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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所有人都在讨论“江歌案”。 这场1年多前在隔着海的日本发生的悲剧，经历一个母亲的奔走和坚持，以及万众瞩目的迟来会面后，终于从舆论场走进了法庭。 纠缠不清最后刀刃相见的爱情，被辜负抛弃而付诸东流的友谊，留学生、异乡人的敏感身份，以及失独单身妈妈的哀痛和坚守，点对点地牵引着我们的神经和目光，汇聚于这场庭审。 本文由LinkedIn原创，作者周过年。 不寒而栗的两个细节 江歌案中的“锁与刀” 在所有已知的案件详情之外，这场庭审目前为止提供了两项全新的细节—— 1. 刘鑫的确锁门了 此前一个月，《局面》纪实跟拍了痛失爱女的江歌妈妈与案件当事人、江歌室友刘鑫在案发一年多后姗姗来迟的会面。 视频中，刘鑫满脸泪水向江歌妈妈承诺“以后会常去看您”之后至今从未有过一次探访、从没回过一条微信，这我们可以略过不谈。 但刘鑫带着笃定的眼神和诚恳的语气，面对镜头，面对翘首期盼真相的江歌亲友和疲于被反转愚弄的大众时说出的却是与事实完全背离的谎言： “我没有锁门。” 日本报警电话会自动录音，而警方也给出了在这纷繁掩映的案情中分外短促却弥足珍贵、记录了现场真相的录音。在录音中，能够清晰得听到刘鑫在电话接通后的第一句话是—— “我把门锁了，别再骂了”。 这一细节让人不寒而栗。 在江歌母亲的坚持和社会舆论的谴责下，刘鑫站出来面对镜头，是需要勇气的。但面对镜头、面对痛失爱女的江哥妈妈撒谎，所需要的远比“勇气”两个字复杂得多。 这让人不禁想起在1994年曾经轰动整个美国的案件——心急如焚的年轻母亲苏珊·史密斯报案称自己的孩子被黑衣人从车中夺走，她的遭遇引发全国关注和同情，而她也频频出现在发布会、访谈中一遍一遍诉说着自己的苦痛。 然而警方调查出的真相却是，与丈夫的间生嫌隙让苏珊泯灭了母性和人性，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孩子并连同车子沉尸湖底。 自案发起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她都在演戏，她没有一天不在撒谎。 她满脸焦急和愧疚，面对伤心欲绝的丈夫撒谎，面对狐疑的警方撒谎，面对媒体的闪光灯撒谎，面对社会大众的关心和同情公然撒谎。 在撒谎者的世界里，真相如粪土。而连同真相被一起抛弃和埋葬的，还有良知。 这起案件被标记在“美国八大名案”之列，而所属章节的名称为“被亵渎的母爱”。 20多年后，太平洋彼岸的中国，上演了一场“被亵渎的友谊”。 出于自保，出于害怕，刘鑫也许有一万个理由锁门，但她没有任何权利撒谎。 2. 凶器来源存疑 在此前的舆论关注中因为被拘禁而一直处于半隐蔽状态的施害者陈世峰，在今天的法庭上出庭受审。 他因为案发前的长期跟踪和言语恫吓被控“恐吓罪”，也因为后来发生的血案被控“杀人罪”。 然而庭审的焦点很快就因陈世峰方主张“过失杀人”所举出的供述而集中于一把水果刀——案件的凶器上。 陈世峰说： 是刘鑫开门将水果刀递给江歌防身。 刀被陈夺走，然后在争执中不小心刺到了江歌脖子的大动脉。 由于担心赔不起医药费，于是连刺多刀。 血案的加害者，悲剧的制造者，爱情里的偏激失常者，仗义相助事件中的泄愤刺人者——陈世峰，在法庭上面无表情。 然而这样的说法与日本警方的主张相矛盾，警方称，陈世峰所在的大学研究室中与案中的凶器类型相同的水果刀不见了。 到底是刘鑫情急之下的无脑之举，还是陈世峰极力否认的早有预谋？ 警方在江歌租住的公寓楼天台上，发现了吃剩半分的盒饭和酒瓶，推测极有可能是凶手在案发前曾在天台待过。 没有人知道在天台上发生了什么，一个纠结于恋情逝去而陷于偏执的苦闷青年，还是一个酒足饭饱从容静待猎物的杀手？ 除了陈世峰，没人知道真相。我们知道的是，在那个初冬的子夜，他走下天台之后，江歌年轻的生命开始倒数计时。 在上世纪末举世瞩目的“辛普森杀妻案”中，嫌疑人OJ·辛普森最终以一个自由公民的身份走出了法庭。 但时至今日依然有人坚信他就是真正的凶手——没有一个妻子被杀、自己被冤的无辜之人，会在证物演示环节中露出那样的嘴脸。 陈世峰可以痛哭流涕表示忏悔，可以眉头深锁自顾自陈思，但他没有任何权利在法庭上面对着江歌的母亲“面无表情”。 而关于水果刀来源的扯皮，则更是让两个推卸责任、逃避现实的罗生门徒的嘴脸一目了然。 悲剧里没有赢家 失独、失义、失格与失衡 庭审告一段落，江歌母亲期待的正义裁决悬而未决，而渴望真相的公众也在最新的消息推送中再次惊掉了下巴。 