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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击江歌案:陈世峰和他的辩护律师中岛贤悟

 小生堂 2017-12-19

“你们辛苦了,欢迎远道而来,来我国法院。”陈世峰律师中岛贤悟在第四日下午庭审前经过法院四楼电梯口时,对身边的中国记者用中文轻声说道。

陈世峰辩护律师中岛贤悟

休庭时,旁听席的人稀稀疏疏地走掉大半。陈世峰在结束庭审后到休息室前与他有一分钟不到的简短交流,然后就被带到了小房间内。法庭内只剩中岛坐在原本的律师席位。

拿着裁判所一层自动贩卖机的伊右卫门茶饮料,喝一口拧着盖子目不转睛地观察旁听席的中国人。与他对视,他并未躲闪坐在旁听席我们的眼神。

伊右卫门茶饮料

陈世峰的律师为什么是他?

几日庭审陈世峰,中岛律师手上一直握着几页被黄色标注得密密麻麻的纸,略前倾弓着身子,用比检方快上一倍的语速提问陈世峰。中岛会在陈世峰休庭后进入法庭解开手铐的一分钟时间内日语提醒他 :“法官刚才也说你了,回答问题时你要先说结论,不要说的太长。”甚至在提问“你能想象江歌遇害当时的心情吗?” 时自己先哭出声来。

庭上偶尔可以听到他订正或是追问翻译员翻译不准确的信息,甚至会重复几个关键的中文句子如刘鑫报警录音开头的那句“把门锁了,你不要骂了”。几个简单的中文翻译订正和强调已经可以看出他有一定的中文基础。18日的庭审他对于中国媒体关于江歌案的舆论也做出这样的说明:陈世峰已经受到了社会的制裁。中国媒体和舆论直接把未确定的作案过程当做事实报道,约450万人签名请求判陈世峰死刑也是基于这样的报道。他向法官强调,中国舆论不应该影响日本司法。

据中岛贤悟所在公司网站信息,2000年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政治经济学科,4年后通过日本司法考试。2007年1月开始在东京都内2所骨干事务所工作。日本律师系统登录完成后,从事过很多与中国相关的案件。“站在顾客的立场,从法律的专业角度提出解决方案以及预防对策。容易理解和亲切的语气得到好评。” 此次他以“律师法人中岛综合法律事务所”的律师身份为陈世峰进行辩护。

中岛的另外一个身份是名叫“上海迪司驰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的董事。该公司资本金为5500万日币,在中国上海和日本东京均有办公室。该公司主要面向有意愿在中国设立公司的企业和个人。该公司的一个宣传理由就是能够与地方政府进行协调,提供专门有良好担当和交涉能力的律师,能够与各个地方的法律制度进行应对。

陈世峰“日式思维”的最后陈述

18日最后一天开庭。庭审地点也变更为813法庭。经过一周的庭审,陈世峰的状态已不如前几日,从始至终皱着眉头,不发言的时候不只是低头,而是将头深深垂下。

陈世峰在最后陈述时的的“道歉”,充斥着一种中国人很难接受的日式思维。如在对对受害者逐一道歉后他继续说道,“对于全体日本公民、在日本生活的外国人尤其是留学生团体,因为此事让你们对日本治安产生不安,我很抱歉。”“从逮捕到审判耗费了无数人力财力,对于国民的税金,国家基盘,我感到非常抱歉,无地自容。”能提到消耗了日本的国民税金已经很令人惊讶,“国家基盘”更是一个在中文中不存在的日语词汇。

无论从逻辑还是用词上,这无疑更像是一个日式思维的道歉。在现场旁听的中国人普遍认为陈世峰的道歉缺乏诚意,而一位日本旁听者却表示,“虽然中国人可能不会想到国税问题,但是对我来说,这样听起来很顺。他对所有方都表示了抱歉,添了麻烦,这对法官和陪审员一定会起作用。”

开庭几日,陈世峰在法庭也多次被主法官警告或是打断。

全体起立,法官和裁判员入场。经过前一日陈世峰庭审表现,主法官家令和典严厉警告陈世峰:“回答问题要简单和冷静。” 之后的警告来源于陈世峰指出刘鑫的漏洞:“关于门,我真的很好奇,刘鑫在案发后被带到警车里,供述书上明明清楚地写道,她听到门外,门把手转,使劲敲门。那时刚经过不久的事,一定是最真实的。后又说门没有锁,没有关门,后来说不记得了。这么大的漏洞,为什么没人去注意!”

