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文原論——以《文章緣起》為中心 楊賽 【提要】任昉《文章緣起》是南朝重要的文體溯源著作,其觀點為:南朝通行的大部分文體主要起源於漢代,衹有極少部分起源於周、秦、魏、晉。《文章緣起》這種觀點與南朝大量出現的、依文體編次的別集、總集、選集有關。《文章緣起》的著錄體例與《詩品》、《隋書·經籍志》基本相同,保留了大量珍貴的南朝別集著錄史料。《文章緣起》既是一部文原論的著作,也可看作一部按文體編排的大型總集的提綱。《文章緣起》集中反映了文原論在南朝發展的新趨勢,在經部、子部之外,推重集部。 自東漢以來,寫作文章的風氣越來越盛行,別集、總集和選集大量產生,文學逐漸從學術中獨立出來。討論文章、品評文人的風氣也隨之發展起來,彌漫整個南朝。《文心雕龍·序志》曰:“原始以表末,釋名以章義,選文以定篇,敷理以舉統”,這句話概述了南朝文體學的範圍包括:文體溯源、文體釋名、文體選集和文體評論。任昉的《文章緣起》是南朝文學和文論高度發展的產物。鄧國光說:“任昉為六朝文原論的大宗”,《文章緣起》的文體溯源到清代還有影響。 《文章緣起》著錄了84種文體,始於漢的有65種:四言詩、五言詩、六言詩、七言詩、策文、表、讓表、書、對賢良策、奏記、箋、謝恩、令、奏、駁、論、議、反騷、教、封事、白事、移書、箴、封禪書、贊、頌、序、志錄、記、碑、誥、誓、露布、檄、明文、傳、上章、解嘲、訓、辭、喻難、吊文、傳贊、祝文、行狀、哀策、哀頌、誄、悲文、哀、辭、七發、離合詩、連珠、篇、歌詩、圖、勢、約、薦、旨、誡、謁文、祈文、祭文,約占77.4%;始於周的有6種:賦、歌、離騷、樂府、對問、引,約占7.1%;始於秦的有3種:詔、上書、銘,約占3.6%;始於魏的有4種:九言詩、勸進、告、挽詞,約占4.8%;始於晉的有6種:三言詩、啟、彈文、碣、墓誌、遺命,約占7.1%。根據以上統計,任昉的文體溯源可以表述為:南朝通行的大部分文體起源於漢代,只有極少數起源於周、秦、魏、晉。
文原於集的觀點,在南朝十分盛行。南朝的文論家往往越出“文源於經”的藩籬,把一些文體的起源追溯到漢代。劉勰將對問、七、連珠、移等4種文體原於漢時作品。與任昉有神交的王儉(452-489)在討論詩體時說:“志,不出禮典,起宋元嘉顏延之《為王琳石志》。”王儉認為志文體源於顏延之。《文章緣起》:“墓誌。晉東陽太守殷仲文作《從弟墓誌》”任昉認為墓誌源於殷仲文(?-407)。鐘嶸在討論五言詩體的起源時,就已經拋棄了摯虞的觀點,他說:“逮漢李陵,始著五言之目矣。古詩眇邈,人世難詳。推其文體,固是炎漢之制,非衰周之倡也。”任昉的《文章緣起》對各體詩進行原始。
南朝文論家為什麼要將文體溯源的重點由經部向集部轉移呢?其一,南朝文學家多以漢以來作品作為摹擬寫作的對象。南朝以來的文學家寫詩寫文,很少有人向先秦的經書和子書學習,大多數人把仿效的對象轉向漢以來的作品,甚至同時代人的作品。其二,南朝別集大量產生。為了便於向更多的漢以來的詩人學習,有必要把漢以來的詩都編輯到一起。曹旭說,隨著五言詩的興盛與發展,必然導致各種詩集和詩歌總集的編纂,一批詩歌總集紛紛出現,甚至還出現了五言詩的選集,鐘嶸的《詩品》正是建立在這些總集的基礎上。其三、南朝總集相當繁富,總集按文體歸類,同一類文體作品依作家時代排列。據《隋書·經籍志》的著錄,賦、頌、詩、歌辭(樂府)、銘、箴、誡、贊、七、碑、祭文、行狀、設論(難)、論、連珠、詔、表(奏)、露布、彈文、檄文、啟、書、策文、誹諧等24種文體均有總集,可惜這些總集大多數今天都不存在了,我們可以從《文選》中看到當時文原論的大體狀況。在南朝文章總集中,同一種文體的作品,只能按照作家的年代排序。文原論的成熟,必須建立在文章別集與總集大量出現的基礎上,必須以目錄學為依據我們認為,建立在分文體編排的大型文章總集目錄基礎上的文原論,才能堅持比較統一的標準,得出比較確切的結論。 南朝人重編漢人別集,都要為別集命名,其基本格式為:《某朝某官某人集》,包含以下三個要素:朝代、官銜、姓名。別集根據文體分類編排。任昉要對84種文體進行溯源,就必然要將當時存在的所有別集都集中起來,按文體編成總集,每種文體依作者生活年代排序,將寫作年代最靠前作者及其文章名著錄到《文章緣起》中。因此,《文章緣起》的著錄必然要涉及到文體、別集名、文章名這三個基本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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