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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富二代往事

 Dairrison 2017-12-22


作者:赵树人

来源:布老爷

因为财富的一篇采访,苏宁集团张近东的公子张康阳最近火了。凭借堪比韩星的面容和金光闪闪的地位,张公子如果喜欢,很有可能成为微博下一位娱乐圈纪委。

当然,作为川普女儿的同学,刚从宾夕法尼亚沃顿商学院毕业张公子是没有微博的,起码赵某人没发现。财富的报道将张康阳刻画成一个少年老成,稳重又不乏进取心的青年才俊,既能和大他五十多岁的莫拉蒂开心的聊蘑菇汤,也能用一句话的霸气,终结一帮吱哇乱叫的股东们的质疑。

张近东之子张康阳

26 岁就能统御一家有近百年历史的俱乐部,身为富二代的张康阳果然非常人所能及。张公子现在看起来就是个极品小鲜肉,但在媒体的报道里,他看起来更像个佛系青年,或者是佛道双修。

年纪轻轻就能达到这般境界并不容易,尤其还是像张这样,口含金钥匙的公子。赵某人 20 多岁的时候,还和微博上的另一位年轻人一样,只喜欢胸大的。可惜到今天,那个年轻人既不吐槽自家酒店,也不再会为自己喜欢的作者打 Call。

在万物生长的年纪,不能奔向自己的喜好,只能佛道双修,和老头聊蘑菇汤,这背后的压力与痛苦,可想而知。因为没资源没能力所以顺其自然不争不抢,是佛系今天能够流行的原因。但富二代们手中并不乏资源,能力大概率也都出类拔萃,受制的原因,当然是只有有钱人才能体会的痛苦。

比如,有的人注定要经历一场令人尴尬的婚礼,穿上西装,扮成大人模样,然后才能坐在属于国企老干部的办公室里,想想自己心爱的哈雷摩托和机械腕表。

又比如,有的人注定要放弃自己选择的人生,回到父辈奋斗过的地方,跟在老年人后面学习,然后按照既定的脚步,坐上那很早之前就属于自己的位置。

甚至,有的人注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让人知道,在数万人朝九晚五打工的企业里,他只有一个 'peter' 作为代号。

世上的事大抵如此。欲拿金条,必承其重。过去的中国富二代中,很少有人能像王思聪那样,拒绝传承,公开高调的展示自己的青春。

1

2010 年冬天,王思聪发微博说自己的价值 30 万的电脑坏了。

那是他现存的第一条微博。接下来忙着炮轰张兰,与爱戴隔空掐架的他可能并不知道,在他那条微博发出后一年,有一位并不比他差钱的年轻人,经历了一场令人尴尬的婚礼。

严介和之子严昊和美国总统克林顿

2011 年 11 月 13 日,一场冠盖云集的中外政商领袖论坛在上海国际会议中心举行,除了一众民营企业家之外,参会的还有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纽约前市长鲁道夫・朱利安尼、爱尔兰前总理伯蒂・埃亨、澳大利亚前总理约翰・霍华德以及诺贝尔经济学获得者埃德蒙德・菲尔普斯。

论坛办的相当成功,到了晚上,所有的嘉宾和记者都被邀请到宴会厅出席晚宴。在晚宴的开头,论坛的主办者,51 岁的太平洋建设董事长严介和,用他特有的,带点口音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宣布:

' 今天是我的儿子严昊和媳妇吕雯结婚的日子 '

当天受邀的很多记者都被这突然的安排惊呆了,但严介和却相当的满意。为了请到克林顿等人,严家主办的这场 ' 论坛 婚礼 ' 耗资上千万。而为了场面的漂亮,除新人双方父母外,受邀宾客没有一个是新郎新娘的亲戚朋友,连伴娘都是从公司里提前挑选出来,形象气质俱佳的女员工。

就这样,在这场因为陌生人太多,需要面部扫描才能进场的晚宴上,当时年仅 25 岁的严昊,在满场陌生目光的注视下完成了自己的婚礼。并从父亲手中,接过了企业领导人的权杖,就任太平洋建设董事局主席。

比马云还狂的男人——严介和

严昊的父亲严介和,过去曾有个 '华人第一狂人' 的称号。上世纪 90 年代,从教师岗位下海经商的严介和,靠揽下南京绕城公路项目赚的第一桶金。随后靠着这个项目所积累的口碑和人脉,并在 90 年代后期借国企承包改制的风口,大举收购亏损国企,并成功将他们扭亏为盈。

凭借这些积累,严介和迅速构建起了属于自己的建筑帝国,并开始在全国各地承接大型工程建设项目。虽然这些项目很多最终并没有按当时夸口的投资额落地,其为人也因为口无遮拦的风格而饱受非议,但由他一手创立的太平洋建设,却在此去经年中,屹立不倒。

