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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光 || 我印象中的“长机学校'''' 【第228期】

 秦岭之尖 2018-01-11
国营长城机械厂子弟学校简称为“长机”学校。它始建于1968年,正式建立于1969年下半年,发展壮大于上个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初期,衰退于80年代中期,关停于1987年6月。“长机”学校的整个生命过程是与国营长城机械厂的命运捆统在一起的,实际也是由国家发展的历史命运决定的。虽然它的生命不算长,但是在工厂、在当地宁武县、乃至于忻州地区教育界,都留下了一笔浓墨重彩的骄人业绩与光辉形象,使人难以忘怀。下面就我印象中的“长机学校”做一回顾,以示为纪念“长机厂”建厂50周年尽一点微薄之力,表一番眷恋之情。
创建与发展篇


据有关资料记载,宁武三厂于1966年7月开始动工建设。建设之初,是建筑工人多,管理干部和领导少。随着时间的推移,工厂的厂房越来越多,进入工厂的干部职工及家属的数量也有所增多,子弟的数量也从无到有增加到几十个。到1968年上半年,子弟上学受教育的问题提到厂领导的议事日程上。当时,工厂指派干部吕书振与家属推选出的家属代表高复才两人负责解决这一问题。

因此,1968年上半年,在干打垒三支点叫26间房的山坡上腾出建筑工人临时住的三间工房作为“教室”。这个教室我曾经进去过,是用圆木柱与方木三角架作为骨架,用木板、油毡纸和一些瓦片作为顶棚,用大庆人发明的干打垒土胚和石头砌墙。四周墙壁没有粉刷,仍为毛坯本色,窗户不大,虽然有玻璃有电灯,室内光线仍很昏暗; 顶棚与四壁虽然能遮风挡雨,但还是透风漏雨。学生用的临时课桌和凳子,都是用废木板钉的,教学用的黑板也是用几块木板钉在一起刷了一层墨汁而已。房子中间放置一个大汽油桶做的火炉,以备取暖御寒。教室有了,又在已经进厂的职工家属中找了四、五位老师任课。当时,没有正式教材,只能用学生随身携带的课本。因为学生来自不同省份,所以即使是同一年级,课本内容也不统一,只能凑合使用。由于学生数量不多,且不同年级的都有,当时只能采用半日制复式教学方式。这种情况从1968年底一直持续到1969年上半年。在此期间,工厂下属的正式二级单位中没有学校这个单位,也没有正式任命校长,更没有在当地教育部门注册备案。应该说这个时期是长机学校的孕育期或始建期。

1969年下半年,三区与千打垒两处生活区,分别建起出于同一设计图纸的二层教学楼。这个二层教学楼呈“菜刀”形,刀柄狭窄部分是教师办公室与库房,刀的主体部分是学生教室,上下两层共有12个教室。教室内有日光灯、标准的水泥黑板、讲台、标准的新课桌凳、取暖设备等,一切设施都配备齐全规范。这个教学楼在当时宁武县内也称得上是一流水平。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工厂给学校配备了书记、校长。学校成了工厂正式的二级单位,刻了公章“国营长城机械厂子弟学校”,在宁武县教育局备案注册。“长机学校”正式成立了!

大约到1972年,随着学生数量的增加,原有的二层教学楼已经不能满足需要,工厂又在干打垒平房的西侧开辟出一块空地盖起了“干打垒新学校”教学楼。这座教学楼虽然也是二层,但建筑面积很大。每层都有教师办公室六个,标准教室十个,完全满足了工厂子弟上初中和高中的要求。就是在这一年,学校成立了高中部。

从70年代初到70年代末,学校的教学设备如理化仪器、图书资料、文体器材等,其数量和品种足以满足一个小学和初中四轨制、高中两轨制的一个完全中小学校的需求了。可以这样说,当时我们学校具有的教学设备远远胜于当地办学几十年的东寨中学。

以上着重回顾了校舍和教学设备方面的发展完善过程,下面再回顾一下教职工队伍的发展壮大情况。1968年刚创办学校的时候,学校只有两位临时负责人,其中一位还是群众代表,教师只有四、五人。到1968年12月,从忻州师范、五寨师范和山西师范学院分别分配来五人、五人和一人,总共十一位青年教师,学校教师队伍的数量和质量一下子提升了许多。

