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梁知夏 军帐外雄壮的兵士操练声不绝于耳，刘秀身披戎装，负手而立。 马武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再一次高声喊道：“大王，您若谦逊不做皇帝，这千古江山社稷又能托付给谁？” 刘秀摇摇头：“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就杀了你！” 马武悻悻而退，独留帐中的刘秀一人在久久沉吟。 难道你不想当皇帝吗？难道你造反不是为了当皇帝吗？ 刘秀的内心正在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乱世争霸，强者为尊。我当然要当皇帝！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到。 更始刘玄势力还在，赤眉百万之众犹在帝都附近，各地流寇四起百姓民不聊生，巴蜀有公孙述，西州有隗嚣…… 再等等，称帝的时机还不够，我要的是光复汉室，是重新唤醒山河永固的大汉，而不是做一个昙花一现，然后迅速消亡的乱臣败寇。 河北的王郎只不过是乱世中的跳梁小丑罢了，虽然河北已经大定，但刘秀的真正的敌人还在，那就是雄踞帝都的刘玄势力和正在朝长安逼近的百万赤眉军。 刘玄其实是绿林军的政治代言人，靠烧杀掳掠起家的绿林军正是靠着刘玄这个汉室宗亲的名头获得了政治上的合法性。 强盗内讧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分赃不均！ 原本已经归顺刘玄的赤眉军将领因为没有获得封国，而再度弃官造反，并一连攻破了数十座城池，再度将烽火烧到了宛城一带。 一支没有信仰的军队，即便是战斗力再强，也不可能长久。 虽然连战连胜，但赤眉军军心涣散，如果再向东攻伐的话，百万之众都将作鸟兽散！ “绿林军能做皇帝，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大家都是土匪，这天下正统，这长安繁华，怎么偏偏只给你们绿林军占了？ 赤眉军首领们一合计，东边是死路，不如去抢长安！ 更始三年正月（公元25年），两路并进的赤眉军成功会师弘农，一路横扫过来，把一众更始帝将领打得毫无反手之力。 同样是更始元年正月，早已等待多时的邓禹带着汉军两万精兵从箕关入河东，趁着赤眉军和更始政权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也开始攻略河东富饶之地。 作为云台二十八将之首的邓禹，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带兵打仗，而这个时候他才24岁。 刘秀的主力军在平定北方，一众名将如吴汉，岑彭，冯异等人也都不在西征大军之中，这只两万人的军队就在24岁邓禹的带领下，朝着以逸待劳的河东之地行进。 “关中之地，就交给你了。”刘秀看着24岁的邓禹，端起壮行酒，“我敬邓将军一杯酒。” 邓禹半屈膝跪了下来，接过烈酒一饮而尽，然后横刀立马，率领两万大军过箕关，入河东。 关中之地因为长安帝都的缘故，附近的城池关隘都修建得十分坚固，所以邓禹面临的问题十分严峻。 一个安邑城就连攻数月未能拿下，而闻讯赶来的更始大将樊参已经率领数万人，在大阳渡过黄河，朝着邓禹扑了过来。 当机立断的邓禹居然调转行军方向，率领众将在解县南部给樊参来了个漂亮的回马枪，这一枪就把樊参的脑袋给戳了下来，数万大军也随之溃散而逃。 战场上最难得的就是时机，虽然斩了樊参，但更始帝刘玄的十余万援军已经到了。刚刚经历大战的邓禹军作战不力，吃了一场败仗。 名将之所以称为名将，不是在于他们总是打胜仗，而是在于他们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能反败为胜。 更始帝刘玄很不幸，因为这样的名将他一个也没有，而刘秀有一大把。 双方兵马一连激战到黄昏才各自收兵，军师韩歆和一众将军联合进言：“士气低迷，不如趁着夜色撤军吧！” 赤眉军和更始政权相互攻杀，一旦让其中一个势力重新掌控关中的话，再想入关就难上加难了！ 而且，邓禹绝不能辜负君上！ “但愿明公威德加于四海，禹得效其尺寸，垂功名于竹帛耳！” 当日重逢之日所说的话还犹在耳畔回响，此刻退，绝无可能！ “不必多言！”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可惜好将才都被刘秀给收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这些绿林军出身的将领居然还迷信。 作战第二天第二天刚好碰上了六甲穷日，也就是所谓的不祥之日。十万多人的部队居然就停下来不攻击了。 六甲穷日确实是个不祥之日，就是因为这一天的耽搁。让慌乱的邓禹大军重新调整好状态，再次有了一战之力。 越是做了亏心事的人，越是敬畏鬼神之事。 被封建迷信害了的更始帝诸将在六甲穷日过后的第二天，遭遇了一场毁灭性的惨败。 邓禹率领大军击鼓前进，把十余万敌军冲得七零八落，斩杀主将三人，收得杖节六根，印绶五百个，河东之地尽数被平定下来。 此时刘秀的北伐已经大获全胜，寇恂和冯异不仅击退朱鲔的进攻，而且率军绕洛阳一圈，而邓禹又平定河东之地，军威响震三辅之地，一切都到了水到渠成的地步。（三辅之地就是长安帝都等京畿一带，可以理解为现在的北京一带。） 还没等刘秀称帝，已经有人等不及先称帝了。 接下来，我不能再说年号了，因为公元25年一个出现了四个皇帝，对于这一年的说法也一共有四个。分别是刘玄的更始三年，刘秀的建武元年，刘盆子的建世元年和公孙述的龙兴元年。 公元25年四月，雄踞川蜀一带的公孙述终于决定称帝，他看着完全被自己掌握在手中的富饶巴蜀，不知道有多得意。 河北之地刚刚被刘秀平定下来，恢复生机还不知道要几年；关中之地正在被赤眉军和绿林军相互蹂躏，汉家天子威望全无；荆襄一带乱贼蜂起，百姓民不聊生；至于西州陇上的隗嚣，小小蝼蚁不足为虑。 当年高祖刘邦就是从巴蜀出山而定天下，如今汉室气数已尽，接下来就是我公孙述的天下了。 天府之国，天险之地，天命所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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