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中有个出场不多却很为读者喜欢的人物，那就是小东邪郭襄。 其一生可简单归结为三个阶段：一、结识杨过；二、寻找杨过；三、出家为尼创建峨嵋派。 郭襄与杨过的交往，大家都熟悉，她后期的经历和最终结局，《倚天屠龙记》中曾以俞莲舟转述张三丰话的形式做了交代—— “恩师与郭女侠在少室山下分手之后，此后没再见过面。恩师说，郭女侠心中念念不忘于一个人，那便是在襄阳城外飞石击死蒙古大汗的神雕大侠杨过。 “郭女侠走遍天下，找不到杨大侠，在四十岁那年忽然大彻大悟，便出家为尼，后来开创了峨嵋一派。” 看得出，郭襄是因追寻爱情无果，终在四十岁出家为尼。 但上文所引“忽然大彻大悟”之语，我觉得却非实情，当是张三丰或说作者金庸在“为尊者讳”。 因为郭襄为尼后，不光未“大彻大悟”，反而心态变得微妙，甚至出现扭曲，偏执乖戾起来，真有点“小东邪”意思了。 下面说证据。  1.郭襄给弟子起名“风陵” 大家都知道，峨嵋派的第二任掌门，亦即郭襄的弟子、灭绝师太的师父，是风陵师太。郭襄给弟子起名“风陵”，自是要纪念风陵渡初遇杨过之事。 而她所创的峨嵋剑法中，有一招叫“黑沼灵狐”，是为纪念当年与杨过同闯黑沼捕捉灵狐而创。 “风陵”“黑沼灵狐”这样的细节，对40岁出家的郭襄来说，有两种可能，一是依然不能忘情于杨过，二是以此做最后的纪念以彻底忘却过往。 我个人倾向于第一种可能，亦即郭襄根本未能彻悟，根本不能也不想忘记过去，其出家不过是心灰意冷的决绝之举。  2.郭襄给峨嵋派立怪异规矩 《倚天屠龙记》末章“不识张郎是张郎”中，峨嵋派第四代弟子贝锦仪曾说过这样一番话—— “本派男女弟子，若非出家修道，原本不禁娶嫁，只是自创派祖师郭祖师以来，凡是最高深的功夫，只传授守身如玉的处女。” 这段话传递出一个重要信号，那就是郭襄创派时定出一个很不合情理的规矩：高深功夫只传处女。 通过这细节，能看出郭襄什么心态？只因自己为情所误一生未嫁，她便褒扬处女、贬弃妇女，这心态不能说完全健康吧？甚至可以说有些扭曲了吧？ 多亏郭襄骨子里是善良平和的，否则，如此心态发展下去，便是由偏执走向极端，甚至有成为残暴冷血的李莫愁的可能。  3.峨嵋成武林最乖戾门派 《倚天屠龙记》中几个名门正派，因掌舵人脾性不同、善恶不同而大有差异，像昆仑派就因掌门人何太冲的自私卑鄙而令人不齿。但各派中，若论门规的不近人情，则首数峨嵋派。 首先是尊处女而抑妇女，这个上面说了。 二是男尊女卑。男弟子在派中地位低下，只能居后干点粗活，没什么上升空间。 三是派中气氛冰冷。灭绝师太率众赶赴昆仑山光明顶，途中，“一众男女弟子不论赶路休息，若不是非说话不可，否则谁都一言不发，似乎都是哑巴一般”。 静虚被韦一笑吸血而死，“众女弟子都大哭起来”，灭绝师太却大喝：“哭甚么？把她埋了。”众人立止哭声，就地将静虚的尸身掩埋立墓。 这样的峨嵋派，倒是令行禁止、肃整坚强了，却没了该有的人情味。  4.鲜红守宫砂的触目惊心 峨嵋派还有个著名的特异玩意儿：女弟子身上的守宫砂！这事也是贝锦仪先吐露的—— “每个女弟子拜师之时，师父均在咱们臂上点下守宫砂。每年逢到郭祖师诞辰，先师均要检视，当年纪师姊……就是这样……”她说到这里，含糊其词，不再说了。 殷梨亭等却均已了然，知道贝锦仪本想说当年纪晓芙为杨逍所诱失身，守宫砂消失，这才给灭绝师太发觉。 以守宫砂约束女弟子，出现问题便问责，甚至出现纪晓芙与杨逍的事情因此暴露，因不肯去杀害杨逍而被灭绝师太掌击而死的惨剧！ 江湖上，师父亲手杀弟子之事并不多，李莫愁干过，不过她是为自己活命而狠心为之。灭绝师太杀弟子，却不过是要维护怪异的门规，说起来，此举的可怕比李莫愁有过之而无不及。  5.偏执、乖戾是峨嵋“文化” 总之，整个峨嵋派乖戾、冰冷氛围的形成，可能主要是因灭绝师太本人脾性的怪异所致，但一个门派总体氛围的形成，应该不仅仅是哪个人的原因，而与多年的传承、与开派祖师最早立下的“门派文化”，也是难以分开的。 也就是说，从第三、四代峨嵋派队伍的气质看，郭襄流传下来的扭曲、偏执甚至负能量的东西实在不少。 如此一来，怎能说郭襄四十岁时“大彻大悟”？只能说她因情感受伤而心灰意冷甚至性情大变起来，这才有了后来如此不近人情的峨嵋派。 对了，峨嵋派历代掌门也确实传承了小东邪的乖戾，包括第四任掌门周芷若。 后期的她作恶不少，原因想来是两方面，一是她本身的特性，“外表温柔斯文，但心计之工，行事之辣，丝毫不在赵敏之下”；二是受灭绝师太的影响太大，“周芷若既承她衣钵，受她遗命，种种阴狠毒辣的行径，自必均是出于师父所嘱”。  而这第二条，正说明了峨嵋派的衣钵传承：只怕从郭襄，到风陵，到灭绝，直到周芷若，每一任掌门都会受整个峨嵋派历史、文化的影响，变得不近人情甚至偏执乖戾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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