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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乱世》之十五:乘虚而入

 梦想童年594 2018-01-04

栾氏春秋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关于晋朝的灭亡,表面上是因为景延广惹恼了耶律德光,致使出兵灭晋。正如王夫之所言:“景延广抗不称臣,挑契丹之怒,而石晋以亡,古今归罪焉,流俗之论无当于是非,若此类者众矣。”

  接着王夫之又评论道:“重敛中国之所有,以邀一日之欢,军储不给而军怨于伍,流离载道而民怨于郊。”并认为晋朝的灭亡,桑维翰要负主要责任,“石氏之亡,桑维翰实亡之”。

  王夫之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桑维翰当初极力劝说石敬瑭向契丹称臣称儿,并割让幽云十六州和岁输三十万给契丹,导致了北方防御体系的崩溃和养肥了契丹人的贪婪。桑维翰是个该死的罪人,但比他更该死、更应该被钉在历史耻辱柱的人是石敬瑭。

  就比如现代人一提南宋的民族英雄岳飞被冤杀于风波亭,就会条件反射般的想起是秦桧害死了岳飞。但正如明朝文学家文征明在《满江红》一词中所言:“当时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亦何能、逢其欲。”如果不是岳飞“还我河山、迎还二圣”的主张激怒了宋高宗赵构,秦桧又何必和岳飞过不去?

  桑维翰也是如此,即使桑维翰的主张祸国殃民,但没有石敬瑭的同意,“梦想”也不可能成真。真正导致石敬瑭建立的晋朝灭亡的罪魁祸首,正是石敬瑭本人。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石晋的十年不过区区一瞬,但石晋所造成的历史恶果,一直到今天,我们仍然能感觉的到,石敬瑭不愧是“千年风云第一人!”

  契丹皇帝耶律德光终于如愿以偿的坐在大梁宫中,该死的石重贵想和自己做对,也遭到了可耻的失败。现在数千里大好河山成了他耶律德光的家产,心中那个痛快啊。

  耶律德光喝着美酒,搂着美女,对跪在地上对自己狂拍马屁的原晋朝官员们说:“我之所以能够灭掉石重贵坐在这里,是因为我对你们的了解远大于你们对我的了解。”耶律德光又问“人尽可夫”的冯道先生:“你老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冯道大义凛然的回答道:“臣是个无才无德的白痴老家伙!”耶律德光大笑,又问:“那么现在天下事混乱成这个鬼样子,老先生认为该怎么办啊?”冯道既来拍马屁,就不会半途而废,说道:“天下的老百姓受苦受难,现在即使如来转世也救不了,只有皇帝陛下才能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

  这马屁拍的极有水平,那帮跟屁虫和冯道根本不是一个重量极的,怪不得耶律德光对冯道“宠幸有加”,封他做太傅。

  可冯道諂媚的笑容还没有退去,耶律德光就派出契丹族骑兵打着给战马找草料的名义到民间“打草谷”,实际上就是抢夺老百姓的财物。如果单是劫财还罢了,契丹骑兵还劫命,见着壮年男人就用刀砍死,老弱病残就地给活埋了,河南山东一带百姓死伤无数。狼子野心,果然与众不同,石重贵再昏愦无能也没干过这个。昏君固然无能,但昏君对社会造成的伤害远远小于那些“想再多活五百年”的暴君。

  老百姓没想到走了一个石重贵,来的却是一个比石重贵更加残忍暴虐的杀人狂,大失所望,恨透了契丹人。当然胡人中并不是个个都象耶律德光那样,还是有仁君的,胡人里面头一号的仁君就是前秦天王苻坚,如果中原的百姓能接受苻坚的统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面对这个一个更加混乱的局面,在太原官署中密切关注中原态势的河东节度使刘知远禁不住春风满面,心中暗喜。耶律德光越胡闹,他就越不得人心,自己趁乱夺取中原的可能性就越大。当然刘知远知道现在还不到和耶律德光翻脸的火候,表面上对契丹称臣,甚至还乐于接受耶律德光作自己的义父(耶律德光经常“知远儿”的乱叫唤)。

  说来也有趣,在晋汉之际的这十年中,想做耶律德光干儿子的有一大把,比较著名的就有赵延寿和杜重威。这二位是铁了心要认耶律德光做祖宗,而刘知远只是暂时利用一下耶律德光罢了。

