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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无意中看到一部十年前的老电影，那是一部恐怖片，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和观众见面，但片中女主角的精彩表演却让导演过目难忘，导演被她的演技折服，决定找她出演自己的下一部电影。 导演颇费周折才找到这位女演员，没想她竟依然和十年前一样漂亮，岁月仿佛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导演的请求。 这部即将开拍的电影内容是：女主角受到了诅咒，从此不能微笑，任何看到她笑容的人都将死于非命……导演发誓要把它拍成一部能传世的经典恐怖片。 第一场戏是女主角得知自己被施诅咒以后的一场哭戏，听导演说戏的时候，女演员脸上毫无表情，导演还怀疑她是不是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可谁知他刚一喊“开始”，女演员立即进入角色，哭得肝肠寸断，欲罢不能。导演一喊停，她又立即收住哭声，从地上爬起来，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身上刚才弄乱的衣服。 一般演员进入角色和走出角色，都需要时间，可这个女演员却完全像一台机器，进出角色好像有个按钮似的，说哭就哭，说停就停，导演隐约觉得这女演员有些奇怪。 随着拍摄深入，女演员出色的演技几乎没让导演费什么心，然而导演却越来越觉得这女演员不寻常：她总是一个人，从没有亲戚朋友来探班；她也从不和剧组其他人说话，拍完自己的戏份，就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坐着。 那天要拍的，是女主角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劫难之后，精疲力竭，伤痕累累……可拍摄时间到了，女演员还没有来，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导演不由焦急地掏出电话，准备联系女演员，谁知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后，扭头一看，那女演员正一瘸一拐地朝他走来，长长的头发湿湿地粘在一起，衣服不但肮脏破烂，而且上面满是血污。只见她弓着背，一条手臂像折断的树枝一样垂挂在胸前，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一把血迹斑斑的斧头，脸色苍白，目光空洞，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 导演顿时心里一个激灵，眼睛一亮，大喊一声：“开拍！”他正屏息静气地看着女演员出神入化的表演，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回头一看，是剧组里的化妆师，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面前。 导演朝他微微一笑，刚想表扬他把女演员的妆容化得如此逼真，手法真是高明，没想化装师却惶恐地先开了口：“对不起，导演，我来晚了。” “什么？她的妆不是你化的？”导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但事后他并没有去询问女演员，他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女人越来越敬而远之。他这样对自己解释：也许真是这个女人自己给自己化的妆，毕竟她是个敬业的演员嘛。 这天，需要拍摄一场女主角的裸戏，征得女演员同意后，导演把拍摄地点选在了一间小屋，屋里除了演员和导演，只留下一位摄影师和一位灯光师。导演一说“开始”，那女演员就脱光了衣服，柔和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身材玲珑有致，皮肤闪着润泽的光。 突然灯灭了，屋子里一团漆黑，灯光师嘀咕了一句：“好像线路有问题。”摄影师一听，赶紧上去帮忙。这时，导演似乎听到女演员一声惊呼，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减轻突然变故给女演员带来的恐慌，于是就摸索着坐到床边，劝慰女演员道：“一点儿小麻烦，很快就会好的，别害怕……” 但是黑暗中，导演立刻感到有一条滑腻的手臂像蛇一样攀上了他的脖颈，一个手指头还在他耳根旁轻柔地画着圆圈。导演惊呆了，心跳得简直控制不住，虽然对圈子里的一些事早有耳闻，可他自己还从来没有经历过…… 不过就在此时，只听灯光师如释重负地喊了一声：“好了！” 灯光亮起的刹那，滑腻的手臂立刻离开了导演的脖颈，导演看到的是女演员那张像往常一样毫无表情的脸，同时也看到她在灯光亮起的瞬间，似乎把什么东西塞到了枕头下面。 