随着学生数量的增加,教师队伍也不断扩充,到80年代初学校的鼎盛时期,教职工队伍的数量达到近百人。他们中间有毕业于华东师大、黑龙江大学、山西大学、山西师范学院、忻州师专等大专院校的,也有毕业于忻州师范、五寨师范等中师的,与此同时,还有从工厂到学校来兼职的不少教师,他们有毕业于清华、北航、北楼工、南理工、太机等大专院校的。这时,学校教职工的专业知识教学水平都比较高,在宁武县教育界内屈指可数。

学生数量的发展情况是从1968年的两位数,逐渐增加到小学一至五年级各四个班(包括三区学校),初中六、七年级各三个班,高中一、二年级各两个班。到80年代初,全校学生总班级数量达到三十个班,学生总数达1200余名,是宁武三个兵工厂中规模最大的子弟学校。

学校不断的发展壮大,除了工厂的支持和重视外,与学校历届领导的努力付出也有密切关系。从1969年开始,在吕书振、高复才两位临时负责人之后,工厂先后任命王永启,边毅志、代炳柱、杨作仙、贾林秀、刘洪顺、温本万、乔荣等八位党支部书记;任命薄隆先、李培燕、温培柱、樊文贵、李军、秦日荣、李锡祥、刘安仁、王思光、江雅范、左翠勤等十一位校长、副校长。

在这些校级领导中,党支部书记除了贾林秀同志外,都是从工厂其他二级单位的中层干部岗位上调到学校的,而校长、副校长绝大多数是从教师队伍中提拔任命的。在这些领导中,给广大教师留下印象较深、口碑较好的有高复才、薄隆先、杨作仙、温培柱等几位,他们的工作能力和领导艺术未必是最高最好的,但他们的共同特点是人性善、品德高、办事公道、处理问题论事不论人、论理不论情,而且能够关心体贴教师的困难。他们也组织大家开大会、学毛选、传达文件、搞批判运动,但他们官话、套话、高调话少,实话、真话、心理话多。所以,无论在当时还是在别后的岁月,教师们每每谈起他们,都给予赞誉和眷恋。这实际上就是德高望重吧! 这些领导中,其中的秦日荣校长,上吊自尽在干打垒学校一层教学楼的楼门门框上,事前没有任何征兆,事后也没查出任何结果,迄今为止,一直是学校乃至工厂的一个谜团。

到了1983年后,随着工厂职工的搬迁调动,教师队伍与学生数量逐渐减少。此时,学校高中部已经撒销,84届和85届高中生就是工厂以锅炉、汽车等为交换条件,分别将他们送到忻州一中和宁武二中去就读的。为了维持剩余的小学、初中学生的正常学习,工厂在原平、宁武等地招聘了临时代课老师。这种情况持续到87年6月,工厂搬迁工作接近尾声,学校也就彻底关停了。从此,长机学校与长机厂结束了仅仅不到廿年的光辉历程。


奉献与业绩篇


在本篇中我着重回顾教师队伍为三线建设、为培养教育军工子弟做出的辛勤努力和付出的青春年华,甚至是宝贵的生命。学校的教师大多是来自于平原地区,还有不少是来自北京、上海、天津等大城市,对长机厂这个山高沟深、冰天雪地的艰苦环境从未见过,更没有身临其境地生活过。所以,要适应这个环境并在此生活下去,本身就是个巨大的考验。先从个人生活的必要条件衣食住行谈起。

我记得,我们首批十一位青年教师到工厂报到是1968年12月30日,正值隆冬季节,大家身上大都是穿薄棉衣,有的还穿的是绒衣绒裤外套一件棉大衣。这些穿戴在平原地区完全可以御寒了。当我们出了宁武火车站找到接我们进厂的司机师傅时,他们一看我们的着装就摇头拒绝拉我们。他们说,就我们身上这衣服坐上六轮大卡车,还没回到厂里就在车上冻坏了。确实,与他们穿的老羊皮皮袄、皮裤、皮帽、皮靴相比,好像我们还处于秋季。我们只好临时到宁武县城买了棉帽棉裤(当时买不起皮的),这才勉强进了厂。入厂后,那情景只有在电影《智取威虎山》里见过,到处是冰天雪地,那时候才体验到什么叫冷、什么叫冻。

