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有情霞满天2017年11月23日 10： 朝花周刊/品艺·连载·广告
龙 吟
今年9月，朱本明又一次从家中推出行李箱，准备前往乌兹别克斯坦。作为“旅游达人”，他与妻子已走过61个天南地北的国家，护照上造型各异的签证章敲得满满登登。 “我不抽烟不喝酒，两项开支省下来，数目就不少啦。不是说‘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吗，这也不是年轻人的专利呀！”难怪朱本明今年76岁，孙爱珍整七十，看起来精神还是那么好。 旅行绝非到一地看看风光、拍拍照那么简单。虽说是跟团，每次朱本明都会做足功课：上书店买回相关目的地的书籍，在书上点画圈注，写满密密小字。每到一地，他积极为爱妻拍照摆姿势，孙爱珍经常嘲笑他：“好啦好啦，姿势我还不会摆吗？”说得也是，身为上海京剧院国家一级演员，摆两个身段来一张美美的照片，在孙爱珍可是小菜一碟。朱本明把他身为中科院上海生化所科研人员的本领用在了旅行日记上，一本本日记，真堪比现在年轻人时髦的“旅行手账”——来回机票、途中趣事、美食照风景照、博物馆美术馆剧院票根等，记载剪贴得翔实丰富。 比如，2017年7月12日的日记里便有这样一段文字：“在圣彼得堡，马林斯基芭蕾舞团是人们注目的中心……目前在俄罗斯居领导地位的舞蹈团是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2004年7月17日，我们曾在莫斯科观看芭蕾舞剧《天鹅湖》。现在的芭蕾舞票价约1200元人民币。”旁边贴着的，正是当年票根，英语俄语双语对照，排数“4”、座位号“27”，还是用铅笔写的。 今年是朱本明孙爱珍结婚第45个年头。 事实上，朱本明在25岁遇到孙爱珍之际，正经历着人生的磨难——父亲朱尔梅“文革”开始后不久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孙爱珍是从黄浦京剧团被抽调到京剧“样板团”的女演员，“穿‘样板服’、吃‘样板饭’”。朱本明毫无隐瞒地交待了自己“黑五类”的出身，孙爱珍眼里的他却是“有文化，人坦诚”。1972年10月，这对相恋五年的恋人终于结婚了。1982年，文艺改革亟待“破冰”，孙爱珍和朱本明商量，在六七百人的上海京剧团，作为京剧新秀，自己到退休怕也演不满两百场。叹息不如奋起，孙爱珍决定“走出去”。她与各地剧团合作，主演传统剧目，为当地观众带去有质量的演出。朱本明全力支持，在儿子跟前当爹又当妈。从上海的建筑工地唱到贵州磷矿，从井冈山唱到延安，每年，孙爱珍在基层演出80多场，她在人群中找到了知音。 回忆第一次“走出去”，孙爱珍称那是一场“未演完”的戏。那是1982年8月17日，她在蚌埠剧场与安徽省蚌埠市京剧团演出全本《玉堂春》。“剧场很早就挂‘满座’招牌了。场子里温度得有40度以上，舞台上灯光一打，热得要昏过去。”演到《三堂会审》时，恶心头晕的孙爱珍咬牙跪在地上唱完40分钟，一下场，她就晕倒并被送往医院，后边的戏没能演完。然而，观众久久不肯散去。这让孙爱珍有感于民众与艺术的相互需求是多么迫切。于是，她年年坚持“走出去”。 这两天，朱本明夫妇正在筹备“让老人生活多彩”的公益活动。“我们自己也是老人，懂得老人需要什么。只要有能力，我们非常愿意为周围的老人带去欢乐。”这并非心血来潮。早在1995年，夫妻俩就积极投入“让老人笑口常开”的项目。“活动是我和‘笛王’陆春龄发起的。当年还没有什么‘公益’一说，就是力所能及，每年去二三十家敬老院、福利院做点好事。一呼百应，参加的知名演员很多，前些天过世的严顺开也参加过的。”这一“好事”，他们一做就是22年。 这里还有一段故事。1994年，一位名叫傅椿龄的古稀老人患晚期食道癌住在纺二医院，已不能进食，靠打点滴维持生命。生命最后时刻，老人还想听一听孙爱珍唱京剧。孙爱珍听说后，换了几辆公交来到病床前，为傅椿龄连唱三段京剧。“他开心得不得了，笑起来的样子我还记得……8天后，伊就走了呀。”朱本明除了积极支持孙爱珍的演出，基本上，所有联系演员、敬老院、慈善基金会等各项事务性活动，他都一力承担，为演出顺利进行默默付出。 “除了送演出上门，现在我们还准备联系医生为老人咨询诊疗，开展助医服务。另外，老人的心理健康问题也要重视，我们希望相关的讲座也能进入老人的生活……” 朱本明夫妇曾相伴走过风雨岁月，如今正相依走过绚烂晚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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