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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行书

 圆角望 2018-01-09

     安迪(媒体人 上海)·东写西读

钱锺书《管锥编》第四册“全梁文卷一九”,引昭明太子《姑洗二月启》中“聊寄八行之书,代申千里之契”二句,说:“旧时客套仪文之函札为‘八行书’始见于此。后世信笺每纸印成八行,作书时以不留空行为敬,语意已尽,则摭扯浮词,俾能满幅。”以前解释八行书时往往引《后汉书·窦章传》李贤注提到的马融《与窦章书》“书虽两纸,纸八行,行七字”,但钱先生认为“纸”虽八行,但“信”有两纸十六行,并不是八行书的最早出典。

虽然如郑逸梅在《尺牍丛话》中说的:“旧例作书,必以八行为度,增损字句,殊不自由也”,但也因此考验写信者“摭扯浮词”的能力,钱锺书本人就是写八行应酬信的高手。杨绛在《记钱锺书与〈围城〉》一文中说:“我常见锺书写客套信从不起草,提笔就写,八行笺上,几次抬头,写来恰好八行,一行不多,一行不少。锺书说,那都是他父亲训练出来的,他额头上挨了不少‘爆栗子’呢。”

程思远在《我的回忆》中说:“一九二九年秋到一九三○年,在这一年中,我变换了三次工作,每变换一次,都晋升一级,最后调到李宗仁那里工作,推其缘故,仅长于八行书而已(在旧中国,给人写应酬信,号称八行)。”

魏晋南北朝以还,诗文中多以“八行书”代指书信,孟浩然诗“却喜家书寄八行”、温庭筠词“八行书,千里梦,雁南飞”,并无应酬之义。复旦大学姜昳的博士论文《中国传统书写用纸的文献学研究——以笺纸、套格纸为中心》有一章专门研究“八行书”与“八行笺”,据其分析,要到清末开始,“八行书”才产生一种新的涵义,即官场应酬信函。论文举了晚清四大谴责小说中提到的“八行”、“八行书”,可以看出已成为官场信函的代称,且已带有贬义。文中引了民国年间印行的《日用酬世大观》,讲到八行,却称:“旧时信笺,通用八行,恭敬者须书满两纸,多则四纸,既不能余空行,又不能一字为一行,必须凑满两字……”则与钱锺书、郑逸梅所言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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