当时,学校还没有校舍,职工宿舍也没有盖好,我们只好与一些工人住在大工房里。单人床上铺上厚厚的草垫,房中间有一介大汽油桶做的火炉,大块的煤炭熊熊燃烧,用来取暖。那真是烟熏火烤、脏乱挨冻。我和贾林秀、康治业还算是幸运,在工房没住几天,就搬到了五区理化楼内。室内有暖气,比工房好多了。但我一人住在理化楼的一间洗相片的暗室里,面积很小,只能摆一张床,而且四壁用枣红色油漆涂过,没有窗户,白天也得开灯。到1969年后半年,两处生活区二层教学楼建成后,我们才住到学校办公室,住宿条件才得以改善。

再说吃饭问题。因为学校没有专门的食堂,我们几位单身教师一日三餐都要从干打垒步行近三公里到八区职工食堂买饭。就这每天三趟,行程18公里,冬天顶着严寒风雪,夏季遭受风吹雨打,一般人就受不了。这种情况最少坚持了两年多。后来,为了省钱、省时,在干打垒小教楼侧面盖了一个简易锅炉房。里面砌了灶台,学校给买了大锅和蒸笼,我们几个单身逼上梁山轮流学切菜做饭。这才结束了往返八区食堂的跑步吃饭生涯。

谈了衣食住,再谈谈“行”。刚进沟里的那两年,厂里还没有通往宁武县城的大轿子班车,要想外出只能乘坐厂内拉货的卡车或搭乘当时负责建厂的北京六建的拉砖拉沙车。我至今仍然记得清清楚楚的一次出行,那是969年6月的一个星期日,我与贾林秀老师去东寨回来的路上,过来了一辆北京六建的拉沙车,带着拖斗,行驶在八沟弯上坡处,速度很慢。当时我们年轻,没和司机打招呼就偷偷爬到拖斗车上,走了不到两公里,被司机师傅从倒车镜中发现了。他停了车,爬上拖斗车上,一句话也不说,狠狠地踢了我们两脚,把我们连滚带爬地赶下车来。当时那个羞辱难堪的情景,真是用语言无法表述,虽然又气又恨,但也自知违规理亏,所以无言可辩,只能忍气吞声。记得当天晚上写了一篇日记,标题就是“莫大的耻辱自尊的伤害”。虽然后来工厂每天有通往宁武县城的一趟班车,但由于距离远,时间卡点,职工们的出行比起城市来困难重重,极不方便。

教师的奉献不仅仅体现在适应艰苦环境和生活方面,更多的还是体现在其他方面。这里只举两例。其一,在1969年前半年,厂里为了迎“九大”献厚礼早投产,全厂职工除了八小时上班外,利用晚上时间加班往一车间和三车间山洞里安装设备。那时.没有大吊车,全靠人拉肩扛,一点一点将设备拖上山坡。学校的青年教师们除了白天上课外,晚上与其他职工一样,加入了奋战的队伍中,出力流汗,连续作战。其二,工人黄风斌因工受伤,抢救需要大量输血,当时学校    十几位青年教师听到厂里广播后,立刻动身奔向厂医院排队抽血化验,准备献血。由于多数人血型不匹配,最后只有三位教师献了血。

在这里,还要提到一位叫陈庆馥的青年教师。他于山西大学英语系毕业后分配到学校任教。由于当时八区食堂太远,单身教师自己做饭。他不会做饭,只好每天凑合着吃,吃饭很不规律,有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有时候连续数日只吃罐头食品。日积月累,身染疾病,两次肠梗阻住院手术。第一次手术成功,第二年再次患病抢救无效而离开,去世时他仅仅三十岁出头。他可谓是为三线建设献出了宝贵的年轻的生命。这些奉献的事例不胜枚举,足以说明这些教师具有较高的思想政治觉悟和为了事业甘于奉献的崇高精神。

