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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澜 | 妖刀刘炜:只说画画的事儿

 WQ_AI_LYS_999 2017-12-13

刘炜   180个脸谱(过程) 2017年11月5日漆澜摄于刘炜工作室


编者按:刘炜在1990年代早期以“玩世主义”而声名鹊起,他以变形的手法描绘形态糜烂的形象,表达一种针对文化现实处境的情绪性批判。但刘炜很快就从中国书写语言中找到了灵感,画风为之剧变,形成一种弥漫着生机又暗示着腐烂和危险的审美意味。刘炜具有良好的语言平衡感和自由发散的思维,他对画面图形的结构和秩序有超常的控制力,其作品局部变化多端,物象形态和笔触结成繁复、紧密、服帖的同构关系,令人不仅仅叹服于他的语言才华,同时也会对他处理那些令人眩晕的细节变化的耐心充满敬意。——漆澜


2017年12月5日 漆澜和刘炜在刘炜工作室



妖刀刘炜:只说画画的事儿



漆澜(以下简称“漆”):一直想跟你好好聊聊,今天逮住这机会,咱们就聊聊画画的事儿吧。

刘炜(以下简称“刘”):好啊!直奔主题,那咱们就只说画画的事儿吧。

漆:我去年零星看到你那批纸本作品,大概是2014年至2015年创作的,繁密的线条夹杂率性自由的书写,跟以前的语感差异很大,很有些文人画的调调。

刘:这样的语言我比较早就在摸索。2007年,翁菱当时还在主持沪申画廊,就展出了我的版画,纸本木刻加综合的手法,做得很丰富,一直就想朝这个方向再痛快地干下去。当时的语言跟现在也不一样,那时是用木板先刻出来,印出来后再进行破坏和添加,现在这些作品是真正的水墨。

漆:你意思是真正地介入水墨?

刘:对,就是真正地介入水墨——媒介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喜欢就折腾吧。

漆:我看你对文人画的笔墨关注也很久了,在九十年代就有比较纯粹的写意水墨作品。

刘:其实我从小就看那些东西,这样的手感和语言并不陌生,顺手就玩吧。大概两三年前,油画相对还画得少了,就想多试试水墨,在纸上去折腾点新花样。

漆:看来你对这批作品比较满意?这里边还有几张尺幅不小的山水,里面还比较调侃地挪移了沈周、八大的图式和构图样式。

刘:对,我看了好多他们的东西,觉得那形态有味儿,就自己捉摸了个大概,完全是按着自己的路子发挥,到最后跟他们原作也没多大关系。


炜 爹妈 80x100cm 布面油画 1991


漆:你似乎一直就喜欢这样借题发挥,任性,淘气劲儿十足。

刘:其实我很认真,只是大家看一本正经的东西多了,就觉得我淘气——不是那回事儿,我认真别人都是不知道的,我在细节上可是下了死功夫,费了劲儿折腾,眼睛都画瞎了——外边不是有人传我瞎了吗?其实没那事儿,现在已经好了!又能折腾了!

漆:在我印象中,你2006年左右跟春芽在韩国做过一个联展,你展出了几张油彩的绿调子的风景,我认为那是你延续到现在的风景语言的发端,那种柔性、糜烂的语感已经成熟、完善。

刘:应该是2006年吧?是2006年,我刚搬进到这个工作室来的时候,画的都是尺幅不大的画,手脚还没怎么放开。但就从那些小的开始慢慢地找感觉,书写的、点的、擦的、泼洒的,都使上了,反正就不想一本正经地画,那样多没劲,得自个儿想办法找点乐子,这么一折腾还真的找到感觉了。

漆:记得多数是平远的构图,场景有点宋庄工作室附近的感觉——中间有水塘、草地,物象与物象之间的缝隙、边缘控制得很微妙,边缘反复揉擦,甚至用稀释的粉质颜料反复冲淋,空间感很杂沓,散发出一种糜烂甚至危险的意味。