  五代共存在了五十三年,头一代朱梁存在的时间最长,也仅有区区十六年。而存在时间最短的就是刘知远建立的后汉,居然只存在了四年。现在的大学生在象牙塔中挥霍完人生中最值得回忆的四年青春,然后做鸟兽散,各奔前程去了,刘知远的后汉也就是这点可怜的时间。

  不过刘知远可不是象朱友贞、石重贵这样的草包,他在五代中的“级别”也仅次于柴荣,和朱温、李克用、李存勖、李嗣源、郭威是同一个“重量级”。就是在位时间太短了,不过一年就呜呼了,不然是可以有更大做为的。

  刘知远虽然姓刘,却是正宗的沙陀帮出身,和李存勖、李嗣源一样都是当时的“国际友人”。历史上姓刘的皇帝不少,但除了前三汉(西汉、东汉、蜀汉)和刘宋外,其他都是”冒牌货”,比如灭了汉人政权西晋的“刘邦后人”刘渊。当然,“英雄莫问出处”,只要有本事就行,“纯血统论”是不应该有市场的。

  刘知远和晋高祖石敬瑭是白骨堆中滚出来的交情,虽然后来石敬瑭对刘知远有所猜忌,毕竟这个时代想当皇帝的人太多,能当皇帝的人也太多。但不管怎么样,石敬瑭还没有把刘知远怎么样,让他当上了当时天下第一重镇河东的节度使。

  石重贵和耶律德光闹翻之后,刘知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暗中养精蓄锐,只要天一下雨,他这条潜龙就要乘势上天。

  刘知远和所有在乱世中取事的枭雄一样,都是演戏的高手,他表面上对契丹称臣,以争取有利的战略空间。同时又多次对部下扬言要劫回已经动身北上的前晋朝皇帝石重贵,说是要迎还“圣主”,在晋阳继承大晋朝的香火。傻子也知道刘知远在骗人,果然,刘知远跟真事似的派兵去“救”石重贵,但这时石重贵早就把户口迁到黄龙府去了,刘知远“空欢喜(实际上是真欢喜)”一场。

  南宋大英雄岳飞想“迎还二圣”,不仅是出于臣节,更出于民族大义。而且岳飞也不是一个具有皇帝气质的枭雄,他是一个英雄,真正的英雄。刘知远没这么高尚,他只需要对自己负责,至于自己坐视石重贵灭亡,他不会有什么歉疚之情,乱世中谁不想做皇帝?而且石家的也没有给李家的尽忠,我又凭什么给石家的尽忠?没这个道理!

  手下的兄弟们也知道刘知远想干什么,反正石重贵已经完蛋了,又不想跟着耶律德光做“二等公民”,自然就希望刘知远能当皇帝。刘知远“大怒”,骂道:“你们知道个屁!现在契丹人实力这么强大,我们根本不是耶律德光的对手,这事以后再说。”刘知远表面上说的是实话,但他考虑的却是自己的舞台表演还没有结束,不能让人看出来自己是个“皇帝迷”,要做也要让人觉得他是“被迫”做皇帝的(古往今来,被“迫”做皇帝的何其多也!)。

  各地的军阀都知道契丹人在中原没几天蹦头了,而自己的实力又不做不了皇帝,许多人写信给刘知远,劝他“顺应历史潮流”。刘知远的头号心腹、侍卫亲军都虞侯郭威便劝刘知远说:“耶律德光残暴失人心,天下多以主公为首望,现在主公不能再推让了,万一其他人乘虚取主公而代之,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刘知远点了点头,说道“有理!”

  郭威说的是实情,虽然中原那些军阀没实力做皇帝,但南边的南唐却有这样的实力,南唐名臣韩熙载也劝李璟早点北伐,说的和郭威一样。如果李璟在石重贵北上、中原权力出现真空之际出兵,一路直扑开封,一路出齐鲁,北伐并没非常希望成功。刘知远是当时中原军阀中实力最强的,但如果横向和南唐比较,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何况南唐有位真正的名将——刘仁赡,对付郭威不是问题。可惜李璟不是柴荣,换成柴荣早就动手了。

  公元947年2月,刘知远在晋阳称帝,国号汉。在刘姓建立的朝代中,除了卖草鞋的刘裕建立是的宋,其他的全都称汉朝。不过刘知远当了皇帝,但并没有建立自己的年号,而是说什么“晋德巍巍,不忍忘也!”,依然使用晋朝的年号,不过刘知远放弃开运年号,而称天福十二年(看来石敬瑭果然“德行深厚”)。刘知远这么做,当然不仅因为石敬瑭对自己有恩,也有对石重贵对自己猜忌的一种报复。

