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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告诉你，他要在风雨中奔跑四五个小时的时间，还是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地方，你会怎么想？多数人会认为此人是个疯子吧。如果他告诉你，为了雨中奔跑他还要自己掏腰包买机票、定住宿、甚至交报名费，恐怕你会更加惊讶，只怕都快要用“深井冰”这样的标签来形容他了吧。
2018年1月7日，厦门马拉松，这样的疯子有两万多人，而我恰恰也是其中一员。在这场全程不停歇的雨中，我完成了自己的第13场全程马拉松，也开启了2018年的奔跑旅程。 不用说，我会为自己辩解——这不是疯狂，而只是热爱和责任罢了。而如果你也是跑马大军中的一员，不管你在不在厦门的现场，都不难理解我们这两万多人的选择。自媒体里有一句广为传播的口号，叫做“风里雨里，厦马陪你”。实际上，对于跑马人来说，今天这点雨根本无法阻止大家的脚步，或许就算是下冰雹多数人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走上赛道。当然，也会有相当一部分人赛后大呼后悔，然而又继续充满斗志地准备报名下一次马拉松比赛。 厦马缘 与厦马的缘分开始的很早，大概可以追溯到2015年。从2014年开始长跑的我，在当年10月完成了第一次半马比赛，于是自己和身边朋友们都期待我的第一次全马之旅，恰好在一年之初且口碑甚好的厦马便被作为重点推荐赛事。然而彼时的我，一则忙于写作博士论文，二则厦门实在路途遥远，最终还是拒绝了厦门之约。没曾想到，与厦马的再次相聚，要到将近四年后了。 往年，厦马都在元旦假期的某一天中，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年首赛。今年，时间改在了新年后的一周，倒是让我们很好地避开了元旦出游的人群。从去年开始，厦马还承担起了很高级别的中国马拉松年度博览会，因此赛前的领物便成了全国跑马圈的盛大聚会。各地的马拉松赛事、各类跑步服务企业、各家赞助商，都在这个舞台上展示自己服务跑者的态度。跑了几年赛事的我，也开始认识一些从事体育工作的朋友们，并得以在这次展会中相聚重逢，譬如来自著名计时企业芝华安方的著名的王老师。 厦马今年本身在赛事上也做出了重大变革，敢为人先地在国内赛事中推动分枪起跑。因此，两万多名跑者分三次、时隔二十五分钟先后出发，这使得赛道拥挤的情况得到大大改善，跑友们也得以和节奏相似的跑者一同前进，赛事体验感更佳。可事实上，我在报名时并没有关注和考虑这些具体的细节，只是因为看到厦马说今年中签即便不跑还可以保留参赛资格到下一年度，便大胆地报了名，直到后来接到“领跑者”的任务方才最终确定成行。 厦马的赛道设计的确用心，一方面最大程度地降低了赛事对于城市正常生活的影响，一方面又在整个赛道上集中展示了厦门二十余处城市景观。试想，跑步的同时，又欣赏了阳光、大海、沙滩、帆船，碧海蓝天再配上沿途的音乐陪伴，岂不美哉？只可惜，这一次的厦马之行我却无缘享受这些。厦门待了两天皆是阴雨绵绵，比赛当天更是雨一直下，更加“气氛不算融洽”的是赛事结束后的下午、临别之际竟然现出了阳光。事后看到一些新闻（无从求证），说此次降雨实际是市政府为了缓解一段时间以来的干旱而进行的人工降雨。事关城市民生，我们能够参与其中，也算是又一别样缘分了。 领跑者 前面说过，促使我决定参加此次赛事是因为接受了“领跑者”任务，而之所以能在雨战中坚持完赛也是因为来自“领跑”的责任。领跑者的英文名是Pacer，跑友们更习惯称之为“兔子”。这一群人的主要责任就是在赛道上以稳定、明确、可预期的速度行进，帮助跑友们达成特定的成绩目标。客观地说，Pacer是不对任何跑者的成绩负责任的，而更多地是在扮演赛道上的“移动钟表”，为其他跑友们提供一个有关时间、速度、成绩的参照标准。当然，作为业余跑者的Pacer，还会起到交流跑步知识与技术、调整比赛节奏、情感支持等多方面的作用。 这一次，我所担任的是《中国马拉松·领跑者》杂志和361度合作开展的“领跑者”行动，目标时间是4小时30分。