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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帝国往事(十)

 陆一2 2017-12-30

初战乃蛮


    乃蛮部,是雄踞蒙古高原西部的强大部落,大致驻扎在蒙古西部阿尔泰山一带,它的东部起蒙古高原的中心腹地哈剌和林,基本上和王汗的客烈部相邻,西边到额尔齐斯河上游地区,与吉尔吉斯人的地盘交界,南部与畏兀儿人的领土相接,不熟悉地理的同学们可以去翻看下地图,总之,这是块相当大面积的区域。



   

    乃蛮人很可能是突厥人种,相对其它的草原部落而言,由于和文明程度较高的畏兀儿人相邻,乃蛮部的文明程度也较高。乃蛮部落信仰景教,部众众多,非常强大。那么,铁木真和王罕为什么决定要硬碰硬的去挑战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呢?


    任何强大事物的衰败往往都是先从内部开始的。很显然,乃蛮的内部出了纰漏了。


    乃蛮的汗王亦难赤勒格死后,为了抢夺先父的一个妃子,老汗王的两个儿子脱儿鲁黑和不亦鲁黑闹反了,脱儿鲁黑在老汗王死后继承了汗位,同时也得到了金朝的承认,被金封为王,蒙古人把“大王”误读为“塔阳”,所以以讹传讹,脱儿鲁黑又被称为塔阳汗,不亦鲁黑是塔阳汗的弟弟,为了一个女人,弟弟与哥哥翻脸,带着自己的部众脱离出去,也自称汗王,兄弟分家了,乃蛮也分裂了。


    我们回首看看游牧民族的历史就会发现,一个强大的草原帝国从外部是无法撼动的,帝国的衰落的最初都是由于内部失和,匈奴,回纥,突厥,乃至以后无比强大的蒙古都概莫能外,这好象是一种宿命,摧枯拉朽,马上纵横的天子骄子无法摆脱的宿命,而这宿命却又是早已注定的。


    回到现在,让我们看看铁木真和王罕是如何对阵乃蛮部的。


    乃蛮一分为二,塔阳汗占了平原地区,不亦鲁黑则占了阿尔泰山区。铁木真和王罕决定先选不亦鲁黑作为打击对象。诗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但是塔阳汗在其弟遭受打击的时候,却始终没有伸出援手,不伸出援手的后果就是先看到弟弟被消灭,然后再轮到自己被消灭。


    不亦鲁黑的营帐扎于阿尔泰的东北坡,靠近科布多河的上游附近,科布多附近湖泊众多,平原加上戈壁,一眼无边,最适合两军硬碰硬地冲锋厮杀。铁木真和王罕的两路人马队翻过杭爱山脉,西行到达科布多地区,却没能找到乃蛮人。原来这不亦鲁黑本在得知铁木真和王罕兵强马壮,杀气腾腾,突然间露怯了,不敢打了,那就躲吧,不亦鲁黑率部仓皇开拔,往山区里钻。


    若打,就要坚定信念接战,若逃,就得脚底抹油越快越好,不亦鲁黑主意不定,首鼠两端,战机只会被贻误,乃蛮人刚准备往阿尔泰山区寻找避难所,铁木真的部队就尾随了过来。给不亦鲁黑断后的是一个叫也迪土卜鲁黑的将军,任务是掩护不亦鲁黑先跑,也迪土卜鲁黑的战术是“你先跑,你跑了后我再跑”。铁木真的先锋部队刚进了乃蛮人的驻地,也迪土卜鲁黑不加抵挡,径自往山里跑,不过这个家伙有点倒霉,所骑战马的马肚带断了,这就好象跑100米冲刺的时候短裤裤带断了,裤带断了最多失名次,丢了脸。这马肚带断了可能丢的就是性命了,也迪土卜鲁黑连山都没有来得及上就被铁木真的先锋部队给生擒了。


    生擒了也迪土卜鲁黑,不亦鲁黑就在前面。天下赐于这么好的机会,一定不能辜负,要将不亦鲁黑的乃蛮人彻底击溃!铁木真和王函的部队马不停蹄的翻越阿尔泰的山口,终于在一个叫乞湿泐巴失湖的地方追上了不亦鲁黑,不亦鲁黑喘息未定,掉转马头,跑不脱,那就打吧。


    我们不清楚这场战斗的具体情况,但是结局是确定的,铁木真和王罕大败不亦鲁黑。乞湿泐巴失湖是一个咸水湖,周遍是草也不长的光突突的黄土和戈壁,这是个荒凉的毫无生命的地方,必须承受失败的不亦鲁黑的心情一定也如这戈壁一般的荒凉,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去伤感,还是逃命要紧。


    不亦鲁黑一口气从阿尔泰山的北坡一直逃到了西伯利亚的边界,叶尼塞河的上游谦谦州,这个谦谦州就是清朝所称的唐努山地区,在现在蒙古国的西北部,从阿尔泰的山区,经过蒙古高原西部的戈壁,再经过草原,穿越叶尼塞河地区茂密的森林,不亦鲁黑跑的可真是辛苦!