刘:那时候画的时间很长,总在上面找内容和细节趣味,真是往死了做。那时还画过几张红色的、肉乎乎的风景,当时脑子里就想把风景画成一块大肉。还有一批黑白的风景变数很大,从一起稿到最后完成,层层叠叠,其实堆积了几张画,当然,最后的效果还是透明、透气的。我一直很重视色彩,即使用脏颜色,我也可以画得倍儿透气、透明,呵呵,本事吧。



刘炜 静物 纸上丙烯连框 67cmx86cm  2009

刘炜  肖像 72x55cm 纸本丙烯 2009


漆:那批黑白作品我印象很深,有好几张是横构图的,在柔和、神秘的晕染中,间杂突兀的喷射状的线条,在视觉上很有冲突性和爆发力。

刘:那时是有那样的冲劲儿,就是用那种线来挑开画面的视觉,要不然它就可能太平滑、太柔和了,但是这样的线条在里边又不能过分,分寸还是难于把握的。

漆:那也是一种淘气、任性?

刘:对,就是要把画面挑动起来,不能老是一本正经死绷着——破坏有时是最好的丰富手段,处处顺溜反而单调乏味。


风景 120x200cm 布面油画 2004

刘炜 风景 布面油画 80X244cm 2004


漆:2004年左右你还有几张比较特别的风景,比较有暴力和性的暗示意味,语言很有挑衅性,但细节控制得很微妙、敏感,比如一根胡萝卜,然后很多缠绕着的线条。

刘:是的,那是完全由着性子不管不顾地画的,状态比较嗨,率性嘛,真实,但数量很少,只画了三张。

漆: 2008年在上海红桥画廊展出的“一张纸儿、一块板儿”那个展览,很有意思,纸本的东西能弄出那么多名堂,确实让人开眼。

刘:对,那个展览有几张版画,也是刻印后再继续调整添加的,有一张风景,就是刻印的一个山头,像古代文人山水画的造型,形感很简单,但刀法变化让人发晕,其实是变了法子的皴法,很繁密。



刘炜  风景2005No.9   纸本综合材料   80x68cm  2005


漆:那张木刻改造的梵高的《邮递员》也是用了这样杂沓繁密的刀法,尤其是面部和胡须。

刘:对,其实面部都是我自己画的,并没有按梵高原作的路子,做了四张变体,每个变体都不一样,语感都是特别的。

漆:在国内版画科班出身的艺术家中,可能也就你才这样任性地干过?

刘:版画其实是有很大自由发挥余地的,不管是什么,自由的表现很重要,规矩越多,越不自由——反正版画在我眼里就是没有规矩,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自己创作,那就得自个儿找乐子,被限制得规规矩矩的多没劲儿。

漆:“一张纸儿、一块板儿”那次展览里边还有一张巨大的细笔的纸本,看上去很恐怖,尺幅大概有两米多,你是用像绣花针一样的线条密密麻麻地把画面整满,细看局部,没有一处打结,很难发现雷同的笔触和形态,标题很具有解构意味,叫《色彩》。

刘:对啊,那画儿多费劲啊!强迫症,死折腾,一张就整了半年多——太恐怖,一点点地啃,慢慢磨,磨得骨头都痒痒。


刘炜  色彩 200x195cm 纸上彩色铅笔 2009


漆:那种画好卖吗?

刘:那张大的找到了一个姓陈的好藏家。那张我画了半年,每天就画这么一块,而且彩色铅笔要一定削得很细,削笔都把指头弄麻木了,细细的线条,要控制疏密轻重,要控制色彩饱和度、冷暖、明暗的对比,并且每个局部还要有形,实在是让人发晕。

漆:你当时为什么突然兴起要挑战这个难度?

刘: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看了很多抽象以后觉得那些玩意都没意思,就想试试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样。当时就想做一个色彩的,强迫自己每天耐着性子磨,往极致的细密做。

漆:那次展览上还有几张是黏贴在板上的,可能纸张上先有一些喷洒、滴淌的颜料,然后再结合纸张的肌理,用细线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画开去,让人产生密集恐怖感,而恍眼一看,又弥漫出一种温馨的光晕。

刘:是的,有两张铅笔的,那个还好控制,最难控制的是那张巨幅色彩的,死钻局部又要照顾整体,再说整体的色彩还不能过分,不能让人看着发腻,要淡淡的、半饱和状态——反正就是那种心理吧。

漆:你当时要画出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大致有想法吗?