当然,作为教师,他们的奉献与努力,最主要的是体现在培养教育学生方面,体现在他们兢兢业业、踏踏实实地为学生备好课、讲好课、传授好知识、培育好人才的教育教学工作中。这要求每个教师不仅要有甘当人梯的奉献精神,而且要求每个教师一定要有丰富的专业知识和较高的讲授能力。长机学校的教师绝大多数都具备了这两方面的能力。他们在那几乎与外界隔绝的条件下,既无老教师指导,又无任何教铺参考资料,全凭自己钻研思考刻苦研究。他们那是自己认真理解、领会教材内涵,遇到疑难之处,互相研讨,勤力同心,共同克服困难,然后,就凭自己的一张牌。一枝笔,把知识传授给学生。长机学校的教师们就是凭着这样一种坚忍不拔的精神,把长机子弟一届届培养出来,送出校门走向社会。从70年代中后期到80年代初我校在中考和高考中,毕业率和升学率都高于宁武县的水平,教学质量在宁武县,乃至于忻州地区教育界内也是小有名气的。

这支教师队伍的专业能力和奉献精神,在离厂后调到全国各地,在不同的工作岗位上也都体现得非常出色。就我知道的,有薛明智和史变凤夫妇、樊太和、贾林秀等同志,到了政府机关工作并走上了不同的领导岗位;还有樊文贵、杨贤、徐连生等同志到了中小型企业,也担任起了厂级领导的重任;还有左翠勤、李丁章等同志走上了高校的讲堂;还有更多的同志,像温培柱、李军、周志恒、江雅范、康治业等同志仍坚持在中小学工作,也先后走上了学校的领导岗位。这充分说明了长机学校的教师队伍的确是一支觉悟高、能力强、素质好、具有奉献精神的优秀队伍。

这支教师队伍的努力和奉献,自然会收获丰硕的成果和业绩。这个成绩具体体现在一届届长机学校走出的学子身上。学生是学校的名片! 人们对一所学校的认知,一方面是看这个学校办学的年限和培养学生的数量,更重要的一方面,是看培养出来学生的质量。就办学年限和培养学生的数量来说,长机学校仅仅不到20年的时间,但是也培养出2000多名学生;从培养出学生的质量而言,则可谓是一流水平。学生的质量最初体现在毕业率、升学率上,前面已经谈到过,在宁武县是位列前茅的。再往后,看学生的质量就是看学生走向社会各行各业后,是否能够有所建树。就我所知,长机子弟在各条战线上都有佼佼者: 有以秦志海、单志刚、何路红为典型代表的一批人,是科学技术界的精英。他们都是留学美国、德国、法国等,现在为博导、硕导,有的从海外归来为国效力,有的仍在国外攻坚克难深造专业;有一批是在人生道路上永不服输、开拓进取的,他们自己创业获得成功,例如,祖炳杰同学是一个跨国公司的总裁级人物,他的公司总部在澳大利亚,在全球好多国家设立了分公司。有一年,他回到忻州宴请部分老师和同学,席后赠送每人一瓶五粮液和两盒名牌咖啡。例如,张健同学也是几经拼搏,现在为天水华芯电子技术有限公司负责民品的总经理,与清华北大以及国际同领域的团队精英们共同研发产品,可见眼界之敏锐、观念之领先、实力之雄厚。例如,李小冬同学也是较早弃政下海的创业者之一。他在改革开放之初,就自动离职河北省公务员岗位,自己下海,成为石家庄一日资企业的中方代理人。后来日资撤出,由他接管企业继续拼搏,现在定居加拿大。还有更多的,如梁建平、高贵平、刘炳良、刘铁铭、王宝成、刘生旺、李建立等一大批学生在大中型国企由最普通的工人技术员干起,凭借自己的钻研实干、超强的能力,最后都走上了企业的领导岗位或成为重要部门的负责人。也有像任建华等学生步入政坛,身居县长、县委书记要职,成为一方父母官,服务一方百姓。当然还有大多数学生奉献在各条战线的基层,坚守自己的岗位,为国为民尽心出力。总体而言,长机子弟在社会的各行各业中都是有用之材、实干之材、栋梁之材,为长机学校增了光、添了彩,是对长机学校老师辛勤付出和无私奉献的最好的报答。

长机教师的奉献与付出除了上述方面之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方面是他们具有的多才多艺的文体艺术特长,为学生们的成长和厂区职工及家属提供了丰富多样的娱乐和精神生活。温培柱老师组织训练的长机小学生足球队,是宁武县唯一的一支小学生足球队,多次代表宁武县参加忻州地区少年组学生足球比赛,获取过优异成绩;以本人、罗建业和康治业组织训练的中学生男、女篮球队,曾多次参加过宁武县比赛,获得过前三名的荣誉;学校教工男子篮球队在厂内十几支篮球队中可算得上是中上水平;康治业、罗建业、齐兆元、宋有才等老师更是我厂文娱宣传队的中坚力量。