    得胜的两路联军决定返回驻地,从阿尔泰山北坡到杭爱山南坡的路程是遥远的,要经过戈壁,湖泊,河谷,在返程当中,在杭爱山峡谷联附近,联军遇到了点麻烦。一个叫可克薛兀撒卜剌黑的乃蛮将军拦住了联军的去路。


    历史无数次的告诉我们,一个白痴无能的君主手下往往有着诸多猛人,而这样猛人们的下场多半是英雄气短,有心杀敌,却无力回天,他们的勇敢和忠诚常常被主子们轻描淡写的忽视,而他们最后失败的悲剧也提醒着我们,与其说他们败给了他们的敌人,还不如说他们败给了自己人,败给了自己所处的那个时代。


    不亦鲁黑逃之夭夭了,但是可克薛兀撒卜剌黑却在敌人回程的半道上扎下阵来,等着与铁木真和王罕的两路人马进行厮杀。这就是胆量,这就是气魄!


    虽千万人吾往矣!


    两军对阵之时,天色已经渐晚,于是双方决定,明日再战。


    然而就在这天的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王罕背盟


    第二天一早,铁木真发现王罕不见了!


    并且,他的部队也在一夜之间神秘的消失了。


    铁木真立刻意识到局势的严重性,来不及多加思索,他当机立断下令,“撤退!”。


    吃惊的不止铁木真一人,乃蛮人可克薛兀撒卜剌黑次日一早惊恐的发现本将成为战场的河谷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一支人马,什么情况?


    铁木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撤,可克薛兀撒卜剌黑也搞不清什么情况,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追!猛将对阵最好用的战术就是快速进攻,进攻,不停的进攻,让对手没有时间组织应战,只能一溃再溃,乃蛮人顾不上思索再三,立刻拔营,翻身上马,朝着王罕的营地,土拉河的上游方向追去。


    而情况是这样的,就在昨夜铁木真,王罕两部人马落寨扎营,准备隔日厮杀的时候,有一个人走进了王罕的营帐,这个人就是铁木真的安答,扎木合。


    扎木合是怎么和王罕搞到了一起史书上缺乏记载,我们只知道这次初征乃蛮人的行动中,扎木合一直跟随在王罕的军中。在击溃不亦鲁黑后,联军班师,王罕的人马居前,铁木真断后。途中,扎木合与王罕并马而行,归途漫漫,且边走边聊吧,远望处一只大雁飞过,扎木合冷不丁来了一句“王罕啊,你看,不分冬夏常年栖息在北方的白翎雀就是我扎木合啊,这冬天严寒就要飞到南方风和日暖之地的大雁就是铁木真啊!”。


    教唆犯扎木合别有深意,王罕胸无主见,若有所思,扎木合继续一旁敲边鼓,“铁木真的部众为何迟迟不跟上来,是不是他暗中勾结乃蛮人,已经投乃蛮去了?”


    这一番挑唆离间的话实在太露骨了,王罕仍然是不置可否,但是已有直性子的克烈人听不下去了,当下有一人大声叱责扎木合道“你为何要在背后这番污蔑你的安答?”


    王罕不至于看不出扎木合的居心,可是他心里自有小算盘,前不久乃蛮人将自己逐出克烈王位,是铁木真相救,不但使我重新获得王位,还把与蔑儿乞人交战而得的战利品全送给了我,他的羽翼越来越丰满,部众越来越壮大了,以后一定会是客烈的强敌啊!


    本性多疑摇摆的王罕,现在被扎木合一般挑拨,因共同征讨乃蛮而暂时放在心中的不安又快速的升腾了起来,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可悲的是,对于没有自我主见的人,他只会在偏听偏信的一条道儿走到黑。


    当天夜里,扎木合再次走进了王罕的营帐,商议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结果是王罕决定当夜撤军,为了迷惑乃蛮人,也为了迷惑义子,王罕命人在营地点起一堆堆篝火,然后悄悄的在夜色中溜之大吉。


    扎木合一定是给王罕算了一笔帐,克烈人撤走,留下铁木真和乃蛮人死磕,若乃蛮人赢了,正好借了乃蛮人的手削弱铁木真,若铁木真赢了,乃蛮一直是克烈西部最强的劲敌,乃蛮被歼,王罕也乐见其成,这张借刀杀人的确是不错,但是背信弃义却实在阴险。


    一个自私自我的人只看到的是自己的利益,只要能得到利益,背信弃义,阴奉阳为都不能成为心里的负担。王罕跑了,幸灾乐祸的等着看好戏,铁木真被坑了,好在发现的及时,原定的撤退路线不能走了,铁木真机警的选择了从杭爱山的另一侧马不停蹄的回到当初出发讨伐乃蛮时的草原。


    关键时刻不慌乱,冷静,机敏,决断!此乃大英雄。


    多行不义必自毙,铁木真安全的退回了草原,等着看笑话的王罕却不如铁木真那么幸运,乃蛮人很快就在途中追上了克烈人,在杭爱山的一个山口,乃蛮人发动了进攻,本想坐山观虎斗的克烈人不曾料想自己成了虎口之下的羔羊,一队队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的乃蛮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就要回到家的喜悦转眼就被死亡的恐惧所笼罩,毫无思想准备的克烈人被杀的个人仰马翻,一哄而散,乃蛮人俘获了大批的克烈人,缴获大量物资,牧畜。王罕儿子桑昆的妻儿也被乃蛮人虏了去,质于克烈军中的篾儿乞脱黑脱阿的两个儿子也趁乱跑了。


    克烈人与乃蛮人的仇恨是越结越深了,很多事,一旦开了头,就没完没了了。


    猛将可克薛兀撒卜剌黑这次对阵克烈人,可是打了个大胜仗了,也算给自己的汗王找回了颜面,不过,这员猛将好像并不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他准备发挥连续作战的精神,一定要将克烈人彻底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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