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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蒙古人眼中，宋军的战斗力远远不如金军。如果说金军是鱼腩部队，尚需要一支偏师去消灭它，那么宋军就是一戳即破的鱼泡部队。杀鸡焉用牛刀？只要派出契丹人、 女真人组成的附庸军就能够把宋国打得底朝天。 蒙宋战争，对宋国来说，是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全面战争；而对蒙古来说，只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征服战争。蒙古人需要征服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偏安一隅的宋国顶多是冰山的一角。 亲征中原，那些巍峨的宫殿看得窝阔台眼花缭乱。大斡耳朵的汗帐虽然住起来很舒服， 冬暖夏凉，但是跟中都、开封、洛阳的皇宫相比，实在是太寒碜了。以后把宋国的皇帝抓到大斡耳朵去，住进帐篷，岂不打心眼里把蒙古人瞧偏了？ 窝阔台七年（1235年），在蒙古帝国鄂尔浑河上游的和林，从中原来的数不清能工巧匠日夜不停地忙碌着，他们在燕京工匠大总管刘敏的监督之下，要按照窝阔台的设想，建造一座辉煌的宫殿——万安宫。 从这一年起，蒙古帝国的都城从克鲁伦河、僧库尔河汇流处的曲雕阿兰，西迁到和林来。 但是在万安宫还没有竣工之前，窝阔台就邀请东部四个兀鲁思的左翼宗王、西部三个兀鲁思的右翼宗王，还有中央兀鲁思的亲王、大臣们，齐聚和林。 当然，除了让他们一同参观未来的大都城之外，还要召开一次忽里勒台大会，这是蒙古帝国的最高国事会议。 于是和林的草原上人头攒动，红旗招展，热闹非凡。久违了的察合台老兄，带着贱奴所生的穆直·耶耶，以及撒班、也速蒙哥、拜答儿、合答海等诸子，还有木阿秃干的几个儿子： 拜住、不里、也孙都哇、哈剌旭烈等等，从伊犁河招摇而来，他们代表的是察合台家族。 术赤的长子拔都，带上兄弟别儿哥、伯克迭儿、昔班等，来自更遥远的里海，他们代表术赤家族。虽然术赤生前被骂是蔑儿乞野种，但是窝阔台对拔都毕恭毕敬，因为他是成吉思汗的嫡长孙，第三代黄金家族的领头羊。 窝阔台的儿子贵由、阔端、阔出、哈剌察儿、合失、合丹等等，也趾高气扬地出现在和林。又是贵又是阔，从名字就知道他们不同寻常，因为他们掌握着蒙古帝国的未来。 蒙古骑兵横扫欧洲无敌手 代表拖雷家族的是蒙哥二十七岁、忽必烈二十一岁、旭烈兀十九岁、阿里不哥十七岁， 他们看起来彬彬有礼，举止端正，言谈大方，行为得体。老天不负有心人，唆鲁禾帖尼的精心浇灌终于结出了硕果。 由于察合台是老大，又是窝阔台继位的坚定支持者，所以窝阔台在忽里勒台大会召开之前，秘密招来察合台。 两兄弟的脑袋瓜亲热地凑在一起，窝阔台摊开地图，指指点点：成吉思汗的子孙命中注定就要成为整个世界的主人！可现在这个世界很不安宁！在乌拉尔河、伏尔加河之间的广袤无垠草原上，生存着突厥康里人、钦察人、俄罗斯人、撒哈辛人、波兰人、匈牙利人、北高加索的阿兰人等部落。近来他们组成了什么钦察联盟，盟主叫八赤蛮，据说此人浑身是胆，又仗着乌拉尔河、伏尔加河为屏障，不听从蒙古的号令，我行我素，是可忍孰不可忍！在花剌子模，阿老丁·穆罕默德的遗孽扎兰丁发动叛乱，到处杀人放火。在黄河以南，宋国把我的诏令当做耳边风。还有东边的高丽，降而复叛。请察合台兄长帮我完成这一神圣的使命！ 一说到打仗，察合台就劲头十足。察合台给窝阔台支招，可以派遣斡豁秃儿、蔑格秃二人去增援绰儿马罕，让他们把扎兰丁这小子宰了。至于要彻底征服乌拉尔河、伏尔加河的那些不要命的家伙，我们只有做到比他们更不要命。 窝阔台很兴奋：不吝赐教！ 察合台的右手伸出了四个手指头，说了四个字：长子西征。察合台继续解释说：长子，乃右翼宗王的领头羊。