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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莹宝 农历十二月，旧时称为腊月。十二月是一年的最后一个月份，俗称岁尾，旧时有腊冬、残冬、穷冬、腊月、冰月、余月、极月等多种称谓，而最为人们所熟知的则是腊月。 古代，有“冬至后三戌祭百神”之说，即冬至后的第三个戌日（古时以干支纪日）以猎杀的禽兽祭祀祖先和百神，这种祭奠仪式称为猎祭。因为“腊”与“猎”通假，因此猎祭又称之腊祭。因为腊祭之时正好是农历十二月，故而十二月又被叫做腊月。 古时的中国以农业立国，人们的活动以农事为中心。腊月里正值寒冬时节，一年的农事告竣，故而旧时有农闲一说。此时，人们稍稍有了些空闲，而新年又即将来临，大家都兴高采烈，为过年而忙碌起来，于是腊月成为新年系列庆祝活动的前奏，腊月的民间习俗也就显得格外的密集。 周代时，不论官宦之家还是平民百姓，年末之时都要举行一次腊祭。在《礼记》中有“孟冬之月，门闾腊先祖五祀”的记载，就是说腊祭的对象是列祖列宗以及门、户、灶、行、土等五位家神。南北朝时期，梁武帝把腊祭日定在十二月初八，因为他笃信佛教，而十二月初八是佛祖释迦牟尼得道成佛的日子，因此把腊祭与对佛祖的祭祀合二为一。岁末腊祭的习俗世代相沿，直到近代，只是形式上有所变化。鲁迅的小说《祝福》中，鲁四老爷家每年岁末举行的祝福仪式，其实就是腊祭；如今的吃腊八粥也是从腊祭变化而来。 腊月里的民俗活动十分频繁，一项接着一项。在北方，有一首《腊月歌》是这样说的：“二十三，糖瓜粘；二十三小年，灶王爷上天；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从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盛泽习俗以腊月二十四为小年夜）起，天天都有忙不完的民俗活动。 在清同治《盛湖志》中记录了腊月里盛泽地区的一系列习俗：“十二月初一日，击柝者高声疾行：'寒天腊月，谨慎小心！’谓之叫火烛。是月，释道沿门乞米，谓之化香米。二十四日为小除夕，扫门户尘垢。是夕或前一日，用糖圆、粉团祀灶，以篝灯为肩舆，拜焚神马于庭内，谓之送灶。岁将告除，亲戚相馈遗，谓之年节礼。各家磨粉和餦餭（干的饴糖）为糕，曰年糕。用猪首、鸡、鱼祀神，曰拜利市。除夕，悬祖先遗像。家庭举宴，长幼咸集，曰年夜饭。终夜不息烛，坐以待旦，谓之守岁。” “叫火烛”是旧时民间自发的一种防火措施。进入腊月，气候干燥，夜长风紧，家家为迎接春节的到来而日夜忙碌，故而火烛增多，更加容易发生火灾。为提醒居民小心火烛，自腊月初一起，镇民集资雇人巡夜，走街串巷，一边敲击竹梆，一边高喊：“寒冬腊月，火烛小心，前门照照，后门看看！”夜空中梆声清朗，音节悠扬，俗称“叫火烛”。 腊月期间，佛寺与道观的和尚、道士沿街化缘乞米，俗称“化香米”。此时，人们正满怀喜悦的心情准备过年，因此出手比平时更为大方，“化香米”的成效更高。 进入腊月，盛泽人开始为过年而奔忙，买肉，买鱼，杀鸡，宰鸭，制作酱肉、酱鸡、风鱼、风肉，为年夜饭作准备。制作酱肉、酱鸡是每个家庭必做之事，因为盛泽人的年夜饭菜肴中必有酱肉和酱鸡，尤其不能少了酱蹄子（盛泽人所说的酱蹄子，其实是酱猪肘子）。先将猪肉或整鸡洗净晾干，然后浸泡在盛满红酱油的缸盆内，用石块压实。几天后，肉色渐渐泛红，捞出后挂在阳光下暴晒，直到水份彻底晒干，肉色深红近黑才收起。阳光晒得越足，吃的时候味道越香。也有不少人家自制风鱼、风肉，即把鱼肉腌制后挂在屋檐下让风吹干，吃起来别有风味。 腊月初八吃“腊八粥”，是旧时的重要习俗，也是年俗活动的一个开端。吃过了“腊八粥”，各家主妇买来新绸布，开始为全家老小制作新衣、新鞋。到了小年夜前后，还要去南货店购买瓜子、花生、红糖、白糖，准备新年中招待客人的茶食点心，家家显得嘈嘈杂杂忙忙碌碌，名为“打南货”。 旧时，盛泽城乡家家都在小年夜前架起石磨，磨粉做米粉团子和年糕。那时，许多人家都有石磨，小的石磨一个人操作，一手推磨（土话叫“牵磨”），一手添米；大的石磨则需两个人合作，一人推磨，一人添米。团子的馅心因各家的经济状况而不同，有鲜肉、豆沙，也有萝卜丝。做成的团子和年糕除了给孩子们解馋外，还是新年前后作客时常用的礼物。 盛泽人以腊月二十四日为小年夜，祭灶和送灶是小年夜的一件大事，接着还要在家中打扫卫生，俗称“掸檐尘”。除夕前，亲戚之间还要相互馈赠礼物，以示友好亲近，名为年节礼。过年之前，家家户户还要写春联、剪窗花、请门神，为春节增添一份喜气和文化气息。等到这些活动一一告成后，腊月里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场大戏——除夕夜就开场了，祭祖、“拜利市”、吃年夜饭、“守岁”，把腊月的节庆活动推向了最高潮。 在封建皇朝时代，每年的腊月十九到廿四这几天里，由钦天监选择吉日，通知各衙门停止办公，官员开始休假，名为“封 印”。封印之日，各部院都会邀请同僚欢聚畅饮。 进入腊月，无论是京省州府还是城乡集市，市面都骤然呈现一派繁荣气象，这是一年里少有的好景气，名为腊月市。腊月之初，咸肉、粥果生意兴隆，人们为准备“腊八粥”采购核桃、干枣、柿饼、栗子和各式黍米；上绸布庄挑选花布绸缎做新衣裳的顾客也络绎不绝；过了初十，为人写春联的先生以及卖年画、门神、窗花、锡箔、黄纸的店铺和摊贩迎来了旺市；二十 日以后，卖糖瓜、糖饼、糕点之类的生意忙了起来，这是因为“祭灶”日已经临近；到小年夜过后，街市里到处是人头攒动，每家店铺都生意兴旺，货品的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故而有“腊月水土贵三分”之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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