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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瑞来 | 向下看历史——宋元变革论略说

 红豆居士 2017-12-13


向下看历史——宋元变革论略说


王瑞来


《思想战线》2017年第6


作者简介:王瑞来,日本学习院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研究员,四川大学讲座教授(日本 东京,171-8588)。


研究历史,无论明晰与否,其实在学者的心中都潜藏着现实的情怀。历史长河,从远古走来,奔腾到如今。那么,夏商周秦汉,唐宋元明清,中国是如何走入近代,走到今天的?对于这样一个超越学界的问题,相信为很多人所关注,海内外学界也进行过种种探索,而我近10年来力倡的宋元变革论,则是试图从这一视点对问题做出回答。本文标题“向下看历史”有两重意义。一是在历史纵向上区别于唐宋变革论注重前代异同的向上看,而重在宋元以后;二是与注重上层建筑的唐宋变革论不同,重在揭示社会层面的时代转型。


一、两论异同:唐宋变革与宋元变革


讲宋元变革论,不容回避的便是20世纪初日本内藤湖南首倡、21世纪又在中国重新引起极大关注的唐宋变革论。无论是唐宋变革论,还是宋元变革论,都不外是一种历史分期。所谓变革,是讲变化。正如每一天升起的都是新一轮的太阳,历史演进本身就是变化。而历史又像是一条连绵不断的河流,所谓历史分期,不过是在长河的各个流段人为打上的标记。时代变革论,则是与前后时代的特征相比较做出的归纳。


以历史自然流段的王朝为标记,则是现成而易明的方式。但无论叫唐宋变革论,还是称宋元变革论,都会对变革论的内涵产生歧义乃至误解,以至于顾名思义地理解为在唐宋之际或宋元之际发生了重大变革。比如最近看到的荣新江先生就在《安禄山的种族、宗教信仰及其叛乱基础》一文中,对唐宋变革论如是定位:“20世纪初,日本学者内藤湖南提出唐宋变革论,认为唐宋之际是中国从古代走向近世的交接点。”其实,我所理解的唐宋变革论并不是讲唐宋之际发生的变革,而是指自中唐以后的时代变化,这是向上看,跟中唐以前相比较得出的认识。这跟荣新江先生在批评唐宋变革论时赞同“天宝变革论”并无二致。究其发轫,唐宋变革论始于中唐,贯穿于北宋。而宋元变革论讲的也并不是宋元之际发生的变革,而是指自南宋开始终元之世的时代变化,这是向下看,跟明清乃至近代的联系上得出的认识。两论都是对历史走向的一种长时段观察。从这样的界定来看,尽管叫唐宋,叫宋元,实际上都是已经跨越了王朝史畛域的观察,反映的是历史演进的逻辑关系。


唐宋变革论与宋元变革论观察指向不同,并不矛盾对立。两论交集于宋。唐宋变革与宋元变革,在中国历史长河的流段中,具有不可切割的连续性。时代渐进推移,北宋处于消化唐宋变革成果、蓄积下一个变革因素的时期,而南宋才开始走出古代,走向近世。同唐宋变革论一样,日本学者的宋代近世说不区分两宋,也有欠详密。将两宋捆绑在一起,很难准确而完整地揭示并解释南宋以后的历史走向与社会转型。


二、启示与契机:宋元变革论的倡导缘起


顺着唐宋变革论的思路观察,中唐藩镇兴起,贵族制崩溃,五代重塑中央集权。至宋,在军事上的种种施策,保证了强大的皇权。然而从太宗朝的大规模开科取士开始,逐渐上升的士大夫势力,又开始掌控皇权。从而,由军事实力支撑的皇权便成为强有力的士大夫政治的基础。北宋形成的士大夫政治,是唐宋变革绽开的最后一朵绚丽的花。


在皇权走向象征化的进程中,宋代形成的士大夫政治起到了强化和促进作用。而追溯士大夫政治的形成,又少不了科举这一催化剂。在宋代寻觅唐代因素,不仅制度、法律如影随形,科举也是遗传基础上的发展。从这个意义上讲,可以用唐宋变革论的理论框架加以解释。


