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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李福厚丨散文/ 涩笑

 漫岩居士 2017-12-08


 

作者简介


李福厚:山西静乐人,退休教师。


涩 笑

李福厚


 我上高中那会,不仅粮食奇缺,棉花布匹也非常匿乏。同学们大都穿补丁衣服,少替的没换的,因而养了许多虱子。尤其是冬天,棉衣棉裤不能洗,没得换,一冬天下来,那虱子简直成了群。它们时刻觅吃觅喝,咬你皮吸你血,闹得人奇痒难耐,浑身难受。那虱子可鬼精呢,会游击战,繁殖能力特强。它们挨皮贴肉,占尽地利。神出鬼没,伺机出击,常在上课时向你进攻。叫你防不胜防。不挠吧痒得难受,去挠吧老师在课堂上,实再没礼貌,只有硬挺着。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外面很冷。宿舍里只有我和常同学并排躺在炕上说话。常同学边和我说话边松了裤带伸手进去挠。弄得我和他说不成话。我就说!“你干脆脱了捉得了,省得麻烦。”常同学说:“怕有个人进来,还是褪下来捉吧。”于是他就坐在铺盖卷上,把裤子褪到膝盖上,支起两条腿,头扎下去捉虱子。他一会儿“乒”一声,一会儿“乓”一声,一会儿又几声连响。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我也干脆直起腰指手划腿地给他当起侦探来。“快看,这里有个大黑健牛。快,快这里有三个,往棉花里钻呢。还有虮子,一串呢。呀……”我们正起劲地忙碌着,忽然“哗啦一声”门开了。

门口出现一个人。肯定是眼前的一幕太新奇,太吸引人了,那人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也不进也不退,那两只眼晴像磁化了似的,傻傻地盯着看。整个人就像钉在那里一样。常同学呢,也木头人似的支楞着两条腿,瞪着两只眼,一动不动楞在那里。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才发现门口是我班的个女同学。我赶紧溜下炕,那女同学回过神来,一扭身不见了。我紧走两步,扶着门框喊:“回来,回来,别走!”那女同学头也不回,嗓子眼里像小公鸡打鸣一般“咯儿——叽儿——哥儿——”地笑。听到我的喊声,连忙一只手掩了嘴,做贼似的,低了头,挺挺挺地走了。

上晚自习的时候,一进教室,那女同学见了我就先咯咯咯地笑起来。那样子就像拾了根大金条一样。我知道她笑什么,也哈哈哈地笑起来。全班同学被我们笑懵了,也跟着笑。这是怎了,笑啥呢?常同学也在笑,红了脸,就像怕挨打的狗崽一样,牙一龇一龇的。他那样子逗的我们笑得一发不可收拾,想停也停不下来。那女同学呢,更是前仰后合,鼻涕拉了丈二长,也顾不得擦,她一会儿爬在桌子上,一会儿坐在凳子上,一会儿蹲下去,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弯下腰:……只管笑。

也许这就是链锁反应吧。满教室的笑,无邪的笑,会心的笑,苦涩的笑!

事情过去四十有六年了,但那情那景那人那神态仍历历在目,宛如昨天一样。虽然现在不愁吃不愁穿,儿女孙甥一大群,但一想起我们那时的事来,我就忍俊不禁。笑过后总觉得有点酸涩。

唉——那年月,人身上怎就生虱子?年青人们请珍惜现在的生活吧!

我想,那二位也和我一样常常偷着乐吧?别不好意思,想笑就笑,笑一笑十年少吗!涩笑也是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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