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艾滋病毒10年她生下健康宝宝

              　　 编者按
　　12月1日是第30个世界艾滋病日。我国每年新发现感染者在10万人以上,世界新发现感染者达180万人。艾滋病作为世界性难题,受重视程度越来越高,但人们仍有谈艾色变的认识误区,本报今日推出《关艾》特别报道,关注艾滋病人群体、山东防艾现状及目标,普及艾滋病预防常识。

　　“80后”的清莹(化名),感染艾滋病毒10年。女儿的到来虽然是个意外,但为了生下她,清莹仍然比常人多了几分不易,分娩医院不好找、没法母乳喂养……好在母婴阻断及时,清莹的女儿十分健康。目前,规范母婴阻断成功率已超95%,去年全国艾滋病母婴传播率降至5.7%。

　　本报记者　王小蒙　陈晓丽

意外怀孕惊慌失措
好在诞下健康女婴
　　看着肉嘟嘟、白嫩嫩的小茉莉(化名)依偎在自己怀里,清莹心里有满满的幸福感。小茉莉有着大大的眼睛,笑起来会眯成一条缝,尽管出生后没吃过一口母乳,她依然长得很快。现在七个月大的她已经20多斤,小腿胖得一截一截的。
　　小茉莉的到来其实是个意外。“我吃了避孕药,但验孕棒还是出了两道杠。”惊慌失措的清莹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医生,“这孩子会不会感染HIV?”“避孕药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得到医生的答复后,清莹悬着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安慰。按时领药、定期服药,清莹体内的HIV病毒已经几乎检测不到,只要做好母婴阻断,她还是可以生一个健康宝宝的。
　　怀孕期间并不轻松,妊娠反应与抗病毒药的反应合并到来,让清莹比正常妈妈更是多了几分不易。“原先服用的一种药物,可能会导致胎儿畸形,孕两个月时就进行了调整。”从那之后,清莹的孕期反应更加严重。
　　“上吐下泻到五个半月,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眼前开始出现飘动的小黑影,浑身没劲,两眼直冒金星。”因为缺乏营养,清莹的体重迅速下降,从孕前的120斤迅速掉至100斤。清莹焦黄的脸色像生病一样,她一度认为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分娩耗时三小时
医生全副武装
　　还好到了五个半月,清莹慢慢恢复了食欲,肚子里的宝宝也动得越来越有劲。“小茉莉生命力很顽强,尤其是后半夜动得格外欢腾。”
　　不过生孩子对清莹来说仍是个莫大的挑战,首先医院就不好找。“我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当地医院几乎没见过我这种病例,他们有的是因为害怕而拒诊,有的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处理而拒诊。”后来终于找到一家可以接受她分娩的医院,清莹去产检时,医生桌上摆了一堆HIV和怀孕的书,很多东西医生也要现学。
　　“有个医生人蛮好的,在产房时就一直安慰我不要紧张。当时我脚上长了汗疱疹,她看见了就问我是怎么回事儿。我告诉她,这是普通的汗疱疹,不过后来我生产时她就不见了,可以理解吧……”
　　清莹是顺产的,对此不少医生很难理解,有医生甚至直接告诉她说不该生,清莹一直忍着没搭话。“生宝宝足足用了三个多小时,有6.2斤重,在外面躺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了我的怀抱里。”
　　清莹回忆起生产时医生全副武装的场景,感觉自己就像医院的一颗定时炸弹,有的医生则投来让她难受的异样眼光。“我体内的病毒数已得到控制,就跟正常人一样,听我这么说他斜眼看着我说,‘怎么可能!’”
暑期打工被传染
还是嫁给了“他”
　　“80后”的清莹,十年前曾有过一个未能出世的孩子,在怀孕四个月的一次产检中查出HIV阳性,她只能忍痛放弃。时至今日,清莹都不愿回忆起这段令她痛彻心扉的伤心过往。
　　也是在那时候,一向追求平淡人生的清莹,生活有了巨大的转折。“当时我没有看到检查结果,却接到疾控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说要到我住的地方去。”学护理的清莹,隐约猜测到了艾滋病这一结果。
　　清莹是被老公凯源(化名)传染的。2008年大三暑假,清莹去餐厅打工时,遇到了凯源。“他比我大十几岁,我见他时是他最落魄的时候,生意失败,父亲去世,钱被前女友骗走了,他通过朋友找了那个厨师的工作糊口。”
　　凯源平时不太说话,老是一个人待着,还会莫名其妙地在走廊上高声唱歌。清莹觉得这人跟别人不一样。“挺有意思的,没事儿就接触接触、聊聊,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不过得知被传染,清莹仍感觉到无边的绝望和怨恨。“晚上就会特别想掐死凯源,我还曾半夜走到镜子前,狠狠抽自己耳光。”清莹试过跟凯源分手,有人也曾给她介绍过一个男朋友,也是感染者。
　　“都是缘分吧,最后我还是跟这个传染给我艾滋的男人结婚了。”从小,清莹一直觉得父亲对自己特别严厉,这在她心里留下了打不开的结。而在凯源身上,清莹找到了父亲的感觉,尽管他年龄大、家庭条件差,全家人都不看好,清莹仍然决定跟他结婚。
　　清莹最怕孩子也被感染,“女儿出生后就开始服用抗病毒药物,42天和三个月的核酸,HIV阴性。”清莹一直揪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不过怕传染病毒,她仍不敢轻易亲女儿,尤其是当她皮肤出现破损的时候,这种担心更甚。
自从有了孩子
特别害怕死亡
　　小茉莉的出生,给清莹一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定。“我大学是学护理的,本来计划毕业后进医院,朝九晚五的生活,检测出感染后我就转行了,一直在各大城市辗转。”
　　“现在我们在一个海边小城买了房,还把父母接过来帮忙照顾孩子,这地方不繁华,但日常过日子挺好。”
　　小茉莉聪明伶俐,五个多月的时候就会喊妈妈。天气好的时候,清莹时常带着女儿下楼去玩。她有时会看着女儿快乐的身影想到未来,“我不会告诉她我们的身体状况,不想让她从小有心理阴影。”
　　清莹也始终瞒着父母。“我爸有时候会问我为什么老吃药,我就说我体质不好,身体免疫力低,所以需要吃药。”有一阵父亲问得勤了,这是什么灵丹妙药要天天吃?清莹只能说,不吃这药她就会死。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猜到,当时他就是摇了摇头说没那么严重吧,那你就吃吧。”现在到了服药的时间,父亲还学会了提醒。
　　愧疚感和不安,一直折磨着身为父母的感染者们。“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孩子将来结婚的时候,基本上她姥姥姥爷可能也都不在了,她就孤零零一个人了。将来有一天,她也生孩子,亲属一个到场的都没有。”
　　以前清莹觉得,人活一世,生老病死都是正常。但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她就特别害怕死亡。“其实每天都在祈祷,我不要求活到多大岁数,只希望能看到我孩子的婚礼,还能陪她进产房,这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