从南宋开始,中国历史展开了新的变局。这个变局一直引导中国走出近世,走向近代。解释这一变局,就是我近10年来明确倡导的宋元变革论。


宋元变革论,非我开辟草莱。受到日本学者“近世说”启示的欧美学者,从20世纪七八十年代起,便有两宋变革论、宋元明变革论等学说的提倡。受到欧美学者这些学说的启示,通过自身的实证研究,我逐步明晰了宋元变革论的理论框架与内涵。从这个意义上讲,我明确倡导宋元变革论不过是对既有学说的补充与实证。


历史走到了南宋,特殊的国际形势,让南宋与江南重合。南宋仿佛又回到了南朝,政治重心与经济重心、文化重心再度合一。中国尽管幅员辽阔,但重心存在。江南这一自魏晋南北朝以来的千年繁华地,南宋为其打上重重的印记。从此,最具中国元素的江南,代表着中国。对此,钱穆先生曾扼要地指出:“唐以前中国文化主要代表在北方,唐以后中国文化的主要代表则转移到南方了。”南宋江南的现成存在,自然成为我的关注重点。这便使我规避了地域发展的不平衡性所带来的考察困难。美国学者施坚雅(G. William Skinner)的宏区划分范式为我的考察提供了有益的启示和理论支撑。地域发展既不平衡又渐进趋平,既相对独立又互相联系。犹如一池湖水,尽管水温水深会有不同,但同为一池,会有交互影响。变革从南宋江南的时空发端,藉由元明统一的时势,如水流从高就低,经济、文化乃至政治的推手,便逐渐将变革辐射扩展到大陆的各个地域。


尽管有欧美学者先行学说的启发,我的研究也并非理论先行,而是论从史出。2005年,为受邀参加科举废止百年学术讨论会撰写论文,此时碰撞出的思想火花,成为我思考宋元变革论的契机。为此,我开始关注元代,特别是与南宋密不可分的江南地域。在提交会议论文《科举停废的历史——立足于元代的考察》中,我考察了元代几十年间的科举停废所带来的社会变化,以及士人的心态变化与职业取向。作为时代背景,我向上追溯到了南宋。由此,我找到了论证宋元变革论的一个切入点:士人的命运。


三、切入点:士人的命运


这个切入点跟我一直进行的士大夫政治研究互相衔接,不过向度不同,我的士大夫政治以研究与皇权相关联的中央政治为主,那是眼光向上的研究。而宋元变革论由士人的命运切入,则是眼光向下的研究,关注士人以及士大夫所在的地域社会。


尽管科举在北宋的规模扩大给无数士人带来了无限憧憬,由科举而改变命运的贫困之士也为数不少,但由科举入仕,一直是一条异常艰难之路。以概算言之,宋代科举解试百人取一,省试十人取一,就是说录取倍率在千分之一,这几乎是现代社会任何一种资格考试所没有的竞争高倍率。南宋进士登第者约有5万人,在这5万人的背后,名落孙山的,可以说有着5千万人次。艰难的科举之途,让大量士人望而生畏。像范进那样锲而不舍的士人固然有,但落第后转向和压根就不事举业的士人则更多。他们流向社会,以各种职业谋生。


为数5万的命运宠儿,经过激烈角逐,鲤鱼跳龙门。一般人的想象,金榜题名后,便说肥马轻裘,钟鸣鼎食,高官厚禄,各种文献记录的也多是呈现这样光明的一面。这样白字黑字言之凿凿的记录,既诱惑了当世人,也蒙蔽了后世人。


科举这架官僚再生产的机器,源源不断地向官场输送官员,而任何王朝都面临的实际问题是,容纳不下过多的管理人员。已有官冗之叹的北宋,便设置了选人这样的制度限制。科举登第以及以其他途径入官的,首先成为选人,担任州县等处属官一类的低级官僚。按制度规定,要在选人七阶之内一年一年循资升迁,而从选人七阶突围,成为中级官僚的京官,则极为困难。除了自己的政绩之外,还要有5个官员的推荐信。5个推荐人当中,又必须有两人是直属上司。


