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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危观察 | 苏丹古代史简述(上) ——伊斯兰教传入之前

 RK588 2018-01-12

作者简介

姜恒昆,浙江师范大学非洲研究院研究人员,明危咨询东非研究小组成员,长期从事苏丹和南苏丹问题研究。

阿斯旺地区的考古挖掘已经证明早在旧石器时期就有人类居住在尼罗河河谷,这将苏丹的历史向上推进了6万多年。大约在公元前8000年,新石器文明的人们已经在那里的坚固的泥砖砌成的村子里过着定居生活。他们的生活以谷物采集和家畜饲养为主,以打猎和在尼罗河上捕鱼为辅。同埃及的接触或许出现在影响其文化发展的某个特定阶段,因为沿尼罗河流域一直有着稳定的人口迁移。骨骼残骸表明在从新石器时期(公元前8-3千年)至今的漫长岁月里那里的黑人一直同地中海沿岸的居民过着相对稳定的杂居生活,尽管他们不可避免地受到其他一些因素的逐渐影响。

库施王国

冲突仍在持

关于苏丹的最早的历史记载出自埃及的原始资料,该资料把从第一瀑布开始的称为库施(Cush)的上游地带描述为不幸的地方。在埃及古王国(公元前2700-公元前2189年)建立之后的两千多年里,埃及的政治经济活动决定着尼罗河中枢地区的历史进程。即便是在埃及在库施王国的政治势力衰落的几个中间阶段,埃及对库施的文化和宗教也保持着重大影响。

数百年来,埃及和库施之间的贸易在不断发展。埃及商队把谷物运往库施,返回时又把象牙、薰香、兽皮和玛瑙(一种被当作珍宝和用作箭头的石头)带回阿斯旺,这些带回的东西又被船运到下游地区。埃及商人尤其喜欢黄金和奴隶,奴隶被用作家奴、小妾和法老军队的士兵。在整个埃及古王国时期,埃及虽然一直在定期军事征讨库施地区,但直到埃及中王国(公元前2100-公元前1720年)以前埃及并未尝试在那里建立长期的存在,而埃及在当时已经沿尼罗河建立了庞大的军事堡垒网。这个堡垒网的南端一直到达埃及南部的萨姆纳(Samnah),守护着由瓦瓦特(Wawat)矿山而来的黄金运输线。

大约在公元前1720年,亚洲的希克索(Hyksos)游牧民侵入埃及,结束了埃及中王国。希克索人的入侵阻挠了埃及同库施的联系,并摧毁了尼罗河沿岸的堡垒。为了填补埃及人撤走后留下的权力真空,一个文化独特的本土王国在凯尔迈(Karmah,靠近现在的栋古拉)出现。当埃及的权力在其新王国时期(公元前1570-公元前1100年)复兴后,法老王阿莫斯一世(Ahmose I)把库施地区合并为埃及的一个由总督统治的行省。虽然埃及对库施的行政控制只到达第四瀑布,但埃及史料所列的附属地区却远及红海沿岸及青、白尼罗河交汇地区。埃及当局通过征召当地酋长的孩子到法老王的宫廷当侍者(实际上是人质)的办法来确保酋长对其的忠诚。埃及还要求当地的酋长们进贡黄金和奴隶。

当埃及在库施建立政治控制后,埃及的一些官员、牧师、军人、商人以及技工就开始在库施定居。埃及使用的科普特语也在日常活动中广泛使用。库施的上层人物接受了埃及的神灵并建造了神庙,如供奉太阳神阿蒙(Amon/Amen/Ammon,在埃及司生命和生殖之神)的纳帕塔神庙(Napata,靠近现在的库莱玛,Kuraymah)。直到6世纪基督教传入该地区之前,这些寺庙一直是库施地区的官方宗教中心。当埃及的影响衰落或者屈服于外国统治时,库施精英们把自己看作是埃及文化和宗教价值的守护者。

从公元前11世纪开始,埃及新王国的权力开始衰弱,不得不允许其国内的分治并结束了对库施地区的控制。有关库施地区在其后300多年的活动情况的资料目前尚未发现,但库施作为统治着纳帕塔的独立王国在公元前8世纪再次出现。库施国的君主们一贯推行扩张路线,逐步将其影响扩展到了埃及。大约在公元前750年,一位叫做卡什塔(Kashta)的库施国王征服了上埃及地区,并在大约公元前740年以前一直统治着古希腊中东部皮奥夏地区(Boeotia,或译作比奥夏,即维奥蒂亚)的底比斯城邦(Thebes)。卡什塔的继承者平基(Painkhy)征服了尼罗河三角洲地区,并再度统治了第25王朝(即黑人王朝)时的埃及,而黑人王朝对库施和底比斯的统治长达百年之久。库施王朝对现叙利亚地区的介入导致了埃及同亚述王国的对抗。在亚述人为报复侵入埃及后,库施王朝的最后一位法老塔哈拉(Taharqa,公元前688-663年)撤出埃及并退回到原来的纳帕塔。库施王国在那里继续着对库施地区的统治,并向南向东不断扩张其领土。

麦罗埃王国

此后,埃及朝代并未对库施进行再次控制。但是,一支埃及军队在公元前590年洗劫了纳帕塔,迫使库施王朝的宫廷迁移到靠近第六瀑布的一个更安全的地方——麦罗埃(Meroe)。在此后的几个世纪,麦罗埃王国独立于埃及而发展。在其鼎盛的公元前23世纪,麦罗埃将其领土向北扩展到第三瀑布,向南扩展到靠近现喀土穆的索巴(Sawba)。

