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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谈西域之梵像东来』 第8期   上一期讲了印度龙王和中国神龙的异同。我们知道印度的所谓龙族是一种人面蛇身的物种，其实它在艺术里的原型就是印度的眼镜蛇。据说，当佛教从印度传入中国的时候，翻译佛经的僧人为了翻译上的方便，也为了让中国人更容易接受，直接将印度的“那迦”翻译成了“龙”。从样子上看，印度龙跟中国龙差异是挺大的。印度的龙更像蛇跟人的混合体，而中国的龙则混合了天上，地下，水里多种生物的特征。   事实上，除了中国和印度，希腊、埃及、波斯、北欧等地也都有关于龙的传说。我们都知道西方的“龙”，叫“dragon”。样子非常像恐龙，有翅膀能飞行，嘴里还能喷火。而且跟中国的神龙很不一样，在西方，龙的形象常常是破坏力极大的恶龙，人们提起它们估计都会“谈龙色变”。但是我们中国古代的龙，却是瑞兽，是四灵之首(龙、凤、麒麟、龟)。 中国神龙   在《山海经》里，龙出现的频率挺高。而有明确名字和故事的神龙，当属烛龙和应龙。应龙，我们上期讲了，它曾经用尾巴划开河道，帮助大禹治理洪水。关于它还有一个记载，说它曾经帮助黄帝杀了蚩尤，后来又杀了夸父，导致它不能返回天上，于是就去了南方，这也是为什么南方多雨的原因，因为这个应龙它是主降水的。而烛龙似乎更厉害，据说他“人面蛇身而赤，身长千里”他闭上眼睛就是黑夜，他睁开眼睛就是白天。他不吃饭，不睡觉，不休息，而且还能呼风唤雨。  应龙 烛龙  此外，《山海经》里还记载有许多的山神，他们的样子都是龙首蛇身，或者人面龙身。而且一些上古的神人通常还以龙为坐骑。比如开创了中国第一个奴隶制王朝的夏后启，他是大禹的儿子，据说他就曾经乘两条龙出行。另外还有四方之神：东方句芒；西方蓐收；北方禺疆；南方祝融也都是乘两龙。  《大荒西经》：'西南海之外，赤水之南，流沙之西，有人珥两青蛇，乘两龙，名曰夏后开。开上三嫔于天，得《九辩》与《九歌》以下。此天穆之野，高二千仞，开焉得始歌《九招》。' 「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 「西方蓐收，左耳有蛇，乘两龙」 「东方句芒，身鸟人面，乘两龙」 「北方禺疆，黑身手足，乘两龙」 ---《山海经》 除了文献记载，一系列出土的文物也证明了早在文明之初中国就有龙的信仰。比如河南濮阳西水坡遗址45号墓就发现了一只用蚌壳摆塑成的龙型图案，时代在大约6000年以前；还有内蒙古翁牛特旗三星他拉村出土的C型玉龙，时代在5000年前；而辽宁阜新查海原始村落遗址出土的由石块堆砌的“龙形堆塑”，距今已8000年。此外，在商周时期的青铜器里，我们更是经常见到大量的龙的形象。  蚌壳摆塑龙 C型玉龙  石块堆砌的“龙形堆塑” 汉朝以后，中国人还把龙作为接引灵魂升天的使者，画在墓葬里。如湖南长沙子弹库楚墓的“人物御龙图”和“马王堆汉墓”的“人物龙凤帛画”，上面都绘有龙的形象，前者是男性墓主人骑着龙升天，后者则把龙和凤画在一起引导着女性墓主人的灵魂升天，从图里可以看出来这时候的龙还没有现在龙的特征，它们的样子更像蛇。
长沙子弹库楚墓 人物御龙图
