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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 那天的阳光很犀利，走在天空下，直感到四处都在闪烁。范棋子早早离开单位，开着他那辆廉价的新捷达，一路疾驰，奔向他自己的小窝。他喜欢开车，早些年的时候，他其实怕开车，对车有一种敬畏。还记得20年前，范棋子从家乡考到省里一所重点大学，开学那天，他和高中同届的一个校友乘大客车去学校报到。那车开了小半天，快要到达那个破旧的城市时，却遭遇长龙式大堵车。 咋了？校友问道。一车人都在问。窗外的阳光和今天的阳光一样，毒辣，前面的柏油路面上都泛着光，似乎有一洼水。棋子知道，这是一种错觉，是光的折射。现在这洼水都看不到了，前面都是车，车挨着车，不耐烦的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NND怎么堵车了？ 各种信息从不知前面那辆车里一辆一辆传递过来，棋子得知的消息是，前面出车祸了，据说惨不忍睹。警笛声不知道从前面还是从后面响起，车祸的信息似乎得到了验证。满车的人，都从开着的窗户向外探头，哪里出车祸了？啥情况？那些离车窗远的乘客头伸不出来，舌头伸的却很远：看见了吗？看见了吗？咋回事呀？ 车子像乌龟一样慢慢向前挪动，探出车窗的脑袋也慢慢地向前挪动，那清一色的眼睛似乎要把前面挡住视线的车辆都给掀翻了。为什么人的好奇心这么强？看到这一幕，棋子总想起高中课本中的《藤野先生》一文，迅哥说，中国人爱看热闹，却从不思考热闹的性质是什么？因此，迅哥得出一个结论：中国人的心灵是麻木的。不知道可否将这个理论应用到现在的场景中。即使20年过去了，每次看热闹的时候，棋子还会想起迅哥的结论。 终于看到了那惨不忍睹的场景，棋子本来胆小的很，竭力让自己不向窗外看去，却也和别人一样将脑袋挤进了开着的车窗，看到的那一幕，他人生中看到的最惨的一幕，从此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一辆三轮车被一辆卡车给撞了，车身几乎劈成了两半，那三轮车的司机也被劈成了两半。怎惨不忍睹可以形容？那场景落在棋子心里，就是永远的阴影。以至于，朋友家人劝他开车时，他都摇头不语。直到后来，他娶了自己心仪的女子，那女子希望他学车，他才硬着头皮去学。 学车还算顺利，而且，教他开车的DF驾校的师傅夸他开车很有车感，他也是硬着头皮笑笑。其实，在他心里，学了，我也不开车。但是那个心仪的女人，那个做了他老婆的女人，却要买车，因为她有孕在身。于是，他们将自己微薄的积蓄买了一辆新捷达。棋子从此担任起了老婆的专职司机。刚上路那段时间，他不少挨骂、挨呲，他有时就窝着一把火，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爆发出来。但看着老婆慢慢凸起的肚子，哎，忍了。生活就在于容忍，你不能事事当真。 不过，给孕妇当专职司机很是锻炼驾驶技术，所以，棋子那驾驶恐惧症也很快治愈了，他还喜欢上了驾驶，喜欢在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的感觉，放飞的感觉，不只是放飞心情，放飞理想，还有将各种心里的不满都放飞了。有时，他会想到希特勒，一个政治恶棍，那家伙就喜欢深夜十二点让自己的司机在柏林的大道上飞速驾车。希特勒是变态的，引起世界范围的战争，造成了现代社会的一场大灾难（同样是祸）。有一个过了12点的夜晚，棋子从城里驱车回家，高速路上车辆稀少，棋子也感受了一下希特勒式的驾驶乐趣。不过，希特勒的司机被整疯掉了，棋子却乐在其中。这种乐趣是不是和灾祸距离很近呢？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棋子自己的心竟抽搐了一下。 中午的高速上车辆不多，棋子用了半个小时就回到自己居住的社区，那个社区距离城中心有40多公里，属于真正意义上的农村，不过，都已经是连片的楼房了。因此，有人说，中国的城市化有两个方向：农民上楼，资本下乡。这个概括确实很地道。 小区的午间本来很安静，可今天似乎有些异样，小区的门卫有四五个人之多，他们对进出小区的车辆管的比以往严，要仔仔细细问清楚，你是不是小区的业主？在哪栋楼？还会告诉你，把车辆停在1、4、5、6号楼前，2、3号楼那不要停车。咋了？棋子一脸茫然，我就是3号楼的呀，不停自己楼前还要停远点？他驶进小区，朝着6号楼开去，可他的眼神却朝着3号楼拐去。呵，那边人挺多的，还有闪着警灯的警车，一定出事了。他的好奇心又泛了起来，同时伴着一种胆心，那毕竟是自己居住的楼房。 不管是好奇之心，还是胆惊之心，棋子停车后，拎着手提包，朝着3号楼走去，他就住在3号楼。好家伙十多个人围在3号楼前，还有几个警察。那些人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棋子心里突然有些慌乱，脚步加了点速度。当他走到人群前的时候，才看到地上惨不忍睹的一幕：一辆半新的自行车撇在地上，一个老人蜷缩在地上，头上血糊糊的，看不清面貌。两个警察正在老人身边忙着，似乎在查验什么。棋子忙问旁边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呀？楼上丢下一块砖来，这老头骑自行车路过，正砸在头上，老人当场身亡。最后的词似乎很专业。棋子就抬起头看自己居住的3号楼，那阳光很刺眼，他眼前只有白晃晃的光。 其时，有两个警察也在抬头看3号楼，从18层一直看到1层，他们还用手比划着，似乎要丈量楼的距离，似乎要计算砖块的抛物线。 谁家会朝着窗户外扔砖头呀？又恰恰砸在这位老者身上？老人家太倒霉了！谁干的呀？真缺德。这真是飞来横祸。棋子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车祸。祸，属于人的事情，所谓天灾人祸，人造成的祸，人经受的祸。谁制造了祸？谁经受了祸？为什么有祸？棋子站在那里，耳边是叽叽喳喳地说话声，是警察问询的声音。而他却那样钝钝地站在原地。 （未完待续，属于原创作品，请勿抄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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