不像“一切以程文为去留”的科举,选人升迁至京官,命运自己已经无法掌控。每年出官名额有限,奇物可居,推荐充满利益交换、金钱贿赂。大量无背景无势力的选人,无法挣脱被称为“选海”的七阶之限,只能终生担任俸禄低微、地位低下的低级官僚。南宋“员多阙少”的现状,选人改官更较北宋为难。头悬梁锥刺股,甚至倾全家族财力而换来了金榜题名,前途却一片黯淡。由失望而致绝望,转向他途,或者不再让子孙圆梦科举的士人也比比皆是。我写过几篇宋元变革论的实证研究文章,其中讲述的个案历历可见。


不走仕途走他途,他途同样充满魅力。南宋地处江南,经济繁荣,文化发达,士人可以从事的职业很多。有些人读书学习接受教育,原本就没指望去走可望难及的科举独木桥,而就是想获得从事吏职的本事。这种倾向自北宋而然,至南宋而愈盛。苏辙说吴、蜀等地“家习书算,故小民愿充州县手分,不待召募,人争为之”。李新也指出,有的人送子弟去州县学校读书,目的就是为了将来“与门户充县官役”。我的《士人流向与社会转型——宋元变革论实证研究举隅之四》一文,便从史料中爬梳出的士人经营田产例、士人剃发出家例、士人教书例、士人经商例、士人为吏例等,说明士人流向形成多元化。


四、宋元士族:明清乡绅社会的渊源所自


拥有知识的士人无论贫富,地域社会认同他们的身份,享有受人尊重的社会地位。除了下层士人,中层以上的士大夫官僚由于一阙数人,任满之后也往往要经历长达数年的待阙,而致仕后的士大夫到去世为止也一直滞留乡里。这些滞留乡里的士大夫,凭借地位声望,积极参与到地域社会之中,他们的周围也聚集着一大批士人。


科举入官取代了贵族世袭。宋代一定级别的官员子弟享受恩荫,多数也只能停留在低层。为了家声不坠,宋代士大夫注重家族经营,并且士大夫间盛行通婚,还吸纳有为士人为婿,从北宋开始,逐渐形成了以知识和财产为基础的新士族。明清以来的族谱向上追溯,比较明确可信的就是到宋代,特别是南宋。由此可以概见宋代士大夫家族建设的努力和成果。


家族、宗族是以血缘为纽带的社会细胞。在地域社会的活动中,宗族往往又是主要参与单位。除此之外,地域社会结社盛行,文人有诗词书画的结社,行业有行会,乡里也有各种互助组织。修桥、铺路、赈灾、救荒,士大夫和士人是主要的倡导者和领导者。亦官亦民的士大夫、士人,成为联结国家与地域的纽带。南宋的地域社会与国家既有协调合作,也有利益上的紧张对立,在商品经济的支撑下,显现强势。大量士人的参入,显然提升了地域社会的知识层次。地域社会在知识精英的引领下转型,明清时代的乡绅社会也正是发端于南宋。


元朝长时期停废科举,以后虽然勉强开科取士,但有元一代的登第人数甚至不及宋代一榜之多,对政治并未产生多少影响,实际意义不及象征意义。元朝以吏为官,吸引了大量士人。而元朝设置的儒户,不管与南宋末年的士籍有无关系,对士人身份的确定,意义也非同小可。从南宋对士人身份的习惯认同,到元朝的正式确立规定,从自贵到他贵,不是拥有财富的标志,不是职业的区别,而是文化的身份,使无恒产的士跻身于众多的以职业划分的户种之中,成为其中的编户齐民。不需要凭借血缘门第,作为世袭的文化贵族,在元代终于得到了法律上的承认。比较社会的其他阶层,不纳税、不服役的儒户,成为拥有特权的精神贵族群体。据萧启庆先生估计,江南的这个群体,达10万户之多。可以说明清强势的乡绅社会正是渊源于此。