那一年,王思聪才刚被人所熟知,他的投资生涯还没有开启。但严昊却已经在父亲的企业里挑起大梁,在婚礼前,严昊还挂帅承建了广西柳州园林园艺博览园,并在当年获得了 '2011 年度杰出 CEO' 称号。

严介和之子严昊

而在那之前,严公子在大学刚毕业后,就曾成功令一家名为苏辰集团的亏损国企,在一年内扭亏为盈。据说,才 23 岁的他,当年帮助企业赚了 8000 多万,然后一口气买了几十辆奔驰,用来奖励高管。

但严昊没有微博,他的这些履历多出自媒体后来的描述。在那些极力夸耀这位富二代才能的文章里,严公子唯一一次失误,是在上大学期间,开着父亲送给他的林肯领航员越野车,跑去内蒙古阿拉善买煤矿,买来还没来及生产,就被国家关停了。

没有微博的严昊,自然不会公开记录下自己的心情,也没有办法表达自己对后来的一切是否真的喜欢。但毕业于南京大学商学院,没有留过洋的他最终还是顺理成章的接受了父亲安排给自己的荣耀。那时候,有人问他,作为狂人的儿子,父亲对他有什么影响,严昊当时说:

' 作为 ' 狂人 ' 的儿子,我不能继续再狂下去,我要走自己的路。'

而当逐渐习惯并掌握这一切,在后来的公开露面里,年轻的严昊也变得越来越佛系,只有在老干部喜欢的办公室里接受完采访之后,才有机会去看看自己心爱的哈雷摩托和机械腕表。在那之后,又有人问他同样的问题,这位公子的回答是:

'如果有一天我有了他那样的资本,就会像他一样。'

在今年 10 月份发布的《2017 胡润百富榜》上,严昊凭借 1150 亿元的财富,排名第 8 位。如果按这类机构统计的财富计,严公子大概是这个国家最富有的年轻人,没有之一。

没有谁是特殊的。严昊结婚那年,另一位中国房地产公司老板的公子,刚刚从波士顿大学毕业,作为一个美国人,他当时正踌躇满志,投身到自己心爱的投行和广告事业中去。

和 19 岁就开着车跑去买煤矿的严昊一样,这位公子也不知道,3 年后,他就将结束自己的事业,回到天津,接受他们作为富二代,共同的命运。

2

在中国那些真正叫的出名字富二代里,王思聪最让人怀念和喜欢的,是他的透明。这也是他在诸多中国富二代中,绝无仅有的一点。

在体量上,今天的太平洋建设已经超过同样是家族企业的美国基础设施建设公司柏克德集团,在收入上,2017 年它还超过空客集团和强生公司,仅次于汇丰银行。当然,这是财富胡润一类的机构提出的。

但即便拥有这一切,今天的严昊也依然无法选择自己的生活,因为父辈的影响仍在,他还不能够像汪小菲、张量这样已经成熟的公子一样,肆意的购买属于自己的游艇、豪宅和飞机。他所做的决定背后仍然裹挟着父辈的阴影,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父亲喜欢的那些事。

属于他的时代仍没有到来。

许家印之子许智健

和严昊一样苦恼的,还有比他大两岁的许智健,作为皮带哥的公子,今年已经 33 岁的许智健依然没有在公众面前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形象,即便在恒大内部,一些员工谈起他,除了目测一米八的身高,经常去公司食堂吃饭以外,也只有在于地产相关的园林、物业领域还有一点印象。

在一个所有人见到许老板,都要 90 度鞠躬,他讲的话要编进试卷,拿去给员工考试的企业里,许智健的低调和严昊一样,肯定不是来源于他们本身的性格。要知道,即便已经被财富评为 '2017 中国最具影响力的 50 位商界领袖 ',但在太平洋内部,员工们虽然称严昊为 ' 昊主席 ',但依然要喊他的父亲为 ' 严院长 '。

严昊和许智健,都有一点胖,也许在某个月黑峰高的日子里,首富爸爸摸着自己胶原蛋白缺失的脸,看着眼前这些个胖嘟嘟的孩子,心里总是琢磨不出个滋味,是给他呢还是给他呢还是给他呢?这样的场景很真实,在严昊买煤矿失败之后,严介和就曾公开说过

' 小孩怎能坐这个位置?哪怕是天才,要接我的班,起码也得在 20 年以后 '

不知道许智健有没有得到父亲这样的评价,他早年投资过一家叫全筑装饰的上市公司,位列第六大股东,后来还赚了一笔。

但后来还是他还是按部就班的进入了恒大,并在 2012 年,全面负责了自己第一个项目广东江门恒大泉都。

做这个项目的时候,许智健只有 28 岁,小赵 28 岁的时候,连房都没买过,更别提盖房子卖给别人。恒大泉都是一个大型旅游城项目,远期规划近万亩,当年号称要投资 100 亿。