如果我们派遣右翼宗王的长子出征，则兵力众多、士气高涨，人心思战， 以压倒一切敌人！我听说那边的游民虽然武器锐不可当，但是他们愤怒时就会用来杀死自己。我们就让他们自行了断好了！ 察合台说了很多，对宋国却只字不提，也不值得一提。蒙古人就是闭着眼睛，也可以轻松灭了宋国。察合台说得口沫溅飞，窝阔台也是听得津津有味。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人类历史上最为庞大的征战计划诞生了：向世界上每一个有生命迹象的地方进军！ 夏天，忽里勒台大会胜利召开。大会之上，窝阔台隆重宣布 蒙古帝国要征服全世界，为继承成吉思汗的遗志，兵分三路，西征钦察、俄罗斯，东征高丽，南征宋国。 窝阔台号令：蒙古各部，每甲出一人西征，一人南征。中原地区，每户一人南征，一人征高丽。此次西征，凡管领百姓的宗王，应命其长子出征。不管领百姓的宗王们，以及万户长、千户长、百户长、十户长们，无论何人，也应命其长子出征。公主、驸马们，也应照规矩命其长子出征。 窝阔台任命拔都为西征军总司令，老将速不台为副总司令。下辖四个纵队： 第一纵队，来自术赤家族。拔都为统帅，斡儿答、昔班、唐古忒各率所部从之。 第二纵队，来自察合台家族。不里为统帅，此人是察合台长子木阿秃干之长子。察合台三子拜答儿从之。 第三纵队，来自窝阔台家族。贵由为统帅，窝阔台第六子合丹从之。 第四纵队，来自拖雷家族。蒙哥为统帅，拖雷第八子不者克从之。 另有铁木真第六子阔列坚所部，为独立纵队。此人是蔑儿乞部大美女忽兰所生，因铁木真生前异常宠爱忽兰，故而视阔列坚为嫡出。 这支只有在好莱坞魔幻大片里才会看到的传奇军队超过十二万人，清一色的蒙古勇士，是精粹中的精粹，战斗力之强在人类历史上冷兵器时代绝无仅有。 由于蒙古军的精干主力都被抽调西征了，所以攻打宋国的部队补充了大量的汉人、女真人等外族成员。即便如此，战斗力也不容小觑。虽然比不上拔都的梦之队，但是横扫东亚绰绰有余。 南征军分三路。蒙古将军口温不花、汉将史天泽为左路，主攻江淮；窝阔台三子阔出、札剌儿人也柳干、汉将张柔为中路，主攻荆襄；窝阔台次子阔端、蒙古将军塔海为右路，主攻四川。 东征高丽，几乎都是来自中原的汉人或女真人，统将札剌亦儿人唐古鲁火出、副将高丽人洪福源。 忽里勒台大会之后，西征的西征，东讨的东讨，南伐的南伐，成吉思汗的孙子们相互拥抱拜别，他们将各自回到自己的封地，进行战争总动员。每个人脸上喜气洋洋，充满了必胜的信念。 忽必烈和旭烈兀两个兄弟却愁眉苦脸的，老大蒙哥即将远去，连年幼的不者克也出征了， 唯独他们将留在空荡荡的草原上，一整日就看着蓝蓝的天空发呆。 唆鲁禾帖尼则躲在一旁，悄悄地观察着成吉思汗的其他孙子。拔都眉宇之间，英气逼人，威武盖过其父术赤。窝阔台的几个儿子，贵由、阔端、阔出等等，满脸傲气，仿佛只有他们才是草原上的主人。察合台的儿孙们则肩并肩站列在一起，横眉冷对拔都，眼神不可捉摸。 唆鲁禾帖尼心中隐隐约约感到一阵不安，恐怕西征途中，那堆争强好胜的兄弟们将不会风平浪静。 闰七月，唐古鲁火出的东征军进攻高丽安边都护府。八月，南征宋国的阔出中路军攻入唐州。窝阔台史无前例的大征伐由此开始！ 拔都的西征军由于路程过远，兵力过多，直到次年（1236年）春天才在里海以东的吉尔吉斯草原上集结完毕。 入夏之后，草原上一片葱绿。西征军分成左右两翼，左翼，蒙哥为第一梯队，贵由为第二梯队。右翼，拔都为第一梯队，不里为第二梯队。两翼人马齐头并进，如同惊涛骇浪，滚滚向西而去。 秋天，老将速不台打响了西征的第一枪，他亲自出马，奔袭一千五百里，灭了伏尔加河中游的保加尔王国。 窝阔台九年（1237年）春，西征军兵锋直指伏尔加河下游的钦察联盟。临行之前，窝阔台特别交代拔都、速不台等人，要重点照顾一下钦察盟主八赤蛮。此人擅长游击战术，经常袭扰蒙古帝国，令窝阔台恨之入骨。 为了力求生擒八赤蛮，速不台来一个闪电战术，还是扑了空，只抓住他的老婆，缴获一批没用的杂物。