时,她总是心绞痛,总以为自己会先荷西而去。
没想到,最先离开的,确是荷西。
那天三毛和探望自己的父母离开了拉芭马岛,很快就收到了荷西在潜水工作时意外溺水身亡的噩耗。
三毛一直颤抖着说:“不,不,那不是荷西,那不是荷西”,直到她终于进到了停尸房,揭开了遗体上的白色布条时,她失魂落魄——这就是我的荷西啊。
时年荷西仅30岁。
她在停尸房里面待了三天三夜没吃没喝,为荷西守灵。母亲端来一碗汤哀求女儿喝下去,而心痛至极的三毛看也不看一眼。她对父母说:“如果选择了自己结束生命的这条路,你们也要想得明白,因为在我,那将是一个更幸福的归宿。”
听完这话,她的母亲泣不成声,只是一遍又一遍喃喃地说:“你再试试,再试试活下去……求你再试一次……”。
她的父亲也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如果你敢做出这样毁灭自己生命的事,那么你便是我的仇人……因为是你,杀死了我最亲爱的女儿!”
三毛20多年的老朋友琼瑶
常常在深夜倾听她诉说人生的无奈与伤痛
她曾花了7个小时劝她不要自杀
琼瑶认为三毛的自杀与疾病无关
更多是内心深度的孤独与绝望
1991年1月2日,她因子宫内膜肥厚,住进医院,3日开刀完成手术。4日清晨,医院清洁女工打扫浴室的时候,看见坐厕旁点滴架的吊钩上,悬挂着三毛被尼龙丝袜吊颈的身体。她身着白底红花睡衣,现场没有任何遗书。
走得突然,我们来不及告别。这样也好,因为我们永远不告别。
——三毛
她这么说了,也这样做了。在我们的心中,她简单而纯真,潇洒而帅气。
时至今日
人们还在传颂着她的爱情与美丽
这段恋情太过于美好
以至于许多人认为
三毛其实无法分清故事与现实
荷西只是她幻想出来的人物而已
最爱荷西和三毛之间的一段对话:
荷西问三毛:“你要一个赚多少钱的丈夫?”
三毛说:“看得不顺眼的话,千万富翁也不嫁;看得中意,亿万富翁也嫁。”
荷西说:“说来说去,你总想嫁有钱的。”
“也有例外的时候。”三毛叹了口气。
“如果跟我呢?”荷西自然地问。
三毛道:“那只要吃得饱的钱也算了。”
荷西思索了一下,又问:“你吃得多吗?”
三毛十分小心地回答:“不多,不多,以后还可以少吃点。”
原来,爱情可以这样简单、纯真……
她笔下的世界和流浪的足迹
让我们沉醉
这就是三毛的一生
生而与众不同
死而遗世独立
一声三毛,一世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