然而许智健并没有因为这个项目而走上前台,在皮带哥金光闪闪的背影下,这位后来的恒大副总裁,悄悄担起了园林、物业集团董事长的担子,但在 2017 年这个多事之秋,这位身份特殊副总裁照片,也被恒大悄悄从官网上撤换下来。

不过,许智健肯定没有不满意,相比他传说中的弟弟,曾经的恒大珠三角公司董事长 'peter 许 ',他起码还有个全名。

2017 年父亲节,张康阳在 ins 上发了一张照片,配文:我永远不会让你失望。

为了不让父亲失望,喜欢赛车的张康阳,在过去一年里亲自督战了国际米兰的大多数比赛。每当主教练萨内蒂向他解释场上的情况时,26 岁的张公子总是习惯性的把嘴弯成一道向下的弧线,一脸茫然。

张康阳从不喜欢足球,在接手国米之前,他甚至没碰过足球。

而在 26 岁的张康阳入主国米一年后,那位波士顿大学毕业,只比张康阳大一岁的公子,被任命为融创中国的执行董事,年薪 120 万。

直到那时他的名字才第一次被披露,他叫孙喆一。没有人直到他的喜好,此前他在对冲基金雪湖资本、纳斯达克上市的昌荣传播任职的履历最终也被一笔带过。

3

中国富二代过去一直是个遮羞布般的话题,与之相随的大多是 ' 年少轻狂,纨绔子弟 ' 这样的评价。但你不能否认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到来。

王思聪在微博上说自己三十万的电脑报废了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会成为娱乐圈纪委,他知道的是,自己的父亲在那年以 1 元的代价,将自己旗下万达院线 500 万股权转移到他名下。

在三十万电脑坏掉的微博发出两个月后,年仅 26 岁的许智健,拿着与他的年龄并不匹配的资本,悄悄入股全筑股份,并最终成为这家 A 股上市公司的第六大股东。他可能也知道了自己未来的路径,但他不知道,自己那个被称作 'peter' 的弟弟,会比自己更加悄声匿迹。

2010 年是王思聪这一批富二代们大幕开启的一年。那一年,校内网还在,QQ 的活跃度依旧很高,18 线杀马特刚开始崭露头角,诸葛亮和局座还没有成为人民喜闻乐见的视频主角,罗永浩虽然说相声,但还没有因为买一杯星巴克而狂抽自己。那一年,TFboy 还没出道,所以公知与商业精英,仍然占据着互联网上大部分热度。

但如今,气氛大不如前。老一辈的富二代,如杨惠妍、张量、汪小菲等已经陆续摸索到了自己的事业轨迹。而新一辈的富二代虽然有了既定的轨道,但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启。只不过,而今的气氛,越来越压抑,过去半年来已经不再维护娱乐圈正义的王思聪,就是前车之鉴。

家族企业从某种意义来说是一个内涵深厚的词,它的背后即描述了家族中光辉无限的某些人,也将那些狗血电视剧里才有的,牺牲与忍耐,一笔带过。

张康阳或许还没有完全改变,他还会偶尔在 ins 上发一下自己喜欢的赛车。但他们这批人中的大多数,都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佛系的人生并非每一个年轻人本来的选择,有钱有势,也逃不开。

看看越来越少发微博的王思聪。作为曾经中国富二代的一面旗帜,他今天的微博头像,是看起来相当佛系的 ' 宝宝不胖 '。不知道已经开始担心发胖的国民老公,有没有忆往昔拳打绿茶、脚踢毯星的岁月,有没有翻翻自己曾经的微博,回忆当年低调炫富的峥嵘过往。

赵某人倒是看过,印象极深的是,在他的第一条微博下面,有一位网友写道 ' 年轻过 '。

王思聪已经不可能再向当初任性吐槽万达酒店那样,让爹地寒心了。虽然他仍然年轻,但却不再像过去一样在互联网上引人瞩目。这半年来,王思聪和他的父亲一样越来越少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只是偶尔转发,点赞,你若安好,他也平安,除了偶尔打游戏用脏话骂下林更新之外,不想再对任何事予以评判。

大人做事,小孩子终归要靠边站。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们再也见不到那个喜欢大胸,热爱游戏,汽车后备箱里放着弓箭的性情少年。

时代的车轮一直转,今天的富二代们没有机会炼钢掏大粪,也压根不把钱多钱少当做自己的小目标,但和很多普通人一样,他们也渴望以另一种形式出人头地,精彩自己的一生。他们只是在等待,等待时代的指针,向前拨动的那一刻。

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保持自己,直到指针拨动的那一刻。还是他们最终都会被迫接受自己不能选择的命运,即便这命运在很多人看来,是天大的恩赐。

伟大领袖说,未来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到底是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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