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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古翔
10月8日，小雨。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一直计划到成都去办的那件事不能再推了。 之所以8天时间内都没上去，是想节约两个车费，要么候机会搭单位上的顺风车，要么等待答应过我的朋友的车有合适的时机。直到7日下午，得知这两方面都不可能了，于是决定8日到车站去赶车。 8日早晨一大早，我从家里出来，在狮子山小区门口，见一辆成色很新的小车在那里钓鱼。家住刘家湾片区，平时出租车稀少，出门打野租儿已经习惯了。于是，我很自然地上了那车。 师傅姓李，个子不高，四十八九岁，脑壳长得圆圆的，说话一句一个哈哈。因为今天是大假最后一天，返城高峰，估计车站赶车难，我作了两手准备：若方便，就到资阳汽车总站去赶车；不方便，就叫一个车子去。上车后，我就和他聊了起来，我把上述想法告诉了他，他也很赞同我这么安排。问他去一趟成都多少钱，他说要280元，我说：“假如我出过路费，150元你跑不跑？”他居然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到了汽车总站，李师傅叫我上去看情况，他在下面等我。上去一看，果然排起长龙，我当即决定，租车走。下去上了李师傅的车。 李师傅古道热肠，给我建议，为了节约10元钱过路费，走临江寺到简阳去上高速路。于是我们奔简阳。上了路后，李师傅才说，他是下岗工人，才买了这么个车，他还从来没开起车子去过成都，并提示我“到成都我找不到路的哦”。我想，我要去的那地方我找得到，就给他壮胆：“没事，到时候听我指挥。” 一路无话。车近三环路立交桥时，李师傅有点慌，问我咋个走，我说：“对直开。”哪晓得，开过去，那个地方全封闭，据说在修路。这也出乎我的意料，李师傅想倒退回去，我说“高速路上咋能退呢”？正在进退两难时，有举“指路”牌牌的人来跟我们说生意。要价50，太贵。李师傅决定自己找路，于是盘子一打，上了三环路。在下一个什么立交桥钻了出去。我要办事的地点在西门青羊宫附近，本来，从东干道经天府广场直去就行了，我也只有对这一截路比较自信。这个计划一打乱，我也就跟到乱了。 更糟糕的是，这时我才发现，这位李师傅对公路、街道两边的交通指示标志根本看不懂！他满头微汗，像是央求，对我说：“你看到一下那些牌牌哈”。隔一哈儿又问我“到哪儿了？”“该往哪边转了？”老实说，对成都，除了人民南路、天府广场、九眼桥等一些地方有点印象外，其他地方我也是昏的。 在成都的大街小巷转来转去，眼看时间快9点了，我中午还约了人到我家喝酒的，照这么搞，我怕是很难在12点以前赶回家了。我只好给朋友发个短信，说喝酒改晚上。而这边，车子像遇到了倒路鬼，还在街上转。本来，租车的目的是图方便省时，这样子反到耽误我的时间。我心头很不愉快，又顾及人大面大，不好发作。只好花20块，请一个出租车带路。 本来计划到了成都，先招待师傅吃了早饭再去办事的。因为生气，招待也不想办了，自己也顾不得吃饭，把师傅凉在停车场，直接去办事。 事情很简单，半小时搞定。上车，直接回资阳。车子从西向东，一路没事，过了五桂桥，又遇到上午那建筑工地，按指示牌，经左边绕行，上了三环路。按照提示，离成渝立交不远了，我看了指示牌，告诉李师，应该走绿化隔离带的右边辅道，然后从立交桥肚子下面穿过去，上成渝高速路。这李师认不到路标偏又很自信，在中间主道上猛跑，跑拢成渝立交时，发现隔离带没有出口了。我问他咋办？他回头看见有一个从辅道进主道的斜斜的入口，他打算从那入口倒退出去。我说：“高速路上，咋能想退就退哦？”他又问我咋办。我说：“咋办，只有开到下一个立交桥再说。” 下一个是航天立交，讨了个教训后，李师小心多了。这一次发誓不能再往前开了，一路上提示我，把路标牌牌看紧点。谁知，这两个立交之间距离不是很长，两双眼睛紧紧盯到，仍然是一车就飞拢了，探头再看，绿化带上又没得出口。