法老传统一直被麦罗埃的统治者延续着,他们将自己的统治功绩刻在竖立的石柱上面并建造金字塔以容纳他们的坟墓。这些东西及麦罗埃的宫殿、寺庙和澡堂等遗迹证明了这个中央集权化的政治体制是怎样使用工匠的技艺以及怎样指挥庞大的劳动力的。一个运作良好的灌溉系统给这一地区提供用水,支持着比后来更高的人口密度。到了公元前1世纪,本土的象形文字被适合埃及书写体系的麦罗埃文字所取代,该地区人们后来所操的语言就是这种与努比亚有关的语言。麦罗埃的后继体制并非全是世袭制,那些被认为很杰出的王室女成员也常常成为国王。在挑选女王的过程中,女王母亲的作用对女王的顺利继位至关重要。王位一般是在兄弟姊妹间传递,只有在没有同胞可传时才会父子相传。

尽管纳帕塔依然是麦罗埃的宗教中心,但库施北部地区却因受到来自尼罗河东部的掠夺成性的游牧民族——布雷米斯(Blemmyes)的压力而最终陷入无序状态。但是,尼罗河却持续给这个地区提供着同地中海世界接触的通道。加之,麦罗埃沿红海海岸一直同阿拉伯和印度商人保持着联系,并且把希腊和印度文化的影响融进了其日常生活。非结论性的证据表明,炼铁技术很可能就是由麦罗埃的炼铁作坊向西经过稀树草原地带传入西非的。

麦罗埃同埃及之间的关系并非总是和平的。公元前23年,为了报复麦罗埃对上埃及的侵入,罗马人挥师南下将纳帕塔夷为平地。然而,罗马军队的指挥官很快就放弃了这一地区,原因是该地区过于贫穷。

公元2世纪,诺巴迪亚人(Nobatae)占领了库施北部的尼罗河西岸地区。他们被认为是几支武装良好的骑着马和骆驼的武士中的一支,这些武士受雇佣而向麦罗埃人提供保护。最后,他们与麦罗埃人通婚并作为军事贵族在麦罗埃人中定居下来。直到接近5世纪的时候,罗马还在收买诺巴迪亚人并把麦罗埃当作埃及和布雷米斯之间的缓冲区。与此同时,古老的麦罗埃王国因强大的阿比西尼亚国家阿克苏姆(Axum)的扩张而收缩了。大约在350年,阿克苏姆的军队占领并摧毁了麦罗埃城,结束了麦罗埃王国的独立存在。

基督教努比亚王国的兴起

到了6世纪,努比亚地区至少有三个国家作为麦罗埃王国的政治和文化继承者而出现,它们是北方的诺巴迪亚(Nobatia,亦称Ballanah),定都法拉斯(Faras,在现埃及国内);中部穆库拉(Muqurra),定都栋古拉(Dunqulah,在现栋古拉以南150公里处);以及南部原麦罗埃中心地带的阿勒瓦(Alwa),首都为索巴(Sawba)。在这三个国家,麦罗埃人都由王宫中的武士贵族阶层统治,其王宫也是竞相效仿拜占庭宫廷风格,里边的大小官员都拥有希腊头衔。

最早涉及努比亚后继王国的资料是6世纪皈依了基督教的努比亚国王用希腊语和科普特语所做的描述。约540年,拜占庭女王赛欧朵拉(Theodora)依照惯例派遣了一个传教士到达努比亚讲授福音。不过,努比亚的皈依过程很可能在更早时期就开始了,这一过程受到了来自埃及的科普特传教士的支持,这些传教士早在5世纪就已经将基督教传入了阿比西尼亚。努比亚国王接受了埃及信仰的基督教一神论,并承认科普特大主教亚历山大在努比亚教堂的精神权威。一个由科普特大主教指派并在埃及受到尊崇的主教阶层指导着努比亚教堂的活动,并且还掌握着相当大的世俗权力。教堂认可经过祭祀的王权,并确定王室血统的合法性。国王反过来又保护教堂的利益。女王母亲在王位继承中的作用类似于麦罗埃的女家长传统。由于是女人在传递着王位继承权,所以一个有声誉的非王室血统的武士也可以通过与王室血统的女人结婚而被任命为国王。

基督教的出现再次打开了努比亚与地中海文明之间的通道,并复兴了努比亚文化和意识形态与埃及的联系。教堂通过在埃及培训牧师及开设修道院的和大教堂的学校来鼓励努比亚的文化教育事业。希腊语在礼拜仪式中的运用也最终让位给了努比亚语。努比亚语是用结合了古麦罗埃和科普特两种文字的本土字母进行书写的。但是科普特语仍然经常出现在教会的和世俗的圈子里。另外,早期的碑文也已证明了晚至12世纪时努比亚人还在继续熟悉希腊语的俗语。7世纪以后,阿拉伯语在努比亚王国赢得了地位,尤其是其作为商业交流媒介的重要地位。

存活了许多个世纪的努比亚王国在910世纪达到了其经济繁荣和军事势力的顶点。但是,在640年征服了埃及的穆斯林阿拉伯入侵者逐步成为基督教努比亚王国的威胁。大多数历史学家认为是阿拉伯人的压力迫使诺巴迪亚和穆库拉于公元700年以前的某个时间合并为栋古拉王国。尽管阿拉伯人很快就放弃了用武力征服努比亚的企图,但穆斯林控制的埃及常常使努比亚很难同科普特的主教取得联系,也很难获得从埃及培养出来的牧师,结果是努比亚教堂逐渐孤立于其他的基督教世界。

图文编辑:唐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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