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等待摩西》《十月》2018年第1期

小说：《等待摩西》

作者：莫言

原发刊物：《十月》2018年第1期

《等待摩西》是莫言复出后写的若干小说中的一篇，这里只说这一篇，因为其他的我都没看过。能看到这一篇是因为在《十月》杂志的微信号上能免费看这个小说。这还挺让人意想不到的。

怎么说呢？莫言是诺奖得主，大家看莫言写了个小说，就会想，诺奖得主写什么了？如果是余华写了个小说，大家就会想，写《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的那个人写什么了？

所以这小说就没法看了。

如果是村上春树写了个小说，没准大家就会想，这回是不是得诺奖实力的作品啊，如果不是的话，就白瞎了。

《等待摩西》写的是一个男的失踪了，又回来了。

这个话题可熟悉了。全世界的文豪都写过这个题材的。莫言是这么处理的，他失踪了，不知道为什么失踪，他回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来。莫言关心的是什么呢，他关心的是，我一个诺奖得主，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听说他回来了，他老婆得怎么样啊，我真是想不明白。这事可纠结了。

后来莫言费很大劲上门成功，然后发现自己纯粹是有病。

所以这个小说还挺幽默的。

这是一幽默，这里还有些幽默的地方。比如他在里面调侃自己的长像，说了好几句话。

还有个幽默的地方，他觉得欣慰，有些事他觉得欣慰，一件事是为了招待他，主人准备了二十人量的海鲜大餐，莫言觉得太浪费（我就把这里的我当成莫言，因为不是他是谁，是他虚构的他，那么做为一个小说家，除了自己虚构的自己，还有真实的自己吗？），后来他觉得欣慰，是因为主人说，吃不完没事，给服务员吃。

不得不腹黑一下，读到这里，我的感觉是，吃不完没事，给狗吃。那么也很欣慰，反正是给消化了，不管谁吃，都消化了，就不浪费。这是一种很高的境界。我觉得必须把服务员解读成狗，才能体会到这种很高的境界。

再一个欣慰是，看到摩西老婆三十多年艰难度日，再见时发现她头发黑亮，房子装得很好，像个富人家，他觉得欣慰。因为这个很苦的人，曾经挨过他砖头，这倒不是主要的。主要是，女人的生活和他虚构的不一样。这种欣慰挺微妙的。因为她过得好，不是我文学想象里那个样子，?个筐回来，白菜掉在地上那种惨样子。

这里有一种想象的自嘲，就是现实并不是自己想象那样的。

然后其实这也是个圈，因为这现实也是想象里的现实，就是在小说里挖个坑，然后自己往里跳，跳完了指着那个跳坑里的自己说，哈哈，看这个傻逼，真是傻到家了。

当然，这么说不好。也许，这一切都是纪实的，有少量编造，也许，全是编造，对一篇小说来说，问题就在于，你不知道他编了多少。但是从假设的角度来说，编多编少，的确不是一回事。但是在自嘲这件事上，又是一回事。

其实莫言给我的感觉，是这个人很聪明，听他的获奖感言，我觉得特别不舒服，因为他在那感言里真的是骂人不出声而且挺狠挺绝的。

所以，在这么一种语境下，我真是读不出这里面是自嘲还是骂人。

大家都是写东西的，有时候你可以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有时候你可以说，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有时候可以说，我想怎么写怎么写。

反正就那么回事吧。

从人物上来分析，柳卫东的爷爷，柳彼得，活了一百岁，他说了一句话，我不能够。他还在重孙女求救的时候说，上帝，饶了他们吧。

莫言说，他没有在打左脸的时候再递上右脸。

我觉得，所有这些事，都团巴团巴扔了吧，没什么可讲的。再有深意也没什么可挖的。你甚至能从这里解读出和获奖感言有异曲同功的东西来。但是有什么意义呢？我觉得对这个小说，最恰当的评价就是，忘了从哪看的。有个人说，这个小说，是在莫言水平线之上的小说。我真不知道这话，是夸莫言呢，还是夸莫言呢，还是夸莫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