刘:没有,那个时候真的没有。

漆:漫无目的、漫无边际的感觉?

刘:有点这样的状态,就是每天看这一块色彩,然后再看下一块色彩怎么跟上一块色彩呼应衔接。那种感觉很纠结,一根细线,一点点的痕迹,但又不能死扣,还要穿插着很多很多的变化。

漆:那批画当时我看了很惊讶,春芽也认为很棒,他说,从手感、精力、韧劲儿的角度来讲没几个人能做得到。尽管线条杂沓繁密,仔细看却每根线条都有力量感,形迹清晰,节奏分明,并且通篇少有雷同笔触。在画之前你有没有一种具体场景的修辞方向?

刘:没有,没有,就是画到哪就是哪。

漆:那你当时是否认为这样的行为本身更重要?

刘:对,就是每天画,有时候画完这块的时候就会引发下一块的想象。这一块完了之后,随着画面整体不断地呈现,又让你来想象,想象跟已有的东西怎么契合、衔接,这样,既不会丢掉最初的想法,又能自然流畅地延续下去,每天都会发现和面对新的东西,每天又是初衷的自然延续,日积月累,每天的情绪都随着这张画的变化而变化。

漆:但整个感觉又很统一——最后在完成阶段做过整体的视觉调整吗?

刘:就是一遍,从第一块色彩到最后给它都填满了——就一遍。

漆:一遍?

刘:是的,要控制住这个色调,永远不要失掉这个色调,一遍完成。画满了的时候很兴奋,终于快完了!等完了以后,退后一看整体,那感觉很棒!


刘炜  无题-2 112x144cm 纸上综合材料连框 2009


漆:你对材料、材质、手工感的迷恋接近于恋物癖,你很多纸本作品都是用的手工纸,连手工撕扯的边缘都完好地保留着,并当作一种形式语言,这也是少见的。

刘:那些都是自己做的,我这里就是一个手作坊,我对动手做的东西就是感觉嗨。你看这些,这是为明年纽约展览做的作品:这一百多个框子,全是我动手做的,自己再刷底色,配玻璃,再把玻璃敲打出各式各样的裂痕,这样弄好了,再装进不同的肖像。我拿到框子刷底子的时候,我知道这个色彩要调多厚、多薄,再是这个笔法怎么走,然后它形成什么样的肌理,全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只有自己玩儿才有这味儿,要自己想要的味儿,只有自己动手。

漆:手感就是语感。

刘:对,只有动手,才会带出想象力,画画这事儿,就有点像手工作坊。

漆:你是玩得很过瘾。在画框上涂抹,在玻璃上敲打,在纸上洒淋、涂抹,尽情地玩,在建构的同时又在解构,这样的方式也是使坏,对吧?

刘:那当然了。


刘炜   180个脸谱(过程) 2017年11月5日漆澜摄于刘炜工作室


漆:你是版画出身,我看你现在对刀味儿也很迷恋,你的画里边就有很浓重的刀味儿的笔触。

刘:对,刀有意思。平刀、角刀、圆刀,它刻出的线条都不一样,实际上,咱们理解的刀就跟你使油画笔似的。用笔用刀都是相通的,刻过木刻,那手上的劲儿带惯性,戗啊,锉啊,剁啊,反正你怎么用都可以,手上拿画笔也是这么个劲儿。

漆:我觉得你对笔触的形感很重视,尤其是你风景里面那些物象边缘的笔触,收形收得很讲究,你往往在一个边缘上折腾很多遍,特别讲究笔法的变化和韵味。

刘:对,从视觉上来说,这样的笔触形感,就是节奏和韵味,没这节奏和韵味,空间就直白了,一点味儿都没有。在这些关键地方,一定是要反复琢磨的。

漆:2008年左右你创作了一些大尺幅的风景画,或是一片草地,或是平地,远处是一片树林,景色稀松平常,但那韵味,却极其讲究。特别是那烂乎乎的泥地、水塘和草地的质地、色彩,甚至气味都弥漫出来。全是用跳脱的点线,但笔触与笔触之间衔接呼应处理得细致绵密,晃眼一看,质地真实如幻觉,但细看,那些顽皮的点线竟然可以清楚地数得出来。