拍摄结束后，女演员走了，导演走到床边掀开枕头，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那里躺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导演想不明白：这个女演员究竟要对自己干什么？难道她曾被男人抛弃过而导致了心理变态？导演安慰自己：明天最后一场戏拍完，全剧就要杀青，无论这女人多么奇怪多么可怕，自己都不会再接触她了。 最后拍的镜头里，有一个是女主角的诅咒被解除之后，对心爱的男人露出灿烂的笑容。导演喊了声：“开始！”女演员立刻笑了起来，导演在监视镜里看到的，完全是一种如释重负之后的笑，劫后余生的笑，舒展至极的笑，这笑容看上去是那么真诚，那么热情，这种几近完美无瑕的笑，让女演员看上去甚至比平时显得更年轻、更美丽。可不知为什么，导演却顿觉毛骨悚然，他立刻喊了声：“停！” 奇怪的是，这之后拍摄就不那么完美了，所有在场的人都感觉和女演员演对手戏的男演员越来越心不在焉，越来越神情恍惚，最后一条片子勉强通过时，大家都笑他没出息，看到女演员笑了怎么就迈不开步子了。 不过导演没有跟着大家起哄，他悄悄注视着女演员，发现全剧杀青后她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径直朝摄影棚外走去。 第二天清晨，导演接到一个电话，说那个男演员死了，是失足从楼梯上跌下去，被楼道里堆放的钢材刺破了心脏。全剧组的人都感叹世事难料，可也有人说：“这也太巧了……” 导演知道这“太巧了”是什么意思，可他不愿意相信，他现在只想赶快把片子剪完，然后好好休个长假。深夜，剪片室里只剩下导演一个人还在忙碌，突然电话铃又响了，导演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喂，喂？说话呀？” 那头传来一阵悠远的笑声：“嘿嘿嘿嘿……” 是女演员的声音，虽然导演和她没说过几次话，可天天听她说台词，当然能准确地辨出她的声音。导演立刻想起了那天女演员浑身血污的样子，还有枕头下那把闪着寒光的小刀，最后镜头里难得的笑和男演员离奇的死……导演心里直打“咯噔”，他强作镇定，咳了一声：“呃，有什么事吗？” “嘿嘿……你觉得我演得好不好？你觉得我演得好不好……嘿嘿……”女演员的笑声渐行渐远，然后是一串尖锐的忙音。 导演紧张得“扑通”把电话扔在了地上，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想：这个女人真是疯了，可她的演技又是多么精湛，她几乎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演员，演得就像真的一样。 就像真的一样？导演立刻想起有人在得知男演员死讯时说的一句话“这也太巧了”，他心里猛一动，“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胡乱翻找起已经剪好的带子来。他手忙脚乱地把带子塞进放映机，反复告诉自己：“我现在要找到这个女人的破绽，哪怕只有一丁点儿蛛丝马迹，就能推翻那可怕的设想了。” 随着放映机开关的打开，画面出现了，就是那个女演员美丽苍白的脸，慢慢绽放出迷人的微笑。导演不相信地向后倒带，可自始至终都不见拍好的影片内容，只有女演员的那张笑脸，一直占据着整个画面。她旁若无人地笑着，像定格在那里似的，永远不知疲倦地笑着…… 一个星期后，报上刊登了这位年轻导演退出电影界的报道，业内人士都对此表示极大的惋惜，可据某影迷透露，他曾在市医院的精神科看到过这位导演。不过这只是小道消息，不足为信。 而此时，在一位著名电影大师家的富丽堂皇的客厅里，大师对一个女人说：“呃，你总能干得让我满意。拿去吧，这是你应得的。”女人点点头，从大师手里接过一只精致的密码箱，朝门外走去。 大师把身体陷进沙发，惬意地笑着：我怎么能容忍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大出风头？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让那小子丢失了点儿创作灵感，让他看到那部禁片，在道具上做点小手脚，让人偷换他剪辑好的胶片，这些都是轻而易举的就能做到的，只有那个男演员的死亡是个意外，但这却让我的计划更完美。看来，连老天也在帮我的忙，我才是真正的电影大师，我才是制造恐怖的天才！ 而女人回到家里，打开密码箱，里面是一支针剂。要知道，这昂贵的针剂，对抗衰老有着显著而持久的功效。女人想：是的，十年前我就以同样的方式得到过一支这样的针剂。我有什么错呢？女人对于年轻美貌的追求，如同男人对于名誉地位的渴望，都一样需要，一样强烈。十年之后，我还会是一个好演员呢！看着针尖刺入淡蓝色的静脉，女人幽幽地笑了…… 文/王 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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