如果正常行驶，从辅道穿立交桥，再折回右边，就可以回成渝立交，但进不到辅道，又不想再往前，只好从另一条道出了三环路。出去一看，是成都通往龙泉驿的老成渝路，我们也想从老成渝路折回三环去，但这老成渝路正在扩修街道，上三环的入口堵死了。我们就决定走老成渝到龙泉再去上成渝高速。哪晓得，路上又遇几处维修，把本来还有一点印象的大脑彻底搅混。车子就在龙泉驿的田坝上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穿。大一点的路还多少有点路标，小路上路标也没有了。问人吧，都是手一指，“就在前头”。 就这样，在龙泉驿的乡村之间，大路小路交叉穿过。李师仍然是埋起脑壳开车，叫我盯紧路牌。我这时已经被折腾得彻底无语，反正也不回家赶午饭了，难得再给他当眼睛。好在价钱是事先谈好了的，任他怎么跑，姑且当免费乡村游。终于跑到一条大道上去了，一问人，说是到阳光城还有10多公里。好不容易进了龙泉城，在城里边走边问人，又在这不大的城里大街小巷一阵昏穿，折腾了一通。终于看到一排似曾相识的大树子和树下的烂沥青路，我说“这好像是老成渝路哦”，李师说“不是得哦”，争论之间，看到山湾高耸一条水库大坝，看那大坝上的字，我的天，那竟是我曾经去过的百工堰！这死舅子，这一火色开到哪里来了哦。顺着老成渝路往下走，好像越走越熟悉了，终于看到了我们曾经来赏过桃花的地方了。我说：“对了，有印象了”。李师也一下子显得轻松起来。 从老成渝公路出来后，一下子看到了位于阳光城处的成渝高速路收费站，我说：“看到卖桃子的妇女后往左穿大道，上收费站”，但他坚持要往洛带方向开，开过去后，看到一个拎包的小伙子，他问：“上成渝高速路咋走？”慌忙中忘记了说“往下行”，小伙子手一指：“拐过去就上去了。”拐弯过后，我发现不对，如果从右边进站，那又是开回成都去了。我说，不对，他说对的。正在争执时，老婆又打电话来，命令我马上回去煮饭，因为在城里办完事上车时我就给老婆发了个短信，说很快就会回来了。这么久未回，老婆还以为我找女同学耍去了呢。我本来就想对这师傅发火了，老婆的电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我心头老大不愉快，一阵就给老婆毛起，搡得老婆一头雾水。李师拿不稳当，跳下车，去问路边一个修车师傅，很搞笑的是，他问路时正好站在一块大大的指示牌下，那修车师傅以一种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眼光看到他，给他指了路。但他还是坚持从右边进了收费站。刚一进站，他就意识到，确实走反了。他问我咋办，我气得不开腔，话都不回他了。他把车子停在正反两道中间。他提出，要逆行过去转弯。我说：“你要逆行可以，请让我先下车。”然后我下了车，他也拿不定主意，回去问收费员，收费员说：“如果你看准了对方没车来，也可以，但一定要小心。”他果真瞅准机会把车倒了过来。再上车时，我直接坐到后排，没再坐副驾位置，因为我担心今天迟早要死到这娃手头。 转了个大弯，终于上了路。因为刚才他要逆行时我的那句话明显有点冲，不消说，他也看出来了。因此，大家的情绪都受了些影响，上了路后，本来说话一口一个哈哈的他也没了言语，我们都没有去时那么多话。我坐在后排，眯着眼假装睡觉，其实眼睛一直盯到外面的。车过石盘后，我突然想考一下这位大师傅是不是真的开车不看或看不懂路标。我问他：“过了石盘没有？”他说“没有没有”，又过了一站后，我问他：“过了石桥没有？”他说：“没看到”，过了简阳后，我问他：“过了简阳没有？”他说：“还早”。事实证明，这李大师开车确实没看或看不懂路标！其间，我听他接了一个电话，大概是家里人在问他在哪里，他洋洋得意向家人汇报：“我今天到成都去了！”我的天，我花150块钱，给他当了一次试验品！接了电话后，他猛一抬头：“咦，咋个就拢资阳了呢？” 到资阳已12点半。送到小区门口，我付了费，说了一句：“你今天这一趟没得啥子赚头了。”他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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