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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有事件的谬误（Fooled by Randomness 63）

稀有事件的谬误

所有欺骗之母

稀有事件，由于其具有伪装属性，因此会出现多种不同的形态。第一次被人发现是在墨西哥，学者们把它称为比索问题。20世纪80年代，计量经济学家对墨西哥经济行为的变数感到迷惑不解。货币供应量、利率或类似的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措施，都表现出了一些情绪化的反应，阻碍了他们对这些行为进行建模的许多努力。这些指标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在稳定和短暂突发的动荡之间摇摆不定。

概括来说，稀有事件就好像格言“小心平静的海面”描述的那样。俗话常常提醒我们，要小心那些平时彬彬有礼、好像模范公民的内向老邻居，说不定哪天就在报纸上看见，他原来是个疯狂的杀手。在此之前，他还没有做过任何违法行为。没有任何办法预测这种病态行为可能来自这样一个好人。我认为稀有事件的发生是来自于人们用狭隘的心态来解读过去的时间序列，并误解了其中的风险。

稀有事件总是出乎意料的，否则就不会发生。典型案例如下。你投资一个拥有稳定回报和很少波动的对冲基金，直到有一天，你收到一封信开头写道 “由于发生了无法预测和意料之外的稀有事件......”。但稀有事件的存在恰恰是因为它们出人意料。通常是由投资者自己清算时导致的恐慌造成的（投资者们同时夺门而出，以最快的速度抛售手中持有的所有筹码）。如果基金经理或交易员能够预计到的话，他和他志同道合的同行就不会投资，因此这种稀有事件就不会发生了。

这种稀有事件并不局限于一种证券产品。它很容易影响投资组合的表现。例如，许多交易员参与购买抵押贷款证券，用某种方式对冲它们来抵消风险，消除波动性，希望得到高于国债回报率的利润（投资者喜欢用国债作为投资最低期望收益率的基准）。他们使用计算机程序，从应用数学、天体物理学、粒子物理、电气工程、流体动力学或金融学的博士中获得协助。这样的投资组合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表现出稳定的回报。然后，突然之间，遭遇意外(我认为这不是意外)，投资组合的价值下降了40%，而你自己预计的最坏情况只是下降4%而已。你打电话给经理表达你的愤怒，他告诉你这不是他的过错，他还会告诉你，类似基金也经历了同样的问题。然而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显著的发生了改变。

前面提过，一些经济学家把这种罕见的事件称为“比索问题”。把它命名为比索问题并非来自不恰当的刻板印象。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以来，美国南部邻国的货币状况一直没有起伏。长期的稳定吸引了大量的银行外汇交易员和对冲基金进入墨西哥比索这个平静的市场；由于它有很高的利率，使得这种货币大受欢迎。然后，他们“出乎意料”地爆仓，赔钱，失业，转行。接着，一个新的稳定时期开始了。新的外汇交易员并没有经历过这一崩盘事件。他们被墨西哥比索的利率吸引，于是故事又重演了。

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大多数固定收益的金融产品都会出现稀有事件。在1998年春天，我花了两个小时向一个当时很重要的对冲基金解释比索问题。我不遗余力地告诉他们，这个问题存在于每一种投资形式中，都是因为太过相信过去时间序列的结果。他们回答说：“你完全正确。我们不碰墨西哥比索。我们只投资俄罗斯卢布。”几个月之后，他们的基金破产了。在此之前，俄罗斯卢布具有诱人的利率，吸引了各种类型的高收益交易员参与其中。他和其他以卢布计价的投资者在1998夏天损失了接近97%的投资。

我们在第3章中看到，牙医不喜欢价格的波动，因为这会使他经常感受到负面的痛苦。他越仔细关注他的业绩表现，就会经历越多的痛苦，因为分辨率越高，能看见的波动性就越大。因此，对于投资人而言，仅仅由于情绪的原因，也会采取只对稀有事件和大幅度波动有反应的战略。它被称为“把随机性藏在地毯下”。心理学家最近发现，人们往往对某一特定刺激的存在和缺失感到敏感，而不是其规模大小。这意味着，损失首先被视为一种损失，以后还有进一步的含义。利润也一样。经纪人宁愿损失的次数要少，收益的次数要多，而不是最优化总的业绩表现。

我们可以看看问题的其他方面；想想那些从事科学研究的人。日复一日，科学家们埋首于实验室里解剖老鼠，远离外面纷扰的世界。年复一年地不断尝试，却没有任何收获。他们的老婆可能早就对这些浑身带着老鼠尿骚味的失败者失去了耐心。直到有一天，他们突然取得了惊人的成果。如果有人去观察他们过去的职业历程时间序列，会发现什么收获都没有，然而每一天的工作都使他们离最终的成果越来越近。

出版商也一样，他们出版了一本又一本的赔钱货，却从来不用质疑过这样的商业模式。直到有一天，出版了像《哈利波特》一样的超级畅销书。当然前提是他们发表的作品质量很好，有着非常高的吸引力。一个有趣的经济学家亚特蒂凡尼(Art De Vany)，试图把这些想法应用到两个领域：电影事业和他自己的健康生活方式。他发现了电影收入的不对称属性，并将其带入另一个层面：对不确定性的不可预测，会在第10章进行讨论。有趣的是，他还发现我们生来就有一种极端不对称的体能训练：狩猎者在空闲片刻之后，紧接着会爆发出剧烈的能量消耗。据说在六十五岁时，亚特还拥有比真实年龄小一半的体格。

金融市场中，有一类交易员是利用稀有事件进行反向操作为生的，对他们来说，大幅度波动就是好消息。这些交易员经常赔钱，不过数额很小，很少赚钱，但数额却很大。我把他们称为危机猎人，很高兴，我也是他们其中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