  刘知远称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犒赏拥戴自己的将士们,他是带头大哥,不放点血,弟兄们会有意见的。但自己手头比较紧,拿不出多少钱来。刘知远准备去民间问比他还穷的老百姓们“借”钱。

  他的贤妻李氏这时站出来对刘知远说:“陛下刚刚建立基业,民心未必心服,现在去搜刮民财,老百姓会失望的,这不是陛下所应该做的。这样吧,妾这里还有一些积蓄,不算多,但还可以堵住将士们的嘴,不让他们对陛下离心离德。”刘知远这个感激啊,不住的对老婆大人打躬做揖。刘知远下令把自己所有的私房钱都拿出来,按人头分了下去,果然将士们都高兴的连呼皇帝万岁。

  这个李皇后就是四大南戏之一的《白兔记》中那位大名鼎鼎的李三娘,有意思的是,她嫁给刘知远即不是青梅竹马,也不是媒婆介绍,而是被刘知远看中,强行抢过来的。不过两口子极为恩爱,这也许是前世注定的缘份吧。

  而这时仍在大梁宫中喝酒的契丹皇帝耶律德光,依然在放纵他的骑兵去民间“给战马寻找草料”,老百姓受尽了契丹人的凌辱,各地纷纷爆发反抗契丹野蛮统治的起义。耶律德光有些坐不住了,仰天背起诗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他想家了。

  借口他的老娘述律太后想他了,要回家看看。可那帮靠拍马屁混日子的前晋朝官员都舍不得他走,不知是哪个笨蛋出了个主意,说可以把太后老佛爷接到这啊,这里的生活条件多好。耶律德光见这厮不亮事,气的直翻白眼。

  汉天福十二年(公元947年)三月,耶律德光留下他的表兄兼大舅哥萧翰留守大梁,把大梁的金银宝贝连同太监宫女都带着,踏上了节后返乡的路程。耶律德光在《辽史》中的评价很高,元朝脱脱说他“威德兼弘”,可这个“威德兼弘”的大皇帝在回国途中也不放过饱受苦难的老百姓,派出骑兵继续掠夺民财。

  尤其残忍的是,耶律德光在路过相州(今河南安阳)时,契丹军大肆屠杀,奸淫妇女,将城中的男人近乎杀绝。最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契丹军还虐杀婴儿,用嗷嗷待哺的婴儿扔在空中,当婴儿掉下来的时候用刀捅死,这帮禽兽不仅不以为耻,反而以此为乐。

  如此残忍暴虐,老天也不容他,当人面兽心的耶律德光行到栾城(今河北栾城东)时,染上重疾,勉强走到了杀胡林,因医治无效,呜呼毙命。契丹人带着耶律德光被掏空的尸体回国,他的侄子耶律兀欲继位,尊耶律德光为太宗皇帝。

  刘知远得到了耶律德光的死讯,将前不久耶律德光赐给他象征地位的木拐子扔到地上,召集文武议事出兵规复中原。大多数将领七嘴八舌的建议先取河北,但郭威却有不同意见:“虽说耶律德光死了,但尚在河北的契丹军实力还很强,各地的契丹军要是玩坚壁清野,我军将进退无路,自取灭亡。不如沿汾水南下比较安全,这边没有契丹军队,而且各路豪杰多归心陛下,不过十几天我们就能拿下河南。河南是中原要州,河南一下,天下自定。”

  还是郭威有军事头脑,兵法云“避实击虚”,比如想上树摘果子,有梯子不用而学猴子爬树那是天字第一号的笨蛋。刘知远紧紧握住了郭威的大手说道:“朕,也是这么想滴。”

  刘知远为了安全起见,让他的弟弟刘崇(就是后来北汉的老祖宗)留守晋阳,这是根本之地,千万不能中原没到手,把老本给赔掉了。

  汉开福十二年(公元947年)五月,刘知远命屯于潞州一带的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史弘肇率所部攻取潞州(今山西长治)和泽州(今山西晋城),自己率大军走西路,经晋州(今山西临汾)、绛州(今山西新绛),直趋陕州(今河南三门峡),然后再折向东,进入汴梁。

  史弘肇奉命南下,先取潞州,不过契丹军听到汉军要来,都吓跑了。史弘肇兵不血刃得到潞州,随后攻泽州。泽州刺史翟令奇死守不降,汉军连攻数次,均不得手。刘知远得到消息,有些犹豫,想让史弘肇放弃泽潞,随他沿西路南进。