五、并不黑暗:元代承续的社会发展


宋元易代,异族统治并非如想象中的黑暗。蒙古征服南宋,除了在一些激烈抵抗的地方实行残暴屠城之外,大多是不流血征服。这使得千年繁华的江南社会结构与生产力没有受到较大的重创。江南的经济发展也没有被中断。法国学者谢和耐(Jacques Gernet)在《蒙元入侵前夜的中国日常生活》中断言:“在中国早已开始了近代化时期,是蒙古人的入侵阻断了此一迅速进步的过程。”这是想当然的推测。书中用《马可波罗游记》记述的南宋灭亡以后的繁荣的城市商业发展,恰恰无形中否定了他自己的推论,反证元代延续了南宋的“近代化”。改朝换代并未中断经济发展的进程,反而形成更为开阔的疆域,导入多种贸易方式,更为刺激江南经济由内向转为外向,商品经济更加发达。这就是宋元留给明清的铺垫。


由于元朝政府的决策层在开与不开的政策分歧延宕,数十年间科举停废。在这种偶然性因素的背后,则是由于社会多元化与有效的吏职管理层的存在,削弱了科举生产官僚的意义。这种必然性因素与背景,正是发端于南宋。


流向地方的士人多数没有可能成为强势的乡绅。利用自己的知识优势,更多的没有太大势力的士人,则在没有可能当官的情况下成为了所谓的胥吏。官为朝授,吏为官招,性质不同。在宋代出现的以吏为职业的“吏户”,就反映了这种变化。并且,在宋朝一直就有由吏入官的制度与实践。在元朝停废科举的时期,许多士人加入到了胥吏的队伍之中。《元史·选举志》也对元代科举废止后士人的流向做了概括性的描述:“贡举法废,士无入仕之阶,或习刀笔以为吏胥,或执仆役以事官僚,或作技巧贩鬻以为工匠商贾。”


元朝长期停废科举,基本堵塞了旧有的士人向上流动的通路。彻底绝望的士人只好一心一意谋求在地方的横向发展。在多元选择中,为吏大概是最多的选择。这不仅是士人利用知识优势的务实之举,还隐含了过去通过科举走向仕途之梦。这种选择也与元朝政府从胥吏中选拔官员的方向一致。元朝政府重视胥吏的作用。清人就指出过,“元初罢科举而用掾吏,故官制之下次以吏员”。因而,胥吏养成的《吏学指南》之类的书籍在元代也应运而生。元代士人弃儒从吏,乃当时之潮流。


有人认为元代“诸色户计”的户籍制度很有时代特色,其实,就像前面所举出的“吏户”那样,户籍作为纳税单位,以职业设置,在南宋已经很普遍。在元代,据统计共有83种户籍。不过,在宋代文献中,至少也可以找到50余种户名。或许可以说,元朝的户籍制度,是在宋朝的基础上扩大而形成的。户籍种类的繁多,折射了社会发展的多元化。


六、文化下行:精英引领社会转型


原本为士大夫政治理论基础的理学,经历南宋庆元党禁的压力逆反而昌大为道学。道学不仅为失去中原的王朝提供了申说正统的依据,成为弱势国家的精神支撑,还让士大夫成为承载道统的社会精神领袖。经过了士人根据自身价值理念标准的筛选,加以发掘和树立的乡贤或先贤的祭祀,则显示了士人精英强化地方认同的努力,成为士人掌控精神指导权,并由此间接显示领导地位的方式之一。


道学弘扬的道统,不仅超越了王朝,还在汉字文化的覆盖下超越了族群。而道学通过教育、教化向民众的普及,又成为建设地方的士人层连接与领导民众的方式之一。南宋以降兴盛的书院所彰显的私学理想与实践,以及社仓、乡约、乡贤祠等机构与公约的设置,在国家与家庭之间形成一个互为作用的社会权威场,充分显示了士人在道学理想牵引下对地方的关怀与主导。