陈世峰提高声音带有情绪的发言后,被主法官打断:“这里不是你表述意见的地方。不许这样回答问题。你就回答提问!”现场翻译人员并未将严厉的语气展现给他,但法官怒眼直视,强硬日语表达的斥责让旁听者都感受到法官的不满。

旁听席视角的陈世峰

在日本,警方常会在地铁站里贴出通缉犯的照片,上面的每一张照片都会透着一种阴森和恐怖。日本警方更像用了同款专用滤镜,把所有涉案人的照片加工成我们认为的‘标准通缉犯’的刻板印象。第一次通过日本媒体看到陈世峰的照片:高个子短发却梳着小辫,透过方块眼镜的双眼总有一种诡异。但真正坐在旁听席,看到杀人犯陈世峰,听到他的真实声音又会是怎么样的直观感受?

在法庭第一次见到陈世峰本人,第一感觉是他比照片上胖了不少。两名警察将他带进法庭,解开腰上系着的蓝色粗绳子。他配合地主动举起被手铐拷住的双手。

坐在法庭左侧的被告人席,后来又换到法庭正中面对着主法官接受质询。上身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长袖衬衫,下身是黑色侧边带白条纹的休闲长裤,脚上踏着一双绿色的拖鞋,他这几日并未换过这身衣服。

黑色小辫已成是短发,坐在被告席上一直前倾微微驼背并低垂视线无任何表情。因为庭审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法官正对面背对着旁听席,旁听席并不能看到他在供述时的表情。只是看到他的背影,不瘦弱也绝非强壮,驼背甚至有些溜肩。

后来在网上看到几张陈世峰的法庭素描,其中几张并不像我见到的陈世峰。他没有那样上挑的眉毛,也无向上翘起的额发和脸上的阴影,他就像是任何一个随时会在学校里遇见的普通人,戴上眼镜透出一丝斯文。

第四日庭审的主要内容是陈世峰的律师询问他从作案前到江歌被刺第一刀之间的经过和细节。因为携带麦克风,即使他很小的声音也可以听得清晰。语速不快,很平稳地回答着律师的问题,像在叙述与自己没有太大关联的事实,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是”是他说的最多一个词,可以感觉到他的冷静与思路清晰。甚至在描述他与江歌间的一系列动作之时,怎样用手捂住江歌的嘴不让她叫出声?对她做“嘘”的动作示意她安静。被江歌用刀刺的时候怎样“大幅度地躲开”时,陈世峰自己用了很丰富的肢体动作向法官还原当时的情景。

他还经常用到一些“理所当然”的表述:当被问及门铃是不是他按的时脱口而出“我没有按的理由啊”,被问到为什么看见江歌拿刀却没想过逃走时说“我当然认为自己还能掌控(局面)啊”,甚至被质疑脸上的伤不是刀伤而是抓伤时向法官“多嘴”道:“绝对不可能是指甲戳的……”说了一半就被自己的律师打断说“我没有问你”。

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一个极度冷静,一点情绪波动为表现出来的人是如何能做到之后突然180度转变在法庭上痛哭流涕的。陈世峰熟练地在休庭时主动伸出手让警察给他带上手铐,又在腰间系上一根深蓝色绳子被警察牵着离开法庭的样子。问身旁的一位旁听者:“刚才你有觉得他是个杀人犯吗?”她默默地突出两个字:“没有。”

12月20日,日本时间15:00,江歌案将在日本东京地方裁判所做出最后判决,陈世峰也将得到法律的最后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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