  枢密使杨邠和集贤殿大学士苏逢吉苦劝:“河东河南皆为我所有,泽潞孤危,必不能坚守多少时日。如果召还史弘肇,军心动摇,大事就将去矣。”刘知远还有些不放心,致书史弘肇,问问情况。

  史弘肇为了不动摇刘知远的决心,回奏:“请陛下宽心,大兵南向,势若破竹,不日既可下泽潞,我军行此,可进而不可退。进则成大事,退则死路一条。”刘知远这才放心。史弘肇见打不下泽州,就派马步军都指挥使李万超入城劝降翟令奇。翟令奇初不从,李万超再劝:“耶律德光已死,契丹北逃,请问公为谁守城?方今天下纷乱,四海无主。观天下各镇,能成大事,除了太原刘公,无人矣。降者富贵拒者族,翟公好好想想吧。”

  翟令奇反复思量,以刘知远的脾气,万一把他惹急了,什么事干不上来,何苦为契丹人卖命,便开门迎纳史弘肇。而契丹余部崔廷勋和拽剌等军正在围攻河阳(今河南孟县),汉军屡战不利,武行德闭城死守,苦等援军。崔廷勋得到刘知远已经南进,史弘肇拿下泽州,知道中原不久必为刘知远所得,犯不着得罪刘知远。崔廷勋退保怀州(今河南沁阳),等到史弘肇援军路经怀州时,崔廷勋等人率军北去。

  潞州和泽州是河东与河南之间重要的枢纽重镇,史弘肇的胜利扫除了敌对势力对河东的威胁,并让刘知远率领的主力顺顺当当的进入河南。五月底,汉军来到绛州,为契丹守城的绛州刺史李从朗、偏将成霸卿、曹可璠等人在刘知远刚称帝时还没把刘知远放在眼时,现在刘知远亲自来做客了,老几位一合计,觉得做好汉要能屈能伸,便开城降了。

  而留守汴梁的契丹宣武节度使萧翰是个风流公子,在汴梁城中风花雪月了一些时日,当听说刘知远要来,还算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那两下子不够史弘肇塞牙缝的,三十六计走为上。

  临走之前,萧翰自作聪明,想在刘知远那里埋下颗定时炸弹,找来已经十几年没有动静的唐明宗李嗣源的老婆王氏(花见羞)和小儿子李从益,假传死鬼耶律德光的旨意,强迫李从益当中原的代理皇帝。王氏知道要大祸临头了,不禁哭出声来:“刘知远是好得罪的吗?你这不是害人吗?”萧翰管不了那么多了,收拾好金银细软窜回契丹。

  后汉天福十二年(公元947年)六月,大汉皇帝刘知远跟游山玩水似的来到了汴梁城,前不久还跪在地上舔耶律德光臭脚丫子的“契丹大臣”们,听说新主子来了,都争先恐后的去拜见。反正这年头皇帝多,一天换一个,跟谁不都一样?有吃有喝就行了。已经不要脸了,这时再讲什么气节会被人家笑话的。

  妓女“人尽可夫”,这帮人连妓女都不如。妓女出卖的只是肉体,而这干子“俊杰”出卖的却是灵魂。当一个人失去了灵魂,我们就可以把他看成“死人”,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

  刘知远听说李嗣源的小儿子在汴梁监国,脸色一沉,李嗣源死了十多年了,你李从益跑出来捣什么乱?我的地盘不容别人染指。派人去宫中“帮助”王氏和李从益自杀,让他们和早就做鬼的李嗣源骨肉团圆去了。

  王氏死前说的非常可怜:“我儿子根本不想当皇帝,是契丹人强迫的。皇帝为什么不发发慈悲,留下李从益,每年也能给明宗皇帝扫一下落满灰尘的陵墓。”

  李从益和刘知远素无仇怨,也根本没有自己的政治势力,他不过是被契丹人利用的棋子罢了,他对刘知远能产生什么威胁?刘知远如此下狠手,唐明宗李嗣源的威望在这时还有一些影响,刘知远此举让许多对他远抱有期待的人非常的失望。杀了李从益,刘知远又能得到什么?

