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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 村/ 平凹的手稿

 老鄧子 2018-01-03


我是不大喜欢收藏的,更不喜欢把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占为己有。但在二十几年前,我曾收藏过贾平凹的手稿,时间长达两年多。记得上个世纪90 年代初,台湾才女三毛突然撒手人寰,在世界华人圈激起不小的波澜,也使全球三毛热达到巅峰。与此同时,大陆作家贾平凹,也因三毛之死而声名大噪。令人感叹的是,三毛准备离开人世之际,给贾平凹写了一封信。她在信中口口声声称贾平凹为大师,并说她平生最崇拜中国三位作家:曹雪芹、张爱玲、贾平凹。

当年,贾平凹是先知到三毛去世的消息,后收到来自台湾的三毛的信。许多媒体知道后,纷纷要采访贾平凹,向贾平凹约稿,但他只答应了《延河》主编白描的邀请,他们是朋友。

贾平凹被白描等人悄悄接到省作协招待所,不与任何人见面。平凹先写了《哭三毛》,接着又写了《再哭三毛》。白描拿到稿子,如获至宝。《延河》编辑部上下立即行动起来,跑邮局,跑新华书店,跑印刷厂,很快就征订了2000 多份《延河》纪念三毛增刊。我当时在《延河》当诗歌编辑,全国各地的文朋诗友,不断来信索要,我都如数寄去。记得,我们编辑部几个年轻人,还跑到西安高校去推销,买者甚多,其中多是三毛迷,贾平凹迷。

事过半年多,我打算把被褥拿到院子里晒一下,发现《哭三毛》《再哭三毛》手稿和三毛给平凹的信的复印件。至今,我都弄不明白,是谁把它压在我的床铺下。三毛的字迹很特别,字都向一边倒,有点像中学生的写字习惯。平凹的字写得很随意,但稳健而儒雅。

我把贾平凹的手稿和三毛的信的复印件收起,装进《延河》信封里,并用订书机封好,才放进抽屉。过些日子,拿出来,又用胶水将口封住,放在抽屉最底下。每次开抽屉,都要翻看一眼,生怕会飞走似的。有时外出,偶尔也会担心。

又过一年多,我在《延河》编辑部的院子里,坐在藤椅上嗮太阳。看见贾平凹出现在省作协院子里,就迅速跑回办公室,取出贾平凹的手稿。平凹接住手稿时,很是意外又惊喜地对我说了一句话,让我至今难忘。他说“等我把事干大了,这可值钱呢”。我笑着回答:“正因为值钱,我才要交给你。”望着贾平凹远去,我心 里一块石头落地,就我当时的境况,没有什么让我放心不下,一天除了工作、写诗,几乎想不起来这座城市的任何一件东西,能让我牵挂。但自从发现了贾平凹的手稿,并决定保护它时,就有了几分担心和不安。今天,总算物归其主,岂不快哉。

《西安晚报》收藏版编辑向我约稿,因为,不爱收藏,就只能拿出这段旧事,如实再现。时隔多年;也许贾平凹已经忘了此事。但他当时说的那句话,我却难以忘怀。众所周知,平凹已经把事干得名扬海内外,中国当代作家能与其比肩者,寥寥无几,而他仍然认为自己没有把事干大。也许,许多年轻人急于功名,扎势作腔是给别人看的。而贾平凹著作等身,却一言不发,即便开口,也多是谦言慎语。这样的作家,怎能不让人心生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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