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河雨涨乃朝阳八景之一。《朝阳县志》:每雨后,大凌河涨发。排空巨浪,曲折奔腾,东岸诸山,恍欲摇动,最足壮观。 ——题记 大凌河头道坝 大凌河河岸大多是沙土形成的岸,有的地方被水切得立陡立崖,虽说从城南瓦盆窑胡同起就修筑了几条迎水坝,有的是石头砌的迎水坝,有的是打下一排木桩再下的石笼。石笼是竖着放下四排,与河岸呈丁字形,以防止河水冲刷河岸,之后在上边再落上三排,然后横着搭上两三道石笼,将整个石笼死死地压住。 最大的一道石头砌的头道坝,有两房多高。朝阳人管这叫头道坝、二道坝、三道坝……但是随着八宝河滩的淤塞,河床的抬升,河水却还是不断地东侵。“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话是一点儿也不假。 大凌河水势浩浩汤汤,每每连阴久雨,或者是大雨过后,水势猛涨,大凌河就会发水。发水时水色见混,便有水文站的人用柳树条编的插着一个个小红旗的小筐漂流下来,看到这样顺流飞下的小筐,在河里玩水的小孩子,不用谁招呼,就会忙不迭地跑上岸来,有时候提溜着衣服,顾不得穿,光着腚就跑上岸来了。 水头来时会在河水上立马叠起一道白色的水墙。发水有时候大,有时候小。水墙越高,水发得越大。大的时候会接连三四天,甚至半拉月,水发的哇哇直响,很是吓人。这时候人们就忙不迭地都跑到东门外、瓦盆窑胡同里的高台上看大凌河发水。这里是大凌河水拐过南大桥进入朝阳城南最佳的观看地点。 也有人穿着皮衩裤,在水里稍缓的岸边,端着端网捞淤柴。淤柴多的时候,河边上就会有一大溜子黑黑压的淤柴忽忽悠悠地漂着。有的下不了水,就在岸边上用长杆的淤柴网子捞。端淤柴的迎着大溜而上,一个转身就是一端网。 有时候捞上的淤柴里会有水牛、屎壳郎郎、小青蛙什么的,小青蛙一上岸就忙不迭的从淤柴堆里蹦出来,三蹦两蹦又跳回到河水中。 河水中的溜子处,忽忽悠悠地漂着房箔、梁柁、檩子、箱子柜,有时还有在水中时隐时现的猪,忽然一棵大柳树漂浮下来,大柳树上还骑着一个人。在小白坝上就有些胆子大的人,纵身跳入浪头里去救人。 “那是长春,看那股劲儿就是他!” 只见那个被人们叫长春的孩子,扎了几个猛子,就到了那棵柳树边上,他没有去救人,而是顺着劲儿将柳树带到了岸边处。有眼睛尖的说,看着没,人救下来了。 长春姓李,和我们住在一个三泰号东家的大院子。他中等个子,长得黝黑。虽说只有一条腿,平时拄着拐杖,有时也用单腿跳着走,一纵一纵地,比两条腿走得还快。但是在水里,比扎猛子、比狗刨,就是谁也不是个个。在水中救人,任是多大的浪头他也敢闯。 后来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们院子的大都在一个班,我跟他妹妹李红光是同学。大家都说起那天发大水长春救人的事。我们班的王大脑袋说,救人你不能直接去拉他,的用一个棍子递给他,不然落水的人会死死地抓住你不放,要是水性不好,一会就把你拖累垮喽。 “看来还是长春有一手,把大树扯到岸边,省去拉人的危险。” 大凌河发水的时候,人们有急事到河东去就得绕南大桥,从南荒再到八宝。有时候有人嫌绕道太远,迎着浪头就赶着马车过河,河边上还好,到河中间就有一人来深,大车已经漂起来了,赶车的就奋力的呼喊着,吆喝着稍子马,抱着车辕子,马高高地仰着头,顺着水势,斜漂到河对岸。 我们家在关岳街三泰号大院住的时候,隔着老城墙,隔下的东门外的菜园子和两进院子,还是听见虎跃龙腾的哇哇洪水声。晚上就枕着滔滔的洪水声入梦。一天两天,听着听着水声渐渐地小了,后来就是侧歪着耳朵也听不见了。一院子的月色又复于平静,只有院子南面菜园子黄瓜架上的蝈蝈,叫着一园起起伏伏的月色…… 魏德广: 辽宁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二级作家。 1972年发表诗歌,1982年参加郭小川诗歌学术研讨会。曾在《辽宁青年》《鸭绿江》《辽河》《辽沈晚报》《中国诗人》等报刊发表作品。出版散文集《晴雪》《古城月色》。1997年辽宁省优秀编辑,2008年获辽宁省作家协会金桥奖。 2015年《中国地》(组诗)获辽宁省作家协会”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征文“诗歌一等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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