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浅述扶阳治肝病

 愚公移山之志 2018-01-11

        中医无“肝炎”“肝硬化”之名,也未独立成科,究其历代发展概况,归属于“胁痛”、“黄疸”、“鼓胀”等范畴。对于肝病的病因病机,历代医家多从情志、饮食等方面予以阐述。如《灵枢·五邪》述:“邪在肝,则两胁中痛”,《素问·缪刺论》述:“邪客于足少阳之络,令人胁痛不得息”。《景岳全书·胁痛》:“胁痛者,有内伤外感之辨,凡寒邪在少阳经,乃病为胁痛,耳聋而呕,然必有寒热表证者,方是外感,如无表证,悉属内伤。但内伤胁痛十居八九,外感胁痛则间有之耳。”《诸病源候论·急黄候》:“脾胃有热,谷气郁蒸,因为热毒所加,故猝然发黄,心满气喘,命在顷刻,故云急黄也。”宋代《圣济总录·黄疸门》说:“大率多因酒食过度,水谷相并,积于胃肠,复为风湿所搏,热气郁蒸,所以发为黄疸。”喻嘉言《医门法律·胀病论》说:“胀病亦不外水裹、气结、血瘀。”对于肝病的治疗,以利湿清热解毒法为主。从肝气虚、肝阳虚治疗肝病,历代虽有记载,但未成为体系,对于从肝气虚、肝阳虚论治肝病进行了简单的归纳。特整理如下。

对肝气虚、肝阳虚的论述,早在《内经》即有记载,如《素问·上古天真论》提出:“丈夫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素问·方盛衰论》指出:“肝气虚,则梦见菌香生草,得其时则梦伏树下不敢起。”《灵枢·本神》云:“肝藏血,血舍魂,肝气虚则恐,实则怒”;《灵枢·天年》指出:“五十岁,肝气始衰,肝叶始薄,胆汁始灭,目始不明”;气属阳,阳统乎气,气虚为阳虚之始,阳虚为气虚之渐;故肝气久虚,必致肝阳亦虚,临床则见善惊易恐,眩晕,巅顶头痛,睾丸内缩,纳少呕逆,腹胀气壅及妇人月经不调等症。《中藏经》述:“肝中寒,则两臂不举,舌本燥。多太息,胸中痛不能转侧,其脉左关上迟而涩者是也,……肝虚冷则胁下坚痛,目盲臂痛,发寒热如疟状,不欲食,妇人月经不来,气急,其脉左关上沉而弱者是也”。张仲景《伤寒论》中对阳虚有多处论及,如《三阳病脉证并治》篇中,因太阳病外感风寒侵袭肌表,卫气受邪,营卫不和出现“脉浮,头项强痛而恶寒”。症状因感受风、寒及体质的不同,分为“中风”和“伤寒”发汗太过,损伤心阳则见“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厥阴病篇述阳虚寒盛致厥的“内拘急,四肢痛,又下利,厥逆而恶寒。”血虚寒凝致厥的“手足厥寒,脉细微欲绝”等等。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肝虚实》中明确提出了肝阳虚的临床表现有“左手关上脉阴虚,足厥阴肝也,病苦胁下坚,寒热,腹满不欲食,腹胀,悒悒不乐,妇人月水不来,腰腹痛,名肝虚寒也”。《太平圣惠方》卷三云:“夫肝虚则寒,寒则苦胁下坚胀,寒热,腹满不欲食,悒悒情不自乐,如人将捕之,视物不明,眼生黑花,口苦。头痛,关节不利,筋脉挛缩,爪甲干枯,喜悲恐,不得太息。诊其脉沉细滑者,此肝虚之候也。”《诸病源候论》对肝气虚有详尽的论述:“肝气不足,则病目不明,两胁拘急筋挛,不得太息,爪甲枯,面青、善悲怒,如人捕之,是肝气之虚也,则宜补之。”明代张景岳在《求正录·真阴论》中有“或拘挛痛痹者,以木脏之阳虚,不能营筋也”之语。清末著名伤寒家郑钦安是火神派的创始人,代表作为《医法圆通》、《医理真传》、《伤寒恒论》,强调阳气的作用,认为“阳者阴之根”,“阳主而阴从”,“阳统乎阴”,在《医理真传·坎卦解》中说:“一点真阳,含于二阴之中,居于至阴之地,乃人立命之根,真种子也”,充分诠释了《内经》:“阴平阳秘”的理念。火神派后分为三大分支,即云南的吴附子、吴佩恒教授及吴氏家族,成都的卢火神、卢崇汉教授及卢氏家族,上海的祝附子、祝味菊教授和他的追随者,进一步完善火神派的理念。

