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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同游“麦积山”老友来访，置顶此文，怀念瞬间
西行漫笔之二
天水东南七十余里，群山环抱中，一峰突兀耸立。远观酷似农家场中积麦，故名麦积。山之西南，危岩壁立，徒峭如削。望其高，旋飞鸟而难越；观其险，愁猿猱而兴叹。
壁上石窟，数以百计。或大或小，或方或圆，参差错落，散乱成趣。壁上窟中皆凿以石佛，大可数丈，小不盈尺。或正襟危坐，或昂首挺立；或袒腹半卧，或飘然欲飞；或伟岸，或孱弱；或狰狞而丑陋，或窈窕而俊美；或裂目而震怒，或倜傥而洒脱-------千姿百态，其状莫穷。书载建之于北魏，迄今千有三百余年矣！虽历经千载寒暑，数度人间沧桑，电击雷轰，雨蚀风剥，依然姿态飞扬，神韵犹存。
时维乙未吉日，序属戊辰孟夏。暖风熏而山花烂，潭水碧而溪流浅。余随数十同仁，驾轻车以上路，访圣景于麦积。清风徐徐，山道曲曲，绿水幽幽，芳草萋萋。华实蔽于山野，稻麦盈于田畴。茂林似海，群峰如簇，闲云飘忽其上，雉兔出没其里。极目望去，观不尽层峦危石，烟村雾树；数不清苍松古柏，丹崖翠壁。
既至麦积，睹奇险以嗟叹，步云梯而嘘唏。适遇小雨，游性勃发。纷合影以存念，多相扶而拾级。壁上新修栈道，宽可并行。因地取势，曲折而上。游人如织，香客摩肩。间有流水潺潺罅中出，时闻鸣鸟啾啾脚下飞。石壁四周，林木繁茂，草覆藤绕；佛龛内外，人头攒动，香烟袅袅。每至一龛，必穷摩细究，不忍猝去。稚趣不泯，观香客膜拜顶礼，奇心难抑，望巨佛投币卜吉。极娱游于悬崖，穷睇眄于天地，但见雨濛濛而林暗，山隐隐而谷浅。茫茫苍苍，远山共长空一色；缥缥渺渺，白云共青雾齐飞。云涛骤涌，似觉天旋而地倾；松风乍来，竟疑壁摇而石动。恍恍然，直如飞身东瀛洲；悠悠哉，更似漫步西瑶池。
轻雨如纱，千嶂明灭；雾海沉陆，天地混一；开阖晦明，倏忽万变；灵山秀木，蔚为奇观。置身斯处，慕山川之神奇；抚膺喟然，叹人生之须臾，悲世事之多舛。望空凝思，渐萌羽化之念；毁誉荣辱，顿觉烟消云散。
脚下云海腾腾，始识盈虚之有数；眼前谷峰绵绵，方悟屈伸之奥玄。人间有悲欢离合，日月有隐现圆缺，江河有冲折回流，风云有刹那幻变。阴阳对立，刚柔相济，屈曲回环，形气转续。是为万物之法则，宇宙之玄机，逆之者凝滞而消，顺之者生动而息。
嗟夫，余一介书生，食古不化，疏于权变。法先贤而不屈，泥直理而不弯。时罹厄运，天人何怨？空负凌云之志，登麦积以遂愿；虚度不惑之年，顾霜鬓而泫然。寄形山水，似倦鸟归林而忘忧；回车复道，如胡马依北而盘桓。兴尽悲来，感慨莫名，是以记之。
同游者，洛阳杨君道林，怀庆赵君运普，商丘徐立前辈，建州刘君永发，南粤刘君玄恩，陇西高君继先，丁君晓红，郧阳何君洪峰，渭南杜君永道------
导游者，天水温君至孝，王君廷贤。
即兴吟诗一首：
七律·游麦积山
破空麦积化仙山，佛窟危崖气万千。
临树碧风鸣翠鸟，着崖苍雨响青烟。
低头奔马掌中走，举目游人云里悬。
莫道瑶池无觅处，攀梯由此可登天。
戊辰四月写于鄘南涤尘居
戊辰七月改于燕东北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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