长沙马王堆汉墓 人物龙凤图 这是中国神话中的龙。接下来我们再来看看印度神话中的龙——那迦。 印度那迦 据印度神话记载，印度大神梵天的长孙迦波叶有十三个妻子，这十三个妻子还是亲姐妹，而且每个妻子都为他孕育了后代。其中有一个叫伽德鲁的妻子为他生了那迦族，也就是龙族。他还有一个妻子叫毗那陀，则为他生了金翅鸟迦楼罗。有一次，这两个妻子打赌，谁输了就给另一个人当仆人。很不幸金翅鸟的母亲毗那陀输了，于是她和迦楼罗就成了龙族的仆人。这个金翅鸟呢，是个孝顺的孩子，看到母亲受苦，一心想拯救自己的母亲，于是向龙族询问使其母摆脱仆人身份的方法，龙族就要他得到天神的不死甘露。
柬埔寨吴哥寺 金翅鸟与毗湿奴 关于这个不死甘露还有一段故事，说是印度的天神跟阿修罗长期征战，双方都受到很大伤害，于是就和解了，大家约定一起去“搅乳海”，搅出不死甘露，大家平分。当时呢，这个龙王婆苏吉也参加了，他是被天神们当作搅乳海的搅绳来使的，但是后来不死甘露被搅出来了，天神们却反悔了，没人原意把不死甘露分给龙王。
泰国曼谷 搅乳海雕塑 本来龙王是想让迦楼罗帮他抢不死药的，但是勇猛强力的迦楼罗虽然打败了天神，不过他没有抢走不死甘露，而是和天神合伙欺骗了龙族。最终，迦楼罗获得了自由。但是，自此以后，迦楼罗便和龙族长期为敌，并以龙族为食。
新疆克孜尔石窟金翅鸟王 佛教在印度兴起后，这个龙族就皈依了佛陀。成为佛的护法神，天龙八部之一的“龙众”。公元前1世纪的巴尔胡特和桑奇大塔上都有龙族的雕刻，它们的样子看起来就是有几个蛇头的眼镜蛇。跟中国的龙不一样，这些印度龙族通常还跟人一样，有龙王，龙女，龙子。而且，龙族的龙女还很多情，常常跟人类的男子结婚。玄奘在《大唐西域记》里就记载有关于龙女来人间索要丈夫的故事。《太平广记》收录有唐传奇《柳毅传》，就有龙女与人间男子相爱结婚的故事，应该是受印度佛教影响。 事实上，在古代西域地区也流传有许多关于龙的记载。唐玄奘的《大唐西域记》里记载有龙的就有三十多次。在他的记载里，西域地区的龙通常都是毒龙，或者暴龙，它们居住在龙池里，常常作恶，不仅呼风唤雨，飞沙走石，还抢夺人的财宝，威胁人的生命。但是，这些恶龙，一旦皈依了佛教，就洗心革面，成为佛陀的忠实护法。另外，还记载有龙变成人身来到人间与人类女子结合生下龙族的故事。
新疆柏孜克里克第31窟龙池与龙 根据佛经的说法，如果人今生嗔恨心重，容易暴怒和嫉妒，来世就会堕成龙身。别以为龙很勇猛，有神通，其实它们是很苦的：一是金翅鸟捕食之苦；二是交尾变蛇形之苦；三是小虫咬身之苦；四是热沙烫身之苦。不过，好在龙是畜类之中唯一能够听闻佛法，并修成正果的。
新疆拜西哈石窟 比丘与龙 《大唐西域记》里就记载有这么个毒龙的故事：说是一个阿罗汉修行的非常厉害，龙宫里的龙王，经常请他过去说法供养，这个阿罗汉身边还带着一个小沙弥。每次阿罗汉说法后，龙王都会拿非常好的美味佳肴来供养他，但是给这个小沙弥的就是粗茶淡饭。长此以往，这个小沙弥就因为受到的不公待遇而心怀愤恨。为了报复，他用自己的多年修为发下重誓：愿我来生，化身为龙，具有大神力，杀掉这个龙王，占领他的龙宫。后来，他果然转生为大龙，杀掉了龙王，占领了龙宫，并且他兴暴风雨，摧拔树林，破坏伽蓝，危害民众。当时的国王本来好声规劝他，他不听，于是国王打算带领军队讨伐他，并填平龙池，于是这个大毒龙就害怕啦，来求饶。
新疆柏孜克里克第20窟 龙池 从这些比较中，我们就能看出来，中国龙是具有神性的神龙，但是印度的龙更具有人性，也有人性的弱点。随着佛教的传入，这种人性化的龙形象也传入中国，于是，在中土不仅出现了龙王，龙宫。甚至出现了一些兴风作浪，危害人间的恶龙。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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