对肝气、肝阳虚的治疗,历代医家也有许多经验记载,如《素问·脏气法时论》云:“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补之”。《灵枢·脉经》曰:“肝所生病者……虚则补之”。《难经·十四难》述:“损其肝者,缓其中”。《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并治》曰:“夫肝之病,补用酸,助用焦苦,益用甘味之药调之……肝虚则用此法”。仲景治阳虚多用附子、干姜、桂枝、细辛、吴茱萸、人参、炙甘草等,组方有桂枝甘草汤、干姜附子汤、茯苓四逆汤、真武汤、炙甘草汤、甘草干姜汤、四逆汤、当归四逆汤、桂枝汤、乌梅汤、附子汤、乌头煎、黄芪建中汤等。《备急千金要方》中有补肝汤、补肝散、防风补煎方、槟榔汤方等。根据“虚则补之”,“形不足者,温之以气”以及“肝若急,急食甘以缓之”的理论,治疗上选用温阳袪寒,与滋阴养血并用。《医宗金鉴》暖肝汤加细辛、黄连、人参,方中肉桂、细辛温补肝阳、祛肝络之寒;阳虚生寒,寒凝则气血阻滞,故用小茴香、沉香、乌药行气顺气,当归、巴戟天、淫羊藿、山茱萸等,以兼顾肝肾而增强补阳之力;如兼呕吐、食欲不振、泄泻完谷不化者,为肝脾阳虚之证,当温养肝脾,可用吴茱萸汤加干姜、白术、附子。宋代医家窦材在其《扁鹊心得》中倡导扶阳,认为扶阳有三法,灼艾第一,丹药第二,附子第三。关元是小肠的募穴,是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与任脉的交会穴,统辖足三阴、小肠、任脉诸经病变,灸关元具有很好的调理诸经运行,温补肝肾之阳,理气和血的作用。此外,还可以灸三阴交、足三里等穴位,足三里是足阳明胃经的合穴,多气多血,能调整脾胃功能,强壮身体;三阴交是肝脾肾三经的交会穴,能补益肝脾肾。丹药,主要成分为矿物质,《扁鹊心得》的丹药指太上金液丹,主要成分为硫磺,能扶阳祛湿。附子则是临床常用的回阳要药。张景岳主张助阳不忘滋阴,他认为“阴根于阳,阳根于阴”,指出“善补阳者,必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善补阴者。必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提出真阴“正阳气之根”说明滋阴扶阳的重要性,强调“独阳不生,孤阴不长”,选用熟地、当归大补真阴,配用人参、附子、干姜等以扶阳。清代王旭高在《西溪书屋夜话录》治肝十三法中,用白术补肝气,菟丝子、肉苁蓉补肝阳。清末郑钦安强调:“治之但扶真阳,内外两邪皆灭,是不治邪而实治邪也”。临床用药善用四逆辈,以重用附子为特点,代表方有潜阳封髓丹(组方附子、龟甲、甘草、黄柏、砂仁等)。

现代医家对肝气虚、肝阳虚的认识,名老中医张伯臾曾指出:“临证中肝气虚、肝阳虚在肝炎、肝硬化病例中尤属多见,其症如胁肋隐痛,或胀痛绵绵,劳累则增剧,神疲乏力,腹胀纳呆,面色灰滞萎黄,悒悒不乐,其或畏寒肢冷,舌多淡红胖,苔白或腻,脉虚细弦或沉细无力。”秦伯未在《谦斋医学讲稿·论肝病》中指出:“(肝脏)以血为体,以气为用,血属阴,气属阳,称体阴而用阳,故肝虚证有属于血亏而体不充的,也有属于气衰而用不强的,应包括气、血、阴、阳在内。即肝血虚、肝气虚、肝阴虚、肝阳虚四种。”名老中医蒲辅周先生也指出,五脏皆有“阳虚阴虚之别”,“肝阳虚则筋无力,恶风,善惊恐。囊冷,阴湿,饥不欲食”,可见肝阳虚在临床上是客观存在的。

现代医家对肝阳虚的治疗,张伯臾认为肝阳虚证治疗当以益气温阳,补肝健脾为原则,药用人参、黄芪、附子、白术、茯苓、细辛、白芍、酸枣仁、乌梅、木瓜之类。刘渡舟在其与程昭寰合著的《肝病证治概要》中提出桂枝加桂汤为温肝阳之首选方剂。上海市名医王灵台教授治疗慢性乙型肝炎,临床多用生黄芪、党参、白术、菟丝子、肉苁蓉等。黄芪、党参是为补肝升发之气,黄芪性升可助肝气虚弱难以升发之苦,白术实脾健脾促肝气生长,菟丝子、肉苁蓉温肝散寒而补肝阳。

慢性肝炎、肝硬化患者由于病程较长,加之患病早期应用苦寒药较多,均存在不同程度的肝气、肝阳虚;故治疗肝病优先顾护肝气、肝阳,研制出补肝气和温肝阳的具体方药。一、据“水为阴邪,非阳不化”的理论及临床治疗经验,以扶阳通络法治疗乙肝肝硬化腹水。组方扶阳通络方治疗乙肝肝硬化腹水(熟附子、干姜、黄芪、水蛭、泽兰、当归尾、檀香、白术、炙甘草、桂枝、茯苓组成),温阳化气、通络利水。临床观察疗效佳。二、结合《素问·阴阳别论》“两阳之病发心脾,有不得隐曲……其传为风消”,明代张景岳《景岳全书·三消干渴》云:“消证有阴阳,尤不可不察……凡此者,多由于火,火盛则阴虚,是皆阳消之证也。至于阴消之义,则未有知之者。盖消者,消烁也,以消耗也,凡阴阳血气之属日见消败者,皆谓之消,故不可尽以火证为言”。赵献可《医贯》亦提到阳虚致消的病机为“盖命门火衰,不能蒸熟水谷,水谷之气,不能熏蒸,上润乎肺,如釜无薪,锅盖干燥,故渴。至于肺亦无所禀,不能四布水精,并行五经,其所饮之水,未经火化,直入膀胱,正谓饮一升溺一升,饮一斗溺一斗。”的理论,及治当“因其衰而彰之”,“虚者补之,而用温补肾阳之法”的治疗原则。临证需据其阳虚见证不同,灵活选方,知犯何逆,随症治之,组方肝糖平(由熟附子、人参、黄芪、炒白术、生龙骨、牡蛎、丹参、砂仁、丹参等组成)以“温阳益气、健脾活血”,治疗肝源性糖代谢紊乱亦取得良好的疗效。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