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是对称的,可是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是静止的。”我解释说,对称不是简 单的平衡,运动中也可能是对称的。毛主席对什么是对称很有兴趣,他说, 他一生经历的都是动荡,所以认为动是重要的。他年轻时念科学的时间不多, 有关科学的观念大都是从他读过的一套汤普森写的《科学大纲》(“ Outline of Science”)中得来的。我们的谈话进行了大约一个小时。 过了几天,我离开中国回美国,在飞机上,一位服务员给我一包东西, 说是毛主席送给我的。我打开一看,是一包书,正是他提到的那套《科学大 纲》,四本,英文原版,而且是第一版的,在当时已经找不到这个版本了。 现在这套书还在我的书房里保存着。 记者:中国改革开放后第一批留学生应该算CUSPEA (通过中美物理联合 考试录取赴美留学的研究生)这批人,是您最先提出让中国学子走出国门看 世界,今天怎样评价它对中国科学发展的意义? 李政道:从1979年到1989年,CUSPEA这个项目一共派出了931位,现在有 100位左右很有成就的,有些回国定居了,有些经常回来讲学、做研究。最近 北大成立生物物理中心,主任汤超就是CUSPEA的。 记者:您认为科学家的人文情怀对一个人成为真正的大师具有怎样的意 义?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如何才能做到文科和理科的均衡发展? 李政道:我们先不讲“大师”,因为大师这个名称是别人封的,没有精 确的标准。我认为每一个人在每一个时候都不能全,要求一个人非常全面是 不可能的,也是不必要的。比如一个年轻人是做自然科学的,十七八岁进大 学,如果在美国的话,头两年是不分科的,什么课都可以选,后两年才分专 业。但是在国内不一样,一进校就分专业,我对此持保留意见。真正创新的 都是年轻人,可是你要求一个20岁的年轻人百科全懂,这个要求是不合理的, 也做不到。 至于科学与艺术,它们确实是有相通的地方。今天的科学认为,所有不 同的现象都有一些很简单的基础规律,这些基础规律就是把整个自然科学都 合起来了。把这些规律稍微改一点,跟过去的现象都合,跟将来的现象不一 样,而结果又是对的,那么这就是非常重要的创新。自然的规律是客观存在 的,而人对自然规律的了解则是人类创造的。我们对它的了解更深一步,那 个创新就更进一步。艺术是创造力与情感的结合,是人类创新的动力。“天 地之义物之道”,就是宇宙之道,宇宙的艺术。所以人文与自然有着很密切 的关系。 记者:您认为本土科学家什么时候能够获得诺贝尔奖? 李政道:我们来想一下:巴基斯坦有没有诺贝尔奖得主? 记者:没有吧? 李政道:有一位,叫萨拉姆,他是在英国受的教育,他的工作也是在英 国做的,但获奖的时候还是巴基斯坦籍。我和杨振宁得奖的时候是中国籍, 我1962年加入的美国籍。我在中国总是被问到这个问题,而实际上在国外学 术界很少有人问某一个研究是在哪儿做的,是在中国还是在美国。高能物理 差不多都不是在本土做的,所以“本土”的概念是很狭义的,一个人的研究 可能在几个地方走来走去,哪里有合适的设备就在哪里做。诺贝尔奖评奖也 从来不问这个工作是在哪里做的,它只标明国籍,而且这个国籍一旦标上是 不能更改的。 记者:那么可不可以这样说,不管在哪里做的工作,只要是华裔科学家 得奖,我们都感到同样的光荣? 李政道:当然。而且,诺贝尔奖不是目的,科学本身才是目的。过程是对称的,可是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是静止的。”我解释说,对称不是简 单的平衡,运动中也可能是对称的。毛主席对什么是对称很有兴趣,他说, 他一生经历的都是动荡,所以认为动是重要的。他年轻时念科学的时间不多, 有关科学的观念大都是从他读过的一套汤普森写的《科学大纲》(“ Outline of Science”)中得来的。我们的谈话进行了大约一个小时。 过了几天,我离开中国回美国,在飞机上,一位服务员给我一包东西, 说是毛主席送给我的。我打开一看,是一包书,正是他提到的那套《科学大 纲》,四本,英文原版,而且是第一版的,在当时已经找不到这个版本了。 现在这套书还在我的书房里保存着。 记者:中国改革开放后第一批留学生应该算CUSPEA (通过中美物理联合 考试录取赴美留学的研究生)这批人,是您最先提出让中国学子走出国门看 世界,今天怎样评价它对中国科学发展的意义? 李政道:从1979年到1989年,CUSPEA这个项目一共派出了931位,现在有 100位左右很有成就的,有些回国定居了,有些经常回来讲学、做研究。最近 北大成立生物物理中心,主任汤超就是CUSPEA的。 记者:您认为科学家的人文情怀对一个人成为真正的大师具有怎样的意 义?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如何才能做到文科和理科的均衡发展? 李政道:我们先不讲“大师”,因为大师这个名称是别人封的,没有精 确的标准。我认为每一个人在每一个时候都不能全,要求一个人非常全面是 不可能的,也是不必要的。比如一个年轻人是做自然科学的,十七八岁进大 学,如果在美国的话,头两年是不分科的,什么课都可以选,后两年才分专 业。但是在国内不一样,一进校就分专业,我对此持保留意见。真正创新的 都是年轻人,可是你要求一个20岁的年轻人百科全懂,这个要求是不合理的, 也做不到。 至于科学与艺术,它们确实是有相通的地方。今天的科学认为,所有不 同的现象都有一些很简单的基础规律,这些基础规律就是把整个自然科学都 合起来了。把这些规律稍微改一点,跟过去的现象都合,跟将来的现象不一 样,而结果又是对的,那么这就是非常重要的创新。自然的规律是客观存在 的,而人对自然规律的了解则是人类创造的。我们对它的了解更深一步,那 个创新就更进一步。艺术是创造力与情感的结合,是人类创新的动力。“天 地之义物之道”,就是宇宙之道,宇宙的艺术。所以人文与自然有着很密切 的关系。 记者:您认为本土科学家什么时候能够获得诺贝尔奖? 李政道:我们来想一下:巴基斯坦有没有诺贝尔奖得主? 记者:没有吧? 李政道:有一位,叫萨拉姆,他是在英国受的教育,他的工作也是在英 国做的,但获奖的时候还是巴基斯坦籍。我和杨振宁得奖的时候是中国籍, 我1962年加入的美国籍。我在中国总是被问到这个问题,而实际上在国外学 术界很少有人问某一个研究是在哪儿做的,是在中国还是在美国。高能物理 差不多都不是在本土做的,所以“本土”的概念是很狭义的,一个人的研究 可能在几个地方走来走去,哪里有合适的设备就在哪里做。诺贝尔奖评奖也 从来不问这个工作是在哪里做的,它只标明国籍,而且这个国籍一旦标上是 不能更改的。 记者:那么可不可以这样说,不管在哪里做的工作,只要是华裔科学家 得奖,我们都感到同样的光荣? 李政道:当然。而且,诺贝尔奖不是目的,科学本身才是目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