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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来,我无恙

 昔之于我 2017-12-31


01

26岁那年我生了一场病。病好后,母亲让我去苏州的姑妈家散散心。

姑妈的家在老城区,住的旧房子,门前就是长长的一条望不到头的河。她开一家杂货铺,楼上住人,楼下卖东西,多是熟人来照顾生意。等到傍晚时分,偶尔会有穿汗衫的男人坐在杂货铺门前,说是乘凉,其实我知道他们是为了看姑妈。

姑妈年轻时候是个美人,现今四十三的年华,依然很有风韵。

从我记事起,只有过年才能见到姑妈。听说姑妈年轻时为了一个男人一直漂泊在外。那个时候我才刚上小学,不懂大人的世界,但我喜欢姑妈,她每次回来都给我带来很多平日母亲舍不得给我买的花裙子。

是等到后来长大,我也慢慢懂了一些事。


02

平时没事的时候,我就帮姑妈守着杂货铺,望着门前的那条河发呆。

我总想,这条河里有没有死过人。有没有人从河边跳进去,从此抛开繁杂尘世,不再面对这个世界。

大概是没有的。

周遭居民安然喜乐,他们操着软糯的吴语,似乎没有被俗世困恼。

没有生意的时候,姑妈会跟我聊天。她说这么多年来,就我母亲还惦记她。我说那是因为你也一直对我们好。

她叹一口气。

不知是感叹年少时的懵懂,还是多年来背井离乡的无奈。

不久后杂货铺要进货,姑妈要去外地一阵子。她把铺子交给我,说觉得累的话可以不开门。

我抱抱她,说,放心去吧。

姑妈走后,铺里的生意显得冷清,一天下来没几个人。

我拿着iPad刷英剧《废柴舅舅》,时不时被逗得哈哈大笑。

这时走来一个男人,穿黑色的连帽衫。

“来包烟。”

“还是万宝路?”

他抬头诧异地看着我,我一下慌了神。一阵尴尬后倒是他打破沉默,戏谑道:“看来美女对我印象极深啊。”

我满是羞赧。

这个男人确实不是我第一次见。不久前他常来铺里买烟,每回只抽万宝路。不过当时都是姑妈拿给他。我在一旁,觉得他长得帅,倒是暗暗记住了。而刚刚沉迷看剧,一下就暴露了。

到底还是太嫩。

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眼神轻佻地盯着我看。

我被他看得极不自然,压抑住躁动没好气地骂:“看什么啊。”

他轻轻一笑,手撑着桌子凑过来:“你眼睛里有东西。”

“什么?”

“有我。”

我佯装恼怒,没个正经,一开口就知道是个老江湖。

他倒是笑得放肆,落落大方伸出手:“嘿,我叫李枫。”

我伸手去握,他却怎么也不肯松开。


03

李枫说,他第一次握我的手,就知道我是他的女朋友。

我骂他睁眼说瞎话,明明是他死缠烂打。

李枫平日不去上班,我也没工作,早早关了姑妈的杂货铺,跟他一起在街上晃荡。

我不知道他靠什么为生,也不问他的过去。我想,人要洒脱点,谈恋爱不要搞得像FBI查案。

爱了就是爱了,管他昨日与明天。

有时李枫带我认识他的朋友,多为街头青年。我才知道,这座看起来平和宁静的城市,居然有这样一群人暗流涌动。他们不去上班,扑面而来的轻狂就让人羡慕。

26年来我循规蹈矩,毕业,工作,从不敢放纵自己。我应该是这个时候才体会到生活的乐趣吧。

李枫教我滑板,我们一起在街上耍酷,对漂亮的女孩吹口哨。待到落日时分,我们就在河边打发时间。

我从他手里抢过香烟,猛吸了一口,浓烈的烟味顿时呛得我咳了起来。他揉揉我的头,说,女孩子不要学抽烟。

我不说话,只望着河水发呆。他把我脸掰过来,吻我,低声说,不要离开我。

不会的。

姑妈隔了大半个月才回来,比预计晚了两个多星期。

但任何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说,离那小子远点。

我说,为什么。他看起来就是个混混!姑妈声音大了起来。

但我爱他啊。我毫不示弱,两个多月来第一次与姑妈发生争吵。

“难道你要走我老路吗?”姑妈从未没在我面前说过她的过去。她坐在沙发上,盯着我看,满眼凄哀。

我不以为然,放心,我们很相爱的。

摔门而去的时候,姑妈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你留不住他的。”


