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 白菜,古时叫菘。因为白菜凌冬也可生长,有松树的节操。南宋的戴侗在《六书故》里提到:“菘,息躬切,冬菜也。其茎叶中白,因谓白菜。” 采葑采菲 《诗经·谷风》里有“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其中的“葑”指芜菁,又名蔓菁,俗称大头菜,被认为是大白菜的祖先之一。
古时中原地区并没有大白菜的记载,直到宋代才出现了白菜这个名字。大白菜是南方的小白菜和芜菁杂交而成,后在北方气候环境里逐渐进化成了现在的样子。 黄芽胜笋 清代《津门纪略》中记:“黄芽白菜,胜于江南冬笋者,以其百吃不厌也。”明高濂《遵生八笺》写道:把白菜割去梗叶,只留菜心在地里,用大缸覆盖住,使得白菜心不见阳光,半个月之后,白菜心长出的新叶皆为嫩黄色,比白菜口感更为脆嫩,这便是黄芽菜。 大白菜 梁实秋在《雅舍谈吃》里写: “华北的大白菜堪称一绝。山东的黄芽白销行江南一带。我有一家亲戚住在哈尔滨,其地苦寒,蔬菜不易得,每逢阴年倩人带去大白菜数头,他们如获至宝。在北平,白菜一年四季无缺,到了冬初便有推小车子的小贩,一车车的白菜沿街叫卖。” 百菜之王 白菜在养生方面,可谓“百菜之王”。《本草纲目》中写,白菜利肠胃,除胸中堵塞烦闷,解酒后口渴。消食下气,止热邪咳嗽,冬天的白菜汁更好,可和中,利大小便。 开水白菜 将鸡、火腿、干贝吊出鲜汤来,去掉汤汁中的浮沫和渣滓,使得汤汁清亮如开水,然后再将白菜心烫熟,装盘盛出。看似普通家常,实则繁复无比。 野蔬草虫图 《野蔬草虫图》,传为宋代许迪所作,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许迪是北宋画僧居宁的学生,为毗陵画派的画师之一,人评其“作黄花紫菜,青草红叶,精妙入神”。 《野蔬草虫图》中,白菜叶边缘的皱褶和虫蛀的痕迹表现得细致入微。菜叶是散开的,因为宋代的白菜还没有进化成今天的球形。 清白传家 画家齐白石常画白菜,取其“清白传家”之意。齐白石生于“糠菜半年粮”的穷苦之家,念念不忘“先人三代咬其(白菜)根”,称“菜根香处最相思”,因此常以青白菜入画,取“清白传家”之意。 翠玉白菜 白菜还常用作翡翠玉雕的题材。直到今天,翠玉白菜仍然是台北故宫所谓最具人气的展品之一。 一口菜窖 文/王晶 现在回忆小时候的冬天,几乎都是灰色调儿的,天寒地冻,枯枝在呼啸的西北风里乱颤,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只有枯冷。蔬菜食物更是单调,大白菜、豆腐、土豆、自制西红柿酱(将西红柿煮烂,加适量盐,装在葡萄糖吊瓶的空瓶子里,塞上木塞子),几乎成为一个冬天的食材,和现在红橙黄绿的超市货架没法比。但是那时候的白菜,真是美得不可方物,连菜帮子也饱满得能挤出水来,像是年轻姑娘的皮肤。 一辆装满大白菜的蓝色130大卡车,会在每年入冬的时候停在小区门口,左邻右舍在半天时间内将其买空,堆在自家的房山或者背阴一面的阳台上。我家在一层,白菜就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北屋凉窗的铁栅栏下面,差不多堆成一个一米高的小山。每天晚上,妈妈都会在下班的时候给它们顺手盖上“被子”,不然就冻了。 有一年,我家里还在小区花园里的大松树下挖了一口大菜窖。用油毡和三合板盖着,差不多有一米二深,里面存储了白菜。冬天的晚上,爸爸有时候拿着手电去抱白菜,手电的光影下,菜窖里又可怕又神秘。后来小区改造,花园被抹平了,原来车棚也拆了,盖起了“小屋”,每家能分到一间做储藏或放自行车。小区变成了四四方方的样子,没有了松树,更没有摇落着松枝柏叶的菜窖了,冬天变得更加清寡无味。 白菜的家常吃法有很多种,我家主要是醋溜白菜和白菜炒粉丝。醋溜白菜我现在也偶尔会做,但是做不出妈妈烧的味道。白菜炒粉丝相对容易一些,把白菜切成丝,粉丝提前泡水,大火炒,白菜炒到七八分熟就可以关火了,用锅的余温加生抽继续翻搅。如果哪一年乡下的亲戚送来腌好的酸菜,就换成酸菜炒粉丝,味道更妙。可惜现在妈妈不在了,她那一支的亲戚几乎没了联系,没有人再送酸菜了。 我家里常做的还有一样,就是白菜馅盒子。将白菜剁成馅儿,与摊好的鸡蛋搅拌,把挤出来的汤倒掉,有时候加点排叉、海米,就相当高级了。馅饼碗口那么大,两面都煎成金黄的,面皮不硬不软。这种家常的清淡吃法,离开家,几乎没有再吃到过。纯素的馅饼很少有卖,即使有,也是韭菜鸡蛋的,也很香,但不是家里的那种香味儿。 上学的时候,食堂的手包饺子窗口有一种鸡蛋西葫芦馅儿的饺子,和家里的白菜馅盒子的味道非常神似,每次去这个食堂,我只吃这一种饭。因为每次吃,我都能想起我的妈妈,想起那间铺着地板革的两进老屋,想起夏天开窗就能看到的北斗星,想起蚯蚓屎土坷垃混杂在一起的花园,想起那口只存在了一个冬天的菜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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