这里特别需要回忆一下学校组织每年的六一儿童节活动。这个节日在社会上只是小学校里少年儿童的节日,但是在我们那里,不仅仅是学校的节日,也是长机厂全厂职工和家属的节日,就像农村古镇一年一度的盛大庙会一样隆重热闹。每年六月一日,学校要在干打垒灯光球场召开大会,进行一年一度的工作总结,评比表彰“三好学生”、“优秀团员”、各学科竞赛获奖学生等,还组织学生进行不同类型的团体操表演,如广播体操、腰鼓、哑铃操、红缨枪等,还有一些文娱节目的表演,如小型舞蹈、小合唱、样板戏片段等,当然还有各年级组学生的田径运动比赛。这些活动的表演者虽然是学生,但活动展示的是学校教师文体艺术的特长与组织训练的能力,也是他们出力流汗、无私奉献的体现。这些活动一般要举行两天。在这两天,全长职工家属都象过年一样,借此机会,三区的职工会到干打垒走亲访友,又吃又住。每年此时,学校派人厂里派车到太原、宁武采购面包、冰糕等食品,限购卖给学生和教职工,不免引起其他职工的羡慕。在那个年代,在那个特殊的环境里,学校一年一度的六一儿童节活动成为全厂职工家属享受文化生活的唯一盛会和机会。现在想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它就是真真切切的历史,成为全厂职工家属和学生们不可磨灭的珍贵的记忆!

师生情感篇


十里长沟中狭隘的艰苦地域、收入低微物质匮乏的生活、淳厚朴实真诚无私的人际关系,在这独特的历史条件下,冶炼出长机人特殊的极其深厚的同志情、师生情和同窗情。这份“情”,如无暇美玉、如烈火真金,堪称天下珍品。下面就长机学校教职工之间的同事情、老师与学生之间的师生情、学生之间的同窗情做简要回顾。

先说教职工之间的同事情。在学校工作期间,同事情就已经很亲近友善。同志之间都是相互学习、团结友爱,一人有事、大家帮忙,这里只举二例。其一是,1969年程兰屏老师只身一人调进我学校工作,爱人李培燕老师还在忻州工作。当时程老师已经身怀六甲,与我们几位教师都住在学校办公室的单身宿舍。有一天深夜一点多,我与贾林秀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听出来是程老师的声音,我们意识到可能是她临产了。我们俩马上起床出门一看,果然如此。于是,我俩赶快先把她扶回宿舍躺好,又赶忙叫醒其他同事,到医院找来担架,把她抬到医院。因为是深夜,医院只有值班大夫,我们又赶到干打垒宿舍敲门叫醒妇科张大夫,使其安全顺利分娩。第二天清晨,王翠桃等多位女教师都去医院看望程老师,有的拿奶粉、有的拿鸡蛋、有的拿红糖,这些食品在当时都是很珍贵的、无法随便买到的,还有的老师拿去小孩衣服。大家都忙前忙后,像亲人家人一样陪护照顾,使其母子平安健康。两天后,李培燕老师才从忻州赶到厂里,对大家的帮助都非常感激。

其二是发生70年代初的一件事情。张金芳老师的一个孩子生病住院,当时她爱人于子河外出不在家,孩子病情危急,急坏了学校的领导和许多老师。薄隆先校长亲自到医院与医生商量如何抢救治疗,  他一连数日守在医院。其他不少老师也轮流帮忙照顾孩子,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孩子最终康复出院。在以后的岁月里,张老师每谈及此事,对医院的医生和学校的领导和同事总是满怀感激之情。40多年过去了,2012年教师在太原聚会后,张金芳老师还特意去大同再次看望了薄隆先老校长。

