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方志功的手彩版画发扬光大赵经寰

问道轩 2018-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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栋方志功的手彩版画发扬光大

栋方志功 (Shiko Munakata,1903-1975) 是二十世纪日本现代版画的主要代表人物。他出生于日本北部青森县一个铁匠家庭，小学毕业，起初自学油画，1924年去东京从平塚运一学木刻。30年代，他受柳宗悦等人的民间工艺的影响，追求造型的夸张变形，成为他的艺术转机。由于版画与印刷术有关，当时日本社会竟把它列入工艺美术类，因而栋方志功的艺术也长期未受到重视，甚至被错误地视为民间艺术，责怪他的作品形象粗俗、制作不精、不合规范。他的名声大噪则是在二战之后。

受到凡高的影响，立志成为凡高，这使栋方的作品有着现代艺术的表现主义特色。他的艺术则更深地植根于东方佛道，他幼年时家有传世佛像画，也曾在神社祭祀时画灯笼绘、武者绘，在青森家乡寺庙里画速写，对佛教艺术颇有感悟，他在一本画册的封面上只刻有一个“禅”字，在版画签名上也常常写上“法眼志功”。他的画人神不分，他的第一套“菩萨”系列都是裸女，和市井女人无异，可以把佛看成俗人，也可以把俗人视为菩萨。这是只有“法眼志功”才能达到的人神合一的境界。他的画，西洋东洋不分，构成随意，毫无定式，造型夸张诡异，木刻线条错落不整，手彩笔痕使画面的边角无界，尽显西洋现代艺术的自由表现精神。栋方志功终于依托万物圆融的东方宇宙观，在物质和精神之间，以其罕见的先天禀赋，使他能够在“栋方志功：无学历=无尽藏”(著名评论家海上雅臣写此）之间，达到人与佛、传统与现代、木板与灵魂之间的无尽超越，达到人性的解放和艺术的自由，与凡高的表现主义欣然遇合。

但是，他又保留着一派东洋的“和风”：一则，他尽用日本民族文化的题材，佛道贯通，禅意时显，诗书画不分，诗歌、书法与画面的线条做东方美学式的线性同构；二则，版画与毛笔手彩不分，他用日本民间“切纸”的阳刻线条的造型方法，主版黑色全用木刻水印，古朴稚拙，但在手漉薄纸的背面，却沿用中、日民间版画常用的手笔着色的透染法，使色韵丰美玄妙，形成了栋方版画的独特风格和个性魅力。他打破了西方版画的“印痕一律”、形式刻板的旧有规范，极大地扩大了版画表现的自由度（当代中国则称为“跨界”的艺术了），甚至使欧美版画大展的专业评委也感到无比震惊与高度赞赏。

东西方画家，恐怕都难于达到此境。世上纵有千百个版画家，知道自己本来是艺术的创新者，不愿去做繁难的套色版印的工匠苦役，也都大多进行过笔彩的愉快尝试，但他们也大多在“套色规范”面前却了步（日本版画市场中欧美和日本手彩版画平均占有2%份额）。有谁能象栋方志功那样，我行我素，大无畏地僭越行规，冒着“粗俗不精，不合规范”的恶评，将生命孤注一掷在这不计成败的真正的艺术行为中呢？作为其文化母国的国人则徒然羡之，不敢步其后尘。

在20世纪中后期，世界版画以“创新”为主题，空前大繁荣，1950—1978年间有42个国际版画展开幕，其中著名的有十多个，日本东京1978年之前也举办了十一届。1952年栋方的《女人观世音板画卷》获瑞士卢嘎诺国际版画双年展的优秀奖，这是日本获得的首次国际奖，影响重大，1955年有四件版画在圣保罗艺术双年展上获版画展大奖，1956年于第28届威尼斯国际双年展上,有11件作品获得版画部大奖。栋方志功的突然崛起，震撼了日本美术界，因为过去在日本，他没有被引起足够重视，由于这些最权威国际展大奖的连续冲击，无疑使日本被西方国际评委团教训了一番。同时也推动了日本版画艺术在国际上获得崇高威望，让整个世界看到了日本版画独特的东方智慧，日本被西方称为“版画王国”，栋方更是被誉为“世界的栋方”。从此栋方志功成为日本版画活动的中心——现代版画的“台风眼”，被称为“代表20世纪的世界巨匠之一”。

