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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还有另一面

 育则维善余言 2018-01-04


凡人没有不爱过年的。京剧《红鬃烈马》里有个王宝钏,本是宰相的女儿,却看上了穷小子薛平贵。不顾父母反对,毅然下嫁。薛平贵应征入伍后,王宝钏独守寒窑一十八载。后来,薛平贵屡立战功,享受高官厚禄,将王宝钏接入昭阳院,夫妻得以团聚。薛平贵问王宝钏:你最喜欢什么?王答:我最喜欢过年。薛平贵说:那好办!于是昭阳院天天美酒珍馔,夜夜笙歌曼舞,弄得天天跟过年似的。然而仅仅过了18天,王宝钏就幸福地死去了。本来她还有18年的阳寿,结果因为一天当一年过,18天便寿终正寝了。

其实,关于年的起源,并不十分美好。

相传,中国古时候有一叫做“年”的怪兽,头长触角,凶猛异常,长年深居海底。然而每到除夕这天,就爬上岸来,吞食牲畜,伤害人命。人们斗不过它,只好惹不起躲得起,扶老携幼,逃往深山。但“年”这家伙有三怕:红色、火光和炸响。有一位聪明的老人瞅准它的软肋,便在除夕这天,在门上贴大红纸,在屋内点上烛火,又将竹子燃烧起来,“啪啪”作响。“年”兽如期而至时,看到门上的红纸,就惊得一抖。又朝着农户家中冲过去,院内突然传来“砰砰啪啪”的炸响声。“年”浑身战栗,狼狈而逃。从此以后,每年除夕,家家户户都贴红对联、点亮烛火。一来为驱赶“年”兽,二来为守更待岁。“年”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索性深卧在海底不出来了,任凭人们自欢自乐。久而久之,过年反而成了中国民间最隆重的传统节日。



对“年”失去恐惧之后,人们转悲为喜,乐不思蜀,而且将年越过越闹猛,越过越红火。时至今日,年已被抬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渐渐滑向了一个不太正常的方向。

一个奢侈、浪费的代名词。对于春节,大多数中国人都以大吃大喝为主要内容。过去是因为一年干到头,辛苦365天,到了春节就想好好享受享受,于是尽情地吃,尽情地喝。到了现如今,又发展成在宾馆、饭店包宴席,一桌动辄上千元、几千元。家中置备下的年货,吃不了的、放坏了的,最后都变成垃圾扔掉了。

一个行贿受贿的好借口。一些人利用拜年的机会,请客送礼,或给有权者捎去礼品、“土特产”,或给有势者的孩子塞上压岁钱,或让领导在麻将桌上交好运……而后者也就在“礼尚往来”、“人之常情”中坐收渔利。



一个环境遭殃、空气污染的肆虐期。有一年春节曾有报道,北京七天长假全市共清运垃圾约2.62万吨。“破五”当晚,火树银花不夜天,良宵盛会喜空前。仅这一天的烟花爆竹残屑就高达300多吨。而上海市更甚,竟然达到了1400余吨。全国的总账算起来就更可怕了。除此而外,相伴而生的,还有噪音、火灾、伤亡……还有不得不提的雾霾污染。



一场交通运输的大决战。“春运”已成为一个专有名词。每年每年,几亿人次奔波在回家的路上,为一张火车票,排队熬夜,费尽心机;铁路、公路、水路加上民航,全都投入到保障春节运输的行列中去。“超载”、“安全”、“票贩子”、“抢票”、“抢票软件”、“客流高峰”、“加大运力”这些耳熟能详的字眼不断地刺激人们的眼球。



一个让人忙让人累让人烦的长过程。过年时的打扫卫生、置办年货和蒸、炒、炸、煮,把人忙得死去活来。等到看完鸡肋似的“春晚”,对年的好印象就彻底泡汤了。

当然,我并不是排斥过年。过年作为中华民族的一个悠久传统,就像一条脐带,难以割舍。一些风俗习惯,如祭祖、敬老、拜年、阖家团圆、窗花春联……还是值得保留、提倡和发扬的。但是,过年的陋习、缺陷却是不容置辩的,甚至弊端大于益处。一味地号召“保卫春节”,不但盲目,也无必要。我们的责任,就在于要把年进行有效地改造,使它变得更加理性、进步,哪怕吸收一些外来因素——如像西方的一些节日那样,多偏重于精神层面的内容,少一些物质享受的东西,也没什么不好。如果我们不能正确引导大众过年,反而一味地放纵过年,那么,恕我直言,年这个老怪物,总有一天,不是把我们“吃”掉,就是我们把它“吃”掉,或者被外来文化“吃”掉。

(《上海观察》2017.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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