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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马古道是指存在于中国西南地区，以马帮为主要交通工具的民间国际商贸通道，是中国西南民族经济文化交流的走廊。茶马古道分川藏线、滇藏线两路。茶马古道源于古代西南边疆的茶马互市，兴于唐宋，盛于明清，二战中后期最为兴盛。2013年，茶马古道被列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数月前，笔者于四川泸州、自贡寻访了三处茶马古道文保点，却发现古道依旧，但古道所承载的浓郁的生活气息和厚重的历史正悄然远去。 泸州沙湾驿道 沙湾驿道位于泸州市江阳区沙湾老街。茶马古道是唐、宋以来汉、藏及其他少数民族之间进行商贸往来的重要商道，以茶、马互市为主要内容，以马帮为主要运输方式，是我国西南地区具有独特历史文化价值的重要线性遗产，泸州是川黔线的必经之路。沙湾驿道上接宝莲街驿道下接纳溪，现存有古码头、驿道及明清民居，驿道为青石板铺砌，长约一公里。 清晨， 长江水面静悄悄， 蒸腾的雾气笼罩着酒城的宁静。 站在国窖大桥上举目南望， 刹那的错觉仿佛穿越到一个世纪以前。 右边高楼林立的都市不久之后就会苏醒， 车水马龙唤起新的一天的繁华； 而左边江岸茂密的树林中， 仍旧是另一个世外桃源。 寻访沙湾驿道颇费了些周折， 网上尽管有寻访的帖子， 也知道在长江东岸， 但如何从立交桥下到江畔却语焉不详。 几经辗转， 终于从东岩公园进入， 再拾级而下。 原以为， 被列入了国保， 至少老街还在， 也至少还有些许炊烟人家。 但现实却有些残忍。 除了两户坚守在梯田边耕种的土著， 所谓的老街和茶马古道早已是空空荡荡。 而这家散养的土狗虽然个头不大， 但疯一般地露出犬牙， 撕心裂肺地驱赶着闯入最后领地的不速之客。 绕过大半个梯田， 从驿道南边进入， 穿过一条废弃的古道， 在江边看见了新立的国保碑。 至少这表明， 没有找错地方。 青苔， 古树， 石板路。 叮叮当当的铃铛响， 吧嗒吧嗒的马蹄声。 当年， 这里是泸州最繁华的地界之一， 奔波的商贾， 往来的马帮， 带走了沟通南北的货物， 留下了凹凸深浅的马蹄印。 曾经， 这里茶馆商社酒肆药铺粮油信用社一应俱全， 而今， 望着空荡荡的危房， 古道上叫卖声犹在耳畔。
城下人家水上城， 酒楼红处一江明。 衔杯却爱泸州好， 十指寒香给客橙。 ——清代诗人张问陶笔下场景， 随着时间的推移， 已不复存在。
今年五月， 网上一条消息称， 这里在不久的将来将被打造成文化古镇， 未来沙湾古镇将成为泸州中心城区的“世外桃源”。
举目西望， 江对岸便是名扬四海的国窖1573， 而这处茶马古道， 所承载的历史使命已然终止。 等待它的， 便是放入博物馆， 任纷至沓来的游客参观。 想到这里， 我有些庆幸， 成为最后到访古韵的不速之客。
泸州宝莲驿道 宝莲驿道位于龙马潭区，下接沙湾驿道。宝莲街全长共810米，依山而上，山下保留有多处百年以上酿酒作坊，往东两公里有临江而建的东汉崖墓以及刻于明代的醉仙亭摩崖造像群。
宝莲驿道是此行三处茶马古道中最低调一处。 在网上寻不到任何对此国保的介绍， 也是唯一一处没有任何文保标志的驿道。 在百度地图上能直接查到有一条道路， 有着诗一样的名字—— 宝莲街。 但事实上， 这条老街却是从转角店以北 在地图上寻不着名字的蜿蜒小道。
寻访宝莲街， 是一次嗅觉愉悦的体验。 从转角店到洞宾亭分布着许多百年窖池和藏酒洞。 2013年， “泸州老窖窖池群及酿酒作坊”打包进入第七批国保。
还在大街上， 酒糟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我曾经在博文中写道， 窖池和酿酒作坊一类的文保， 多了一重嗅觉的维度， 让每次到访都不由得多几次深呼吸。 而那些折服了百年的微生物， 更是让这些冰冷的文保碑 顿时散发出当下的生命力。