日本在所谓“版画奥利匹克大赛”中猛醒。栋方的荣誉接踵而至。栋方志功1959年应邀赴美国各大学讲学，纽约、波士顿首开个展，并在克利夫兰美术馆首开到美国各地的巡回展，1965年被特邀为意大利艺术院名誉院士。1962年京都法论寺授予‘法眼位’这是对一位佛教哲学艺术家的定位。1963年受“蓝绶带褒奖”。1965年受朝日文化奖。1967年日本版画院名誉会长。1970年受每日艺术大奖。同年日本政府授予“文化勋章”，命名为“文化功劳者”，开版画家获此殊荣之先。1973年栋方志功版画馆开馆。1974年接受放送协会文化奖。1975年栋方志功纪念馆开馆。同年以肝癌辞世，享年72岁，长眠于“凡高墓风格”的墓园中。遗憾的是未能践行此前廖承志、古元先生访日时所约，来到中国，以完成其画长城和天安门之夙愿。1977年以“日本世界级木版画大师”的名义《栋方志功全集》12卷由讲谈社出版。2003年日本《版画艺术》刊发以《100年诞辰纪念特集——现代版画之父 · 栋方志功》为题，发表日本评论家们的定评，一致公认栋方志功为“现代版画之父”，永垂青史。

他的艺术观深隧而广阔，1942年他曾在随笔集《板散华》中特指自己的版画为"板画"，“板画之所以是板画”是他的名言。他认为过去通过“雕版印刷”出来的版画，包括作为佛教画和浮世绘的复制画，已经沦为一种雕虫小技，较之创作绘画，这样的版画没有生命力。而他的“板画”是单指创作版画，它是从“板木”中“快乐地生长出来”的生命体，有鲜活的“板之魂”——实际上这是指栋方志功之魂。看他以高度的近视和粗大的双手紧贴在木板上的身影，没有人不感动。他的心灵与木板已经融为一体。他颠覆了先作严密画稿再加摹刻的程序，直接在木板上放刀直干，所以生气勃勃的造型和飞动的色彩，跃动着生命的快感和强烈的个性。他相信万物有灵，并以创造性方式帮助它快乐地现身出世，使新的生灵不断地生长、高扬与扩散，心灵与天地共舞。栋方志功写过《板极道》一书（1964年），明白地昭示后学：如何通过“板之魂”，达到玄妙奔放的道器同一、物我圆融的“极道”世界。所以说他是“天才里的天才”，是真正的“法眼志功”——现代艺术的千眼千手佛。

栋方版画手彩法的代表性传人是冲绳的名嘉睦稔，从1987年起他继承了栋方的画业，在本文刊发为止的近30年间，以手彩透染法的独特木刻风格，创作了大量多姿多彩的南国风光的生态版画。这一次虽然也是同样地“粗俗不精”“不合规范”，业界却没有犹豫和怠慢，除了日常的介绍推广外，日本《版画艺术》2012年116期还以“卷头特辑——名嘉睦稔”的名义，用了这本杂志的1/2的版面计87页，做了海量的介绍与多家评价，名嘉睦稔已经风靡全国。冲绳建有睦稔（bokunen）美术馆，连续做的大型主题展已知近20回，非同小可。东京有睦稔常设画廊，在全国连续不断地举行画展。名嘉作品已入中学美术教科书、旅游指南和商品包装，目前正在向中国市场开拓，不过中文有点缺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