这场悲剧中，没有一个赢家，而即便是作为旁观者的我们，也没有一个能够幸免—— 我们生活的环境，和这场惨案发生的公寓门口，处在同一个社会里； 我们关注的真相，和当事者口中的谎言，隐匿在同一个空间里； 我们无奈接受的道德滑坡，和刘鑫关上的门锁，源自同一种懦弱和不自知的恐惧； 我们的愤怒和谴责，与江歌母亲的哀嚎和呼喊，联结在一起。 每个人都在这场事件里，每个人都会受到尚且难以名状、不易察觉的影响。 失孤 有网友说，“我们这些陌生人短暂给江歌妈妈的安慰，是杯水车薪，最终活在噩梦里的只有她一个人，被毁掉的人生也只有她和江歌的”。 这话令人不忍卒读，却难言不是事实。 从案发到今天的接近400天中，江歌的母亲几乎没有片刻停留。 她身上有一股力，非经历突如其来的打击而不能有。她以极大的克制和沉到身处的哀痛，面对冷漠、背叛、无视和谎言。就像《失孤》中因为2岁的儿子被拐卖而下落不明的农民雷泽宽，没有写凄绝的诗句，没有在巨大的悲伤中变得沉默下去，不能一掷千金、大张旗鼓地宣扬自己的忧心和爱，就只是驾驶者一辆破旧的摩托车，走遍大半个中国，寻找失去的孩子。 但他比江歌妈妈幸运，他是在寻找一个不确定的影子，但追求正义的路上，江歌妈妈拥有的只是沉寂。 失义 从法律角度讲，刘鑫的见死不救不构成犯罪。 关于刘鑫的种种讨论总有一天会热度消退，或许那个时候才是这位年轻的姑娘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带来的影响、反思自己在案发后所言所行的时机。 有一点是肯定的，人们可能会忘记她在这场悲剧中充当的不那么光彩的角色，但所有人都会记得她和她的家人在事件后的种种行径。 失格 而陈世峰，在被判死刑可能性极小的情况下，大概率会在监狱待很长时间。 长到他会忘了很多东西，但他绝对无法忘记，那把水果刀，那个黑洞洞的门口，那个冷风飕飕的天台，和那十次刺穿又拔出的情景。 即使在幽闭的监狱床板上，在他满头大汗夜半惊醒的噩梦中，在他失格的余下人生里。 失衡 社会不会因为一个江歌案陷入混乱，而千百年的公信道义也不会因为一次悲剧中的背叛和辜负而毁于一旦。 但大厦倾倒，从来不在旦夕之间，而在于人人没注意到却真实存在的隐蔽蚁穴。 江歌案带给我们思考，一直不会消失，也许我们会忘记，但下一次社会新闻，下一件命案纠纷，下一场舆论审判，都会有它的影子。 高危的海外华人 崩塌的人性巴比塔 已经发生的事，没有任何“如果”。 但面对夺人性命仍然推脱逃避的杀人者，面对关上他人生命之门的撒谎者，面对痛失爱女投告无门的母亲，面对仗义相助却一去不回的少女，我们止不住得发出这许多“如果”—— 如果江歌没有让出独自租住的公寓给刘鑫借住； 如果陈世峰没办法从别人那里轻易打听到江歌的住址； 如果刘鑫在因自己而起的险境中能有那么一丁点的担当和强硬。 然而没有这世上没有如果。 悲剧发生，带给当事者以伤害、沉痛和负疚，带给大众以警醒、启发和谈资。在这个过程中，你我用语言和文字共同发声，塑造着每一起案件、每一次悲剧对社会、对后世的影响。 至少从江歌案中，有两个需要关注的点—— 1. 海外华人属于高危群体 不论是留学生，还是工作者，亦或是短暂停留的好奇游客，海外华人的数量庞大，他们是漂泊在外的异乡客，是文化上的外来者，是远离可靠亲友和熟悉环境的怕事者，是面对诸多诱惑和潜在威胁的他乡之人。 其实早在江歌案之前的2013年，美国就发生了华人留学生女性因情感纠葛被前男友（华人）伤害致死的案件。蓝琪儿案、前不久的章莹颖案，都是一次又一次敲响的警钟。 2. 一场案件的最终结果，会产生深远影响 在美国，几乎每个影响历史进程的案件背后都会有随之进行的法律改革、政策调整。比如在1973的“罗诉韦德案”之后，堕胎在美国合法，结束了每年有上百万千万人被迫接受结扎、节育手术的历史。 因为他们意识到，吸引全社会关注的案件，其更深远的意义在于作为灯塔或者里程碑，指引大众和社会不断向前。 在江歌案开庭前几天，中国又发生一起相似的案件——救人一命的出手相助者命丧黄泉，而当事者却在被害人老父亲下跪乞求作证时冷漠以对。 这些都是经历对人心的影响，而这些也都会存在于江歌案对社会的影响中。 我们该怎样应对和引导类似的情绪，舆论和社会公信、道德的伤痕该怎样去抚平，是值得每个人永远深思的课题。 从这一点看，这件事给我们什么，我们该怎样去谈论这件事，需要时间给出答案。 面对江歌案，你有什么想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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