狡猾的八赤蛮早溜走了，躲进伏尔加河两岸的密林之中，打起游击战。 蒙哥自告奋勇，纵然是大海捞针，也要把八赤蛮缉拿归案。很快地，八赤蛮就露出他的狐狸尾巴。蒙哥发现了一处扎营的痕迹，有个病怏怏的老太婆告诉他，八赤蛮刚刚来过，如今就躲在伏尔加河口靠近里海的孤岛上。 这时候刚刚刮了一阵大风，把海水都刮浅了，赤脚就可以踩过去。蒙哥大喜：得来全不费功夫，此乃老天助我也！立刻带领一队人马摸上小岛，把八赤蛮逮了个正着。这个八赤蛮是条硬汉子，蒙哥逼着他跪下磕头，八赤蛮破口大骂：我也是一国之主，岂能苟且偷生！何况我不是骆驼，干嘛要向人跪下？八赤蛮宁死不屈，终成蒙哥的刀下鬼。 保加尔和钦察两战告捷只不过是万里长征跨出的第一步，未来的路既艰难又遥远。西征军在伏尔加河东岸休整几个月之后，踏上了新的征程。 十一月，西征军冒着严寒，挺进北俄罗斯。十二月初九，攻陷梁赞城。阔列坚率二万五千人继续向莫斯科方向进攻，结果在科洛姆纳城下阵亡。 摧毁梁赞公国之后，第二年（1238年）初，西征军从科洛姆纳，杀入弗拉基米尔公国。西征军利用抛石机，向莫斯科城猛轰五天，石块、火罐如同雨点般落下。在一片火海和屠戮的悲伤之中，莫斯科城度过了建城九十年纪念日。 正月二十二日，西征军又攻破弗拉基米尔城，尤里二世大公的妃子和儿子避入基督教堂， 躲在十字架下，以祈求主的庇护。结果被蒙古人的一把大火全部送到上帝面前。 蒙古帝国差点儿灭了欧洲 紧接着，西征军又兵分三路，扫荡北俄罗斯全境。在锡季河之战中，蒙古人打死弗拉基米尔大公尤里二世，让俄罗斯人沦为亡国奴，长达两个世纪。 弗拉基米尔公国被抹去了，下一个轮到北欧波罗的海边的诺夫哥罗德公国。末日即将来临，诺夫哥罗德城内的居民陷入大恐慌。眼见诺夫哥罗德公国就要再次在地图上消失，这时候温暖的天气拯救了他们。冰雪消融，道路泥泞不堪，西征军铁蹄陷入沼泽，前进不得，只好转向西南。 穿越斯摩棱斯克大公国，向契尔尼戈夫大公国行进时，蒙古人在科瑟斯科城遭遇到了出师以来最猛烈的抵抗。科瑟斯科国王瓦夕里不识好歹，放射毒箭，妄图螳臂当车。 激战两个月，守军用大石块和火箭击退了西征大军无数次的肉弹进攻。蒙古人前赴后继， 伤亡惨重，超过四千人，却动不了科瑟斯科城的一根毫毛。 速不台和蒙哥没辙了，只好求助于拔都。拔都大怒，立即调派察合台长孙不里、窝阔台六子合丹，前去增援。在混入城内的蒙古人里应外合之下，科瑟斯科城迅速被攻破。按照蒙古人投降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全城很快就淹没在血泊之中。 踢走了挡路石之后，西征军转向东南，在炎夏来临之际，回到伏尔加河下游的钦察草原，让疲惫的战马饱餐丰茂的水草。 休整之后，拔都决定从南俄罗斯杀入欧洲，为此必须扫除高加索山脉北麓的阿兰人，以免后顾之忧。十多年前，成吉思汗第一次西征时，哲别和速不台曾经路过此地，但未能彻底征服整个高加索。这一次故地重游，速不台志在必得。 阿兰人的都城马加斯（今俄罗斯联邦印古什共和国的首都），坐落在高耸入云的崇山峻岭之中，濒临亚速海，地形险要，易守难攻。马加斯跟第聂伯河中游的基辅，被窝阔台视为两块最难啃的硬骨头。攻打马加斯城，就交给最会啃骨头的蒙哥。 十一月，蒙哥率部出征。经过三个月的血战，翌年（1239年）正月，蒙哥将陡峭的山城马加斯夷为平地，有十一个部落向蒙古人俯首称臣，完成了成吉思汗生前未遂的心愿。 蒙哥再立奇功，成为西征军中最耀眼的将星之一，丝毫没有辜负唆鲁禾帖尼妈妈的期许啊！ 但是就在西征大军节节胜利的时刻，唆鲁禾帖尼所预料的不安终于出现了，拔都跟贵由、不里在马加斯大捷的庆功酒会上闹得天翻地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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