刘:那个确实太难了,就是挑战嘛。一片草地、一棵树你怎么画?要画得让大家觉得有意思,又要用你自己的方式方法,怎么做?简单的东西要找出生动、丰富的形态和细节的变化,包括色彩和质地的变化,还要在巨大的尺幅上让它显得充实,这就是挑战。



刘炜 风景 布面油画  50cmx50cm 2008

刘炜 风景  布面油画  200cmx250cm 2008


漆:记得在上海民生美术馆“中国当代艺术三十年历程”(2010年)那个展览上展出过一件,是一片烂泥地上长满了杂草,那泥地像沼泽一样的潮湿、松软、糜烂,泼洒与点彩相映成趣,泼洒的肌理放任自流,故意打破客观物象的物理结构,突兀而醒目,有时甚至是显得扎眼。

刘:对,有时候我会让那样的语言过分一点,几刷子,大笔一挥,但在处理细节时,就用小笔很精心的刻画。

漆:那些顽皮的颜料疙瘩也是用小笔画上去的?

刘:对,就是小笔,不是大的。

漆:我看过你作画的步骤,从最开始到最后完成时完全是两样,最开始好像刷得很痛快的。

刘:对,但最后收拾的时候一定是很谨慎的,像音乐似的,一定要有一种节奏。我有时候用很薄的丙烯打第一遍底,后面全都是油彩,但是有些丙烯底色到最后还能保留住,形成一种复合的语感。这些偶然抖下来的颜料痕迹,那个形就是好东西,间杂在物象里面,补充了一个不可理喻的层次。

漆:我认真看过,看似漫不经心,但你对这种痕迹是非常刻意的,非常注意这种肌理与物象笔触的衔接和呼应关系,有时甚至像是用刀子在边缘镂刻了一遍似的。

刘:对,那样的形本身就是很好看的,我有时还会跟着这个形走,根据它的形态和色彩去生发它旁边的东西——甚至改变旁边的物象去呼应它。这样,感觉是偶然的,其实都是在控制之中的必然。


刘炜 西瓜 50x70cm 布面油画 2004


漆:所以你是妖刀。章法和招数都比较怪。你2004年左右画的立构图的大西瓜,还记得吧?

刘:那个太好了!那个就三张。还有猴子、老虎和猪,记得吧?也是三张。

漆:记得。这批画已经吸收了很多本土绘画的东西。在你的风景任性地玩味,骷髅骨啊、人物啊穿插在树木草丛间,包括哪些无厘头的文字,是一种符号化的情节暗示,又是画面物象形态的衍生物,叙事和反叙事的东西杂糅在一起,不可理喻,单透出浓郁的东方味儿。

刘:这怎么说呢?小时候都是拿张宣纸就画熊猫、竹子什么的——放开了说叫涂鸦,但又要有语言的难度,不能简单粗糙,可能看一些古代绘画的语言还是能找到一点感觉。我从小就不太喜欢受控制,喜欢自由率性,所以就偏爱那样自由率性的书写。

漆:你觉得你从小时候一直到上中央美院是个好学生还是坏学生?

刘:坏学生,绝对是坏学生——毛焰说我以前打他,老欺负他。

漆:毛焰是好学生还是坏学生?

刘:好学生啊。他是好学生,他比我正经。

漆:你央美毕业以后突然一下转向油画,有没有不适应的感觉?

刘:没有,因为我们读书的时候色彩课就可以用油画啊,用水粉、水彩都可以,信手就可以用,只是不像油画系那么多规矩和讲究。对于媒材,我从来就不讲什么规矩的。

漆:后来大概什么时候有明确的语感追求?