这其实是我第三次担任马拉松比赛的兔子了，只不过这三次都不是官方兔。2017年的无锡，第一次担任兔子，目标是435，也赶上了无锡的瓢泼雨战。2018年的第一次比赛，同样是领跑者，又同样是雨战，看来我真是与“雨中奔跑的兔子”结下了不解之缘。从最终的结果来看，基本上算完成了预先设定的目标，各个阶段的速度也还算比较稳定，对得起自己的“领跑员”身份和肩上的刀旗。 比赛前一天，来自《领跑者》的组织者康老师给所有20位领跑员开了一个赛前准备会，其中人手一份的分组和行动材料就有4页，可以说是非常详尽了。这个准备会也成为大家领跑经验的交流分享会，其中的关键词大约可以总结为“责任”、“荣誉”、“节奏”、“服务”、“靠谱”这十个字。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其实我们这20个人的马拉松成绩都比自己的目标配速要快至少半小时甚至一小时。也许在别人看来，慢点跑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但我们所有人对于“跑慢点”这件事情甚至要付出更多更认真的准备。领跑者的微信群里，伙伴们很早就开始在训练中预先练习目标配速，而放弃了对于自己更好成绩的追求。 这一次我们在B区出发的430兔共有3位，我们三个人之前并不认识，但在42多公里的赛道上却因为共同的责任，而无比默契地通力配合，直到顺利完成领跑任务。下面这张照片，是我们通过终点的那一刻，计时器上正好显示4小时55分3秒（我们第二枪出发，比第一枪时间晚25分钟多，减去后正好是430以内）。 这位来自天津的六旬跑者，从起跑就几乎一直在我们附近跟着，以430为目标的他也最终顺利实现PB。整个赛道上，大爷都在不断地表示对我们领跑员的感谢，既是为他自己打气鼓劲，更是不断激励我们更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作为非官方兔，在比赛中难免会有跑友们“质疑”我们的权威性。坦白地说，一开始听到的时候心里并不好受，但这一次我给出了我最好的回答：“前面红色刀旗的是官兔，我们蓝色刀旗的是领跑者兔。我们来自不同的组织，但我们都是为大家伙儿服务的。”图中的这位红衣少年，还有一位来自北京PB了十分钟的姑娘，一直对我们不离不弃，更是对我们这一点点付出的莫大回报。 当我刚开始跑步的时候，其实特别羡慕那些在比赛中担任“兔子”的跑者，觉得他们特别拉风、出尽风头。后来，我慢慢地接触并开始成为这个群体的一员，才知道比自己的正常速度慢点跑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也更体会到在领跑的道路上帮助跑友们所获得的快乐与成就感。从被别人帮助到能够去帮助别人，这既是我自己的一次进阶之路，也是跑步所赋予我新的意义。 雨中情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患难见真情”。自然条件越是恶劣，到了绝境之地，越能够看出平日里所不见的真情。这一次的厦马，的确雨势不小，绵延不绝了七八个小时之久。赛后新闻说，就连来自东非的冠军选手都说，跑过多次雨战却唯独这次的雨大，比赛中多次流泪，甚至已经区分不开雨水和泪水。其实，在起跑前我的身上和鞋袜早已湿掉，比赛结束之后脚底更是已经泡白了几度。 厦门正好赶上降温，雨水伴着海风着实分外寒冷。对我们跑者来说，其实体感温度还好，因为一直在运动中，多少有些温暖。而那些在赛道上坚守多个小时的志愿者、工作人员、裁判员、医疗工作者，还有裹着并不怎么管用的雨衣仍在坚持为跑者拍摄照片的摄影师们，却都以相对静止的状态在这风雨中坚守，他们的感受可想而知。一场赛事结束之后，荣耀会留给组委会和赛事本身，跑者们自己各取所需，而这些工作人员们却似乎和这场赛事匆匆邂逅，无法留下些许印记。于我而言，对你们的感恩致敬常在！风雨之中，你们的坚持也在告诉我，为何跑步这件单调枯燥的事情如此富有魅力又如此温情脉脉。 最后，借用苏轼的《定风波》为这场2018年第一场雨战定格记忆。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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