尽管在军事角力中失去了政治江山,汉族文化的承载者却从不曾失去文化江山。并且,由于多元因素的进入,这个江山更为多彩多姿,风光秀丽。到南宋为止,儒释道还存在着非此即彼的排斥游移观望,但进入元代的自由空间,逐渐汇流在中国文化的大河。从思想文化的层面看,经由元代,南宋光大的道学,在明清一统天下。


“士者,民之望也。”地方印记,在南宋以前,除了在建立同乡人际网络时被刻意强调之外,在力图走出乡里,向上发展的士大夫那里一直比较淡漠。南宋以降,政治与社会环境的变化,让着意于谋求在地方发展的士人逐渐强化了地方意识。发掘和树立的乡贤或先贤的祭祀,便显示了士人精英强化地方认同的努力。


乡贤并不只是现成的存在,而是经过了士人根据自身价值理念标准的筛选。在南宋以降,这种理念标准就是道学意义,道学的理念一以贯之。乡贤是地方的先贤,但又是超越地方的楷模。道学覆盖地方,乡贤回归地方。这样的乡贤树立,灌注了士人的普世理想。乡贤的祭祀,无疑也成士人掌控精神指导权,并由此间接显示领导地位的方式之一。士人主导下的乡贤祭祀,同时也让宗教走向泛化、世俗化。


如果说北宋政治呈现出由精英士大夫主宰的状态,南宋社会则是由分布于地方的江湖士人群体所主导。江湖士人群体成为举足轻重的势力。南宋中后期在文学领域出现的江湖派,实际上是一个大多位居下层的中小作家群体。这些作家有些是虽入仕却滞留于选人的低级官员,有些甚至就是未曾入仕的布衣。这个活跃于南宋中后期的文学群体,拥有广泛的社会影响。


知识人社会角色的转变,推动了精英文化向平民文化的转型。向通俗而世俗方向发展的社会文化,精英意识淡薄,疏离政治,贴近民众。元代杂剧的兴盛,明代市民文化的繁荣,似乎都可以从南宋中后期的文化形态中窥见到形影。比如说,南宋戏文就构成了元明南戏的源头。作为市民文艺的标志性体裁的小说、戏曲在南宋时期成熟。闻一多先生指出:“中国文学史的路线南宋起便转向了,从此以后是小说戏剧的时代。”俗文学的兴盛则加速了道学教化的下行。元杂剧托古讽今所反映的忠义贞节观念,也折射了道学在民间渗透的广度。


从南宋开始,繁荣的江南经济让唐末五代出现的印刷术得到空前的普及。原本起自民间的印刷术,经历了政府垄断之后,在南宋又重新“飞入寻常百姓家”,官私、书院刊刻之外,书坊蜂起,书籍走入流通领域,远贩各地,乃至海外。印刷业的兴盛,可谓是继纸张普及之后的又一次新媒体革命。提高了识字率,加速了文化下移。儒佛道经典、科举时文、诗词文集、戏曲话本、白话小说、童蒙历算,印刷书籍沟通精英凡庶,超越时空,既活跃并普及了文化,也成为士人交往的重要工具。内藤湖南指出:“印刷技术的发展对弘扬文化是个巨大推动,随之出现了学问的平民化倾向。”精英文化向平民文化转型,发达的印刷业是重要的推手之一。


在强大的商品经济物质基础之上,士人对基层社会的种种精神建构,形成了超越王朝的延续。文化不仅存于庙堂,更寓于民间。从此,虽会亡国,但不会亡天下。犹如一杯混沌的鸡尾酒,经过南宋至元的转型动荡,走入明清,社会再次变得层次分明,从乡绅阶层到地方社会,都基本定型,中国迈开走向近代的步履。


立足于政治史,把目光投向社会,以士人命运为切入点,观察士人流向,考察知识精英参与地域社会的活动,关注社会转型,寻觅中国历史由宋入元,经历明清,从近世走向近代的历程,正是宋元变革论的研究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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