教师之间的真情实意,在别后不但没有淡漠疏远,反而更是体现强烈浓重,比家人亲情还深厚绵长。分别后的数十年里,教师们都是相互念念不忘、常思常想,每逢过年过节,都要相互电话问候。只要有机会,或出差旅游、或探亲访友,尽量相互见面小聚,共叙往事和近况。这里也略举几例。其一是,9 0年代,王翠桃老师与太原的同事一起旅游,路过石家庄抽空看望了吕爱菊老师。临别时,吕老师夫妻把王老师送到火车站站台上,此时正逢大雨,两人手撑雨伞也无法遮挡住风雨,他们的鞋袜裤腿都被雨水浸透了,但他们仍在站台上不肯离去,目送着列车越走越远,久久恋恋不舍。此景深深地感动了王翠桃老师的同事们。他们问王老师送她的二人是她的姐妹还是兄弟,当王老师告知他们那时我在宁武长机学校的同事时,大家都感到非常惊讶,完全没有想象到时隔几十年的同事情谊如此真诚感人!实际上,最可贵的在于,这样的情谊不是个别情况,更不是只在少数人之间,而是普遍的几乎教师中人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当深厚的。

接下来,举一例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情。我本人在1987年带领太原学校的部分老师到山东旅游,有一位女教师和她女儿生病了,不能与大部队同行。于是,我与我老伴以及她们母女二人找到在济南市的张金芳老师,一是为了看望张老师一家,二是为了让生病的那位老师得以休养。四个人在张老师家又吃又住。两天后临别时,我给张老师买了两瓶酒,这本是人之常情,但张老师夫妻(她爱人于子河,是原来我们长机厂办公室主任)很不高兴,说我把他们当外人看待了,硬是拿着酒找到商店退了,把钱塞到我的口袋里。这种情景使我同行的太原同事母女俩很不理解,但这就是长机人的质朴,这就是长机学校同事间的真情。

第三个例子说说较早调回上海的洪凌碧老师。她在长机学校工作时间不长,身体比较虚弱,经常生病,同事们总是给与关心照顾,大家更是结下深深的情谊。所以,洪老师离开后,总想有机会再见见长机学校的老师们。由于心脏不好,她不适宜离家远行。但在2001年暑假,她与女儿决定冒着生命危险,踏上返回山西的列车。她到太原和忻州看望了分别近二十年一些老同事。当时的情景十分感人,因为她们是带着氧气袋、装着一大堆药,千里迢迢而来,既非探亲也非旅游,而是专门探望老同事的。此次行程,洪老师和女儿受到了老师们和学生们的热情接待。事后,洪老师打电话给我说,她这次看望老师们,使她享受了这辈子最高的物质待遇和精神待遇,了却了她的心愿,纵然一死,也别无遗憾!这份深情、这份厚意,用动天地、泣鬼神来形容也不为过吧!这样的情谊,就是许多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也未必做得到吧!这就是长机学校的同事情、同志情。

第四例说说2012年的长机学校教师大聚会。长机学校教师在离开工厂后调到全国各地,绝大多数人彼此能够再次见面的机会很少。为了实现大多数老师别后盼望相聚,当面互诉情意的愿望,本人与几位老师于2012年8月,在太原组织了一次长机学校教师别后卅年的大聚会。这次聚会,当时联系到7 5位老师,有五省九市5 0多位教师参加,其中十多位教师年过古稀,有的是带病之身由家人陪伴而来。

相聚时大家拥抱问候、合泪倾诉,临别时依依不舍、失声痛哭。三天的聚会场面、三天的浓烈情意,使我现在单位来帮忙的两位职工既感动又不解,他们说:“王头,你们那些人就相处得那么好吗?就那么有情意吗?”我只能告诉他们,这是真实的事实,不是演戏过场!这就是长机教师的真情!

下面再谈谈师生情。当年在学校时,由于教师们恪敬职守、敬业勤奋、用心教学、严格管理,与学生们结下了珍贵的师生情谊。别后数十年,学生们每每相聚时,都忘不了当年教过课的老师,总是想方设法联系到老师,邀请他们参加。不少学生只要有机会就去看望老师,这里也略举几例。