04

从姑妈家出来后我没地方去,给李枫打了电话。

李枫趿拉着拖鞋出现在我面前,气喘吁吁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只是抱紧他,我很想你。

他把我搂得更紧,“我在这。”

等到天色渐晚,有点凉。已经入秋了。

李枫把我带去了他家。

应该说,是他的租房。

他的房间凌乱,屋子里乱七八糟摊放着很多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开着Word文档,光标闪烁。

李枫是个不出名的小说家。

他从冰箱拿出可乐递给我,一边解释:“正在写一部长篇,瓶颈期,就出来找找灵感。”顿了顿,又转头看向我,“其实我就比你早来这几天。”

“哦。”

他真是个神秘的男人。

气氛有点尬,我故作轻松地坐在他床沿,晃动着小腿问:“那你是不是有很多女朋友?”

“嗯,这个,我只有你。”他挨着我坐下,突然爆发出一阵狂妄的笑声,脸凑过来:“天哪,你是不是在吃醋?”

我抬手就要打他,他却抢先一步抓住我手腕。

四目相对,心有欲火。

他开始吻我。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嘴唇,我的耳垂,我的脖子。

我被他压到床上,忍不住喘息。他额角微微出汗,颤抖着手去解我内衣的扣子。

我要死了。

如果不是我母亲的电话,我们差一点就做了。

母亲让我给姑妈道歉,说她到处在找我。又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再说吧。”我掐断了电话。

我对李枫说,我要去杂货铺了,姑妈在找我。他没有强求,小心替我穿好衣服。

送我到杂货铺,我踮起脚亲了亲李枫的脸颊,对他说:“明天见。”


05

我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李枫了。

自从那晚后,他就从我的世界消失了。

再见已经是一个月后。

他来杂货铺找我,约我去河边走走。

我看向一旁的姑妈,她转身去擦货物架上的灰尘,算是默许了。

我没问李枫这段时间去哪了,只要他回到我身边了就好。

他捂着风点燃一根烟,看向河对岸。我伸手接过,很熟练地抽起来。

他瞪大眼睛,问我什么时候学会的。我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每次想你了我就抽一根。

他一把抢过,把烟掐灭恶狠狠扔在地上,眼底有心疼,“以后不要这样!”

正是午后,平时上街打闹的小孩大概还在午睡,四周显得有点寂静。路边的梧桐叶开始发黄腐烂,仔细听还能听到树叶坠落的声音。李枫的声音就是在这种静谧中响起来,一清二楚。

他说:“我们分手吧。”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继续说,我没有找新女朋友,只是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了。

我还是有点蒙。

他继续说,我要走了,去其他城市,这次回来是跟你告别。

我可以跟你一起走。我马上说。

不行,你不能跟我一起走。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完这句话,他就摆摆手,作势要离开。

我知道他是认真的。我一定要留住他。

我爬上河边的栏杆,大声喊:“你要是走,我就跳给你看!”

他被我气得飙出脏话:“操!何喜喜,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但他还是转身走了。

他在赌,赌我不敢跳。

好,我就是个疯子。

“扑通”一声,我俯身跳进了河里。


06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我的父母都来了。母亲抱着我哭,父亲和姑妈在一旁,满脸疲惫。

但他们都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对我和李枫的事只字未提。我也不知道是谁救了我,我明明跳河了啊。

出院后,我去李枫的租房找他,敲了很久的门也没人开。他的手机早已打不通。

对门的房东探出头,说,李枫昨天刚退的房,走了。

父亲要带我回家,我没反抗。反正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了李枫,没什么留恋的。

走的那天,玩滑板时认识的男生小宇来送我。他塞给我一封信,说,枫哥走之前让我交给你的。

我忙不迭地拆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保重”。

小宇说,喜喜,你别怪枫哥,开心点。

我说好。

就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但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人与人之间的纠缠就像在织一件毛衣,点点滴滴,丝丝缕缕,不知不觉竟彼此相欠。

看到《没道理的爱情》里的这句话,就想了这样一个故事。

面对喜欢的人,不是你负我就是我负你。

这大概就是爱情不讲道理的地方吧。

《没道理的爱情》正火热上市中!


李荷西

治愈系恋爱成长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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