街上，不少房屋已经被标上了危房， 有些上个世纪特殊记忆的标语， 依稀留存， 向后世讲述着故事。
进入到宝莲驿道， 当年古道的踪迹已不明显， 只有延伸而去的青石板， 让茶马古道之名也延续着。
这里显然比沙湾老街充满了生机。 尽管危房、地质灾害多发段的标语四处可见， 但晾晒的衣物、阅读的老者、看家的小狗 都顿时拉近了访客与这里的距离。
但似乎， 宝莲街未来的命运何去何从 也难以猜想。 有些老宅已人去楼空， 蜿蜒的古道已不再热闹。 空空的鸟笼只剩下零散的羽毛， 坚守的老人们平淡着，沉默着。
自贡彙柴口古盐道 彙柴口起于明代，清咸丰、同治年间形成规模，整体为东西走向。分布面积约10000平方米。古盐道现存部分长约273米，宽约5米，路面铺青石板。汇柴口古盐道系清代富顺县上北路的一段，是盐、柴、炭出入自流井的要隘。汇柴口古道至今还保留明清时期的街道风貌，是自贡现存为数不多的古盐道之一，对研究自贡地区的盐业历史及盐文化具有重要的历史研究价值。
自流井，井自流， 盐出卤，天下足。 泉流白玉，秦晋湖广商贾纷至； 地涌黄金，天南海北工匠争趋。 天下百味盐为首， 自贡井盐甲天下。 东济淮楚，西输康藏， 南至滇黔，北达朔方。 泱泱中华，醇味同享， 盐都功绩，青史颂扬。 井盐之兴，此街为本。 牛石山麓，火井沱畔， 当年胜景，蔚然壮观。 天车栉比，笕管迤逦， 一方宝地喷珠玑； 灶房蒸霞，樯帆连云， 千艘盐船闹釜溪。 …… 廖时香这首自流井老街记 描绘了老街因自流井而闻名而自豪。 老街是旧时运输井盐的古盐道， 也是举世闻名的“自流井”遗址所在地。
或许我来得又不巧， 整个老街已经拆得空无一人， 只有自流井遗址上天车耸立。 当然， 这天想去寻访的主要目的地并非老街， 而是茶马古道·彙柴口古盐道。
沿滨江路临河南眺， 即见依山一组古建筑， 尤望那歇山戗脊挑出的优美曲线。 沿釜溪步行街向西穿过一带古董市场， 便走到道路尽头。
古树， 青石板， 顿生带去了都市的喧哗， 引至荒芜的古盐道。
首先映入眼帘的， 是自流井川主庙。 自贡市文物保护单位， 荒芜破败得一塌糊涂。
再往西行， 便是炎帝宫。 河对岸所见的优美屋顶即是这里。 炎帝宫入列四川省保， 始建于嘉庆年间， 坐东南向西北， 四合院布局， 两层楼抬梁式木构， 有戏楼、厢房等建筑。 炎帝宫是自贡烧盐工人集资建造的会馆， 算是中国近代最早的工会。 可惜所见之处， 悬有禁止入内， 已是荒芜破败。
再往西行， 得见刘氏节孝坊。 刘氏节孝坊隶属舒坪牌坊群， 也是省保之一。 始建于光绪三十年， 为皇帝表彰进士李宗芹之妻、 李节之母刘氏节操孝敬老人所修建。 刘氏节孝坊原址位于自流井区舒坪镇金鱼村四组， 但因所在之地形成物流中心园区， 而搬迁至此。
再往南顺山而行， 终于见到了茶马古道国保碑。 林木阴森隘口雄， 石阶直上凌高空。 山山相接白云涌， 隘下平畴一望中。
这彙柴口， 为运盐要道。 地处釜溪河畔、 麂子岩上。 千百年来， 商贾往来， 这里见证了盐业繁华的历史， 也记录下盐都沉淀的文化。
这里不光有因山而间的民居， 也有厚黑学作者李宗吾的故居。 如今， 这里仿佛如泸州沙湾驿道一样， 仍在进行着拆迁与未来古道的重建。 有最后坚守的住户， 一丝不苟地在门上记录下每月的用电。 更有更多已经搬走的居民， 只留下青藤满窗的空空老屋。
川南三处茶马古道的寻访， 在心底积淀下些许的凝重。 国保碑屹然而立， 古道依旧， 各地不乏恢复古道古街的措施。 但原住民的搬迁， 让这些古道所承载的文化氛围不见。 然而， 城市化的进程， 已将这些曾经热闹非凡的老街 包裹在高楼怀抱中成为景观。 它们所承载的茶马互市的使命， 早已终结。 拆除， 古道终将不见。 留下， 未来徒增平淡无奇的古街。 或许， 这便是某些茶马古道的悲哀。 2017.12 于上园村红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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