  在契丹撤军后,中原出现了权力真空,虽然刘知远是当时实力最强的,而且已经做起了大梁城的主人。但还是有些人瞧刘知远不起,仗着自己手上有七八个弟兄、十几条枪,非要和刘知远掰掰手腕子,契丹的邺都留守杜重威就是这么一位角色。

  杜重威肚子里有几个蛔虫,刘知远一清二楚,刘知远进入汴梁后,就立刻下诏,就以大汉皇帝的名义,调杜重威任宋州节度使,象邺城这样的军事重镇不能落在杜重威这个朝三暮四小人的手里。可杜重威哪里肯听,把来使给轰了出去:“回去告诉你家皇帝,别想打杜老爷的主意。”

  刘知远一听:“什么?不想过来?那朕就去请你过来吧”。天福十二年的闰七月,刘知远派出天平军节度使高行周和镇宁军节度使慕容彦超率军到邺城去“请”杜重威赴任。杜重威连刘知远都不当个人物,还能瞧上高行周?立刻派儿子杜宏遂去还在镇州的契丹大将满达勒(也译麻答)。

  满达勒让部将杨衮(不是演义中那个火山王杨衮、杨六郎的爷爷。杨延昭祖父本是杨信,后汉麟州刺史)去邺城解围。可当杨衮来到刑州(今河北邢台)时,听说满达勒已经被汉兵给驱逐出境了,哪还有心思去救杜重威,自儿玩去吧,杨衮也窜回契丹去了。

  杜重威无奈,只好死守,不过杜重威还能撑的住,高行周打了二个多月没攻破邺城。

  到了十月,刘知远见高行周的面子不大,只好亲自来请了。刘知远亲自率军攻城,但没想到杜重威身上有刺,被狠狠扎了一下,死了一万多将士。刘知远大怒,围城不攻,准备饿死杜重威。杜重威知道害怕了,饿死的滋味是很难受的,在得到了刘知远“投降就不杀他”的保证后,灰不溜秋的开门投降了。刘知远说话算数,没杀杜重威,但将杜重威的家产充分,犒赏三军。留下高行周留守邺城,大驾回京。

  可当刘知远刚回到开封,迎头就遭了一棒:皇长子开封尹刘承训已经病故了。刘承训为人厚重,也很有政治才能,在短命皇帝“肆虐”五代的情况下,刘承训是后汉王朝多活几年的最可靠保证。可惜早死,只有二十六岁。怪不得刘知远哭的死去活来,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合格接班人说没就没了。而次子刘承祐年少贪玩,轻佻无行,这让刘知远如何放心的把江山传给他。

  当然,即使刘承训能顺利的继承皇位,不见得就一定能让后汉王朝的存在时间超过五代统治时代最长的后梁。五代之所以历年短促,并不全因为各个朝代的第二代继承人的责任,这是一个历史大环境的问题。五代是唐朝藩镇之祸的延续,问题出在军事控制权的分流。五代加上十国的开国帝王绝大多数都是军阀出身,而第二代则基本上没有军事经验。在这个一个谁会打仗谁就能当皇帝的时代,军事能力才是硬通货。

  安葬完了刘承训,刘知远心神恍惚,难过了好些日子。这也难过,人生有三大痛: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沉重的心理打击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消除的,甚至要陪伴着老者痛苦的度完余生。人生有时就是这样残酷,没人希望这样,但一旦变成事实,又不得不去承受。人改变不了什么,唯一能改变的也许只有自己的年龄,随着日起日落,慢慢的老去,直到死亡。

  转眼就到了新年,刘知远强打精神,照例大赦天下,但不接受群臣的拜年,儿子都死了,哪还有心思搞这些。去年称帝还在使用石敬瑭的天福年号,当时因为形势所然,现在政局相对稳定,也就没有必要再抗着石敬瑭的破旗了,下诏改天福十三年为乾佑元年(公元948年)。

  过了两天,刘知远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刘暠。有点意思的是,历史上只有两个帝王的名字带暠,一个是唐朝李氏的先祖、五胡十六国时期的西凉文昭王李暠,一个是汉朝刘氏的“后人”刘知远(当然刘知远和刘渊一样是冒牌的)。

  刘知远又忍不住思念死去的大儿了,越想越难过,经常流泪不止。刘知远终于病倒了。勉强熬了几天,病情越来越重,刘知远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召来史弘肇、郭威、杨邠等人托孤。刘知远忍着病痛对他们说:“我已经不行了,趁现在还能说话,先把后事安排好。皇次子承祐少不经事,你们待他要向待我一样。”临终前又说了一句:“杜重威还活着,对承祐是个威胁,我死后你们就立刻除掉他。”

  说完刘知远就崩了,时年五十四岁,在位也仅仅十个月。在五代十国历史上的开国帝王中,也只有后蜀高祖孟知祥能和刘知远“平起平坐”,孟知祥比刘知远还“过分”,只享受了五个月的皇帝滋味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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