其一是,上述洪凌碧老师那次返晋,学生季淑玲得知此事,知晓洪老师母女身体都不太好,路上需要人好好照顾。她专门请假,与洪老师约好,从济南上车,利用她身为护士的专业技术护理陪同了洪老师整个行程。也就是洪老师的那次行程中,以王培利为主的太原几位学生,精心安排热情招待,使得洪老师母女安全顺利高兴偷快的完成了这个重要心愿。其二是,2012年8月教师龙城聚会那次,需要几位学生帮忙,得知情况后,孙华敏、陈润明、高贵平等学生请假奉陪老师们数日,出人出力、还出车贴钱。特别还要提到李文红同学,她本来在广州深圳度假旅游,闻讯老师聚会,放弃原来行程,提前飞回太原,为老师们聚会忙前忙后。不少老师感动地说,他们只是我们的学生,就是自己的儿女们也未必能做到这样。

谈到师生情,还要提及一位叫王玉生的学生,他小名叫三狗,是当时在学校出名的不爱学习、调皮捣蛋的学生。无论教过还是没有教过他的老师都认识他,有些老师当时还气得打过他。但就是这样一个所谓的“赖学生”,长大成人走向社会后,对老师的感情特别深。不但没有对老师们在学校时对他的严厉管教甚至打骂有抱怨记恨,反而是充满感激。他在太原工作,就我所知,他多次专门到石家庄看望过左老师,到忻州看望过多位老师,在太原也是只要碰到长机的老师,就一定要请老师吃饭。有一次,他还把我拉到解放大楼他爱人工作的岗位给他爱人介绍说,“这是我宁武学校的王老师,以后王老师到你这里买东西,一定要照顾点儿。”类似情况,不少老师都遇到过。只可惜他因为车祸过早离开了。作为他的老师,我们也都为他默默祈祷祝福他家人生活安康,他自己早日再到人间,再做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这些事实都典型地代表了长机学校特殊的师生情。

最后,再谈谈同学们之间的同窗情。在学校时,同学们之间互相学习、玩耍打闹,不以为然,但别后走向社会、走上工作岗位后,都特别眷恋山沟里的那份同窗情。长机学校无论毕业的哪届学生,甚至只在长机学校上过两三年学的同学,现在都相互联系、分别建立网站或微信群,经常小聚或大聚。从90年代到现在,每年“五一”、“十一”和暑期,都有不同届的长机学生回宁武张家崖聚会游玩,有时候是数届学生一起相遇。张家崖的老乡对此都很不解。说这个地方有什么好,厂子里的子弟每年都有很多人来,还要住几日。老乡们不解,但我们理解,这就是长机子弟的同窗情,是对长机母校的眷恋情。

长机学校教师之间的同事情、老师与学生之间的师生情、学生之间的同窗情,共同铸就了长机人的特殊真情。我曾写过:“莫说情子人皆有,他情岂有我情真!”这份情不会随着学校的逝去而消散,也不会随着岁月的更迭而淡化。这份只有我们才能体会到、享受到的真情,是我们精神世界里最宝贵的一笔财富,我们都把它永生珍惜、爱护和珍藏着!

结束语


回顾往事,不单单是一种怀旧,也不单单是一种时尚,而是人们的一种对现在生活的关照,一种对生命历程的觉悟。我们在一路前行中,有时需要回头看看,寻觅一下遗落在时光隧道里的东西,探寻一下往昔岁月的坎坷和辉煌,抖擞精神继续前行。屈指算来,昔日的这些军工老人大都年过花甲,有的已经进入古稀之年,甚至毫耋之年,大家逐渐地心静了、淡泊了、领悟了,也因此更加怀旧、更加惜情。对于这份几十年积淀下来的情义,可借用纳兰性德的一句词概括,

“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是的,这份情意就是那么悠远、深沉、缠绵、隽永,铭刻在每个经历者的心头,一生不忘。每念及此,常常使我眼热心颤,情难自禁。世易时移,过去的岁月是一去不返了,人间的正道是在不断前行。让我们永远发扬长机人、军工人团结、求实、奋进的精神,多自珍重,一路前行!


作者简介:王思光,男,1968年山西师苑学院毕业后,分配到长机学校教学。1986年6月调离长机学校到太原晋西机器厂子弟中学工作。在长机学校的17年中,任职过初中数学课,工农业常识课、体育课、高中化学课等科目教学工作,担任过数届班主任。1983年至1986年任长机学校副校长,主管行政工作(当时没有正校长)。调入太原晋机子弟中学后,任高中化学教师。1992年以后,历任晋机子弟中学副校长、校长等职务。2002年正式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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