刘:第一批画是1991年画的那批军人家庭类的,画了以后就觉得没劲。1994年是画游泳题材的。我就这样,做完一批西马上就要想办法不玩这个了。

漆:你总是花样多。

刘:是啊,现在这岁数更要想办法弄点新花样,免得落下老年痴呆症啊。


刘炜 无题 纸本水墨 68cm×132cm 2014

刘炜  无题  纸本水墨  81cm×62cm 2014


漆:在我看来,尽管你作品在造型和叙事上有明显的反美学倾向,很多人说你的画很邋遢,但我倒是觉得你非常讲究,而且很在意形式感。

刘:邋遢,真是邋遢!说我在意形式感,其实可能是因为我想与当时西方的流行绘画拉开一些距离——向西方靠拢,这是最麻烦的事情。

漆:但是好像你也受过基弗尔他们的影响,会不会有一点?

刘:都会有一点,只是我用得很巧妙。

漆:你出了一本画册,那里面有一张你在看画册的照片,旁边是你狗——那本画册是谁的?

刘:就是基弗尔!基弗尔我一直很喜欢,但是基弗尔是学不来的,他太德意志了。

漆:我就知道你是看的基弗尔!但他还是太正经,而你天生顽皮。

刘:有时候你要去消解这些东西嘛。

漆:但是基弗尔那种强烈的结构性语言可能还是刺激了你。

刘:那肯定受过刺激嘛,但就是学不来,很多好的东西我都看过——别人的东西你怎么学得来,对吧?但东方语言的微观、细腻、敏感的东西,也是基弗尔他们所缺少的,这个倒是咱们的长处。画画这事儿,不管东方还是西方,没别的,就是难——太难了。每个时期,每个年龄段,喜欢和留意的东西都会不一样,估计再折腾一阵,又得重头再来,没完没了。


刘炜  山水(局部、未完成) 水墨宣纸    2017年11月5日漆澜摄于刘炜工作室


漆:近年创作的这批纸本,有没有计划做一个展览。

刘:如果要做,我就在捉摸是不是完全做一个水墨的展览。但我比较低调,现在很少出去。基本上就是在这儿待着,每天什么事都没有。最近比较出活,还有三个月我要画出180张人脸,就是你看见的那一堆框子,每个框子的玻璃下装一张人脸,180个脸谱还要每张都不一样,造型和手法都要不一样。

漆:看了完成的,感觉很好!破碎的玻璃透出寒冰一样的幽光,覆盖在下面的头像,像冷冻的标本——如幽灵一般的漂浮的面孔。

刘:像幽灵,对,我就是要这感觉。

漆:这是一种暴力语言?

刘:对,这世界越来越暴力,人的存在感越来越苍白。

漆:同感!听说你在画室里一直要放音乐才能工作?

刘:对,我离不开音乐,很多作品都跟我听音乐有关系,比如听朋克什么的,那感觉会忽然一下子很高,画出来的东西肯定不一样。有时这样的感觉可能是情趣化的,比如某个时候你一下子听嗨了,突然就来一个神来之笔;有时可能是情绪的激发,很强烈,完全把你带入激情的创作状态,整个画儿都跟着乐感走了;有时听了音乐简直是灵魂出窍,飘飘然的,也许可能会越来越安静,那种感觉很神奇。我喜欢音乐,工作室不放音乐就没法呆。


刘炜收藏的部分音乐碟片    2017年11月5日漆澜摄于刘炜工作室


漆:你觉得你有没有一点自闭倾向?

刘:有一点吧。你看我一直到现在就呆这地儿,我这地儿每天几乎没人搭理,就我一个人,不自闭才怪,怨谁,自己喜欢这状态吧。

漆:你对艺术更强调私密性的一面,好像不太不在乎跟时代有什么关系,你也不太出去跟人交流。

刘:应该是吧,绘画就是自己私人的事情,你对图像的感受、感悟、感知这都是自己的,你怎么会有兴趣每天去外边折腾?追什么时髦,没用,追不追得上是一回事,就是追上了也不是你的东西,好东西都是自己做出来的。

漆:你还是很迷恋手感的东西。妖刀,你这双手创造了很多奇迹、奇观。

刘:哎呀,要命!手感是太难控制了,太难,这东西太要命,但这个东西没法交流——这个东西理论家不在乎,但对画家是要命的。



刘炜 山水 纸本水墨 134cm×68cm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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