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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眼眶里的泪水 他，是一个老人，一个90岁高龄的老人。 老人的名字叫陈金荣，家住在城厢区灵川镇云庄村。 这是一个革命老区村，老人就是个“老革命”。 已是鲐背之年的他，却情不自禁掉下了一抹泪水。 老人的故事便从这抹饱经沧桑的泪水开始…… 云庄革命老区村 放牛娃参加地下工作 陈金荣原本是忠门人，自幼丧父，跟母亲相依为命，年纪很小时就给人家放牛。这个憨厚老实的放牛娃因此有一个小名叫“憨珠”（音译）。 憨珠15岁时就开始接触到杨杞松（别名杨光辉，化名杨易木）、林汝楠等当时闽中革命力量的主要领导人物。 那时候林汝楠三兄弟（弟弟林汝樑、林汝雄均参加革命）夜里会去找杨杞松议事，闲不住手脚的憨珠便总会在一旁帮忙煽火烧茶。次数多了，小小年纪又勤快的憨珠便引起了林汝楠的兴趣。 有一次，林汝楠高兴地问憨珠：“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呐？为啥每晚都跑过来帮我们烧茶水?”憨珠回话说：“我跟老母亲俩人一起生活，国民党抓丁，我跟着队伍隐蔽转移才从忠门跑到这个地方来的。” 林汝楠又问：“小鬼啊，你有没有胆量，敢不敢去做地下通讯工作。”憨珠斩钉截铁地说：“我家被国民党摧残，我给人养牛，什么困难都吃过了，多大困难我都能克服。” 之后，憨珠接到和一个从仙游过来的，名叫玉兰（音译）的女子接头碰面的任务。那日晚，玉兰和憨珠顺利碰头。 玉兰见到少年憨珠心中暗自称好，便故做惊奇地吊着问憨珠：“你年纪才这么点，就胆子这么大，敢来做这项工作！”憨厚的憨珠边难为情笑着，边拿手摸了摸后脑勺。玉兰对少年憨珠具有如此胆识而暗自高兴，便带着他又先后来到其他两个革命同志泽兴（音译）和“黑鸡”（音译）处碰头。 老人若有所思忆往事 有一晚，白底兜（音译）刚好有莆仙戏演出，林汝楠、黑鸡、泽兴、林秋荣等几个人刚好都在。林汝楠便问憨珠：“走，要不要一起去看戏？”憨珠爽快回答说：“走吧，一起看戏去。” 那时候，白底兜这个地方很混乱也很危险。林汝楠其实是想借机再试探下憨珠的胆量，便问憨珠：“你晚上敢不敢出门？” 憨珠毫无迟疑地说：“多大困难我都能克服，你让我去哪我就去哪！”林汝楠便又问：“那这样，白天你去通知人，晚上就去贴传单，这样你敢不敢！”憨珠回答说：“别说晚上，天没黑我就敢去贴，贴到天亮我都敢！” 那时候土路较宽，贴传单时目标容易暴露。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憨珠却若无其事，不以为然，每次都是天未黑就出门，拿着传单到处跑到处贴，贴到次日凌晨鸡打鸣了才想到要收工。 有胆有识屡建奇功 过了一段时间，动荡中苦难的老百姓因为缺粮而食不果腹。憨珠欣然领命设法为群众筹粮。 那时候笏石大邱有粮食出装站。憨珠的一个朋友阿彪（音译）恰好在那里轮流值班。于是，憨珠便设法打听到阿彪的值班夜日期。 阿彪不解憨珠的想法，而心里有些畏惧。憨珠便跟阿彪掏心窝子说：“你也是穷苦人出生，我也是穷苦人出生，大家都被国民党摧残，一起好好做点事，等以后国民党败了，还能抬起头来。”这才稍稍打消了阿彪的疑虑。 那夜10点开始，数不清的群众便蜂拥来到出装站抢粮。现场人挤人挤成一个马蜂窝，群众纷纷拿起麻袋在出装口接粮。一直抢到了次日凌晨2点，人群才完全消失。憨珠便轻拍两下阿彪的后背跟他说：“大家都拿到粮食了，你好好回去睡觉吧！” 可阿彪一脸忧心忡忡地说：“现在粮食被拿走了这么多，上面怪罪下来我该怎么办！”憨珠大义凌然地对阿彪说：“过来拿粮的都是没得吃的穷苦老百姓，你这做的事功能无量，有啥好怕的！”即便如此，阿彪还是一脸后怕。 憨珠看在了眼里，便给他献了一计，“要是有人怪罪，你就说林汝楠在这里，把你五花大绑，抢走了粮食”。 老人的“革命五老”荣誉证书 那时候革命斗争凶险异常，枪支弹药一直是让游击队头疼的问题。有一次，林秋荣问憨珠：“憨珠啊，我们现在缺少枪支，急需赶紧解决这个问题，你有啥好主意？”憨珠拍拍胸脯，信心满满地说：“这个事交给我了，枪立马给你弄到！” 林秋荣一脸疑惑，心里想着“这小鬼从哪里来的底气，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天晚上，憨珠带着林秋荣等人去找东庄乡公所主任的儿子阿棋（音译），他刚好认识。快到阿棋开的药铺时，憨珠让林秋荣他们先到周边暂等一下。憨珠对阿棋说：“阿棋啊，你出来下，把门锁好，有事想找你聊聊，一起去你爸那边吧。” 阿棋跟着憨珠他们一起出来。半路上，憨珠跟阿棋说：“等到了你父亲那边后，你也不要说什么，我们就借十把枪就走。” 到了乡公所主任家的时候，阿棋上前敲门。乡公所主任警惕地问：“这么晚了，谁啊？”阿棋镇定回话说：“我啊，阿棋！” 乡公所主任听到是儿子在叫门，便毫无迟疑地打开了家门。此时，憨珠和林秋荣等人一进屋，三两下就把乡公所主任控制住了，从屋里拿走了两把长枪和一些驳壳枪。 汝楠力荐入党而让人 有一回，为了应对革命经费紧张问题，组织上决定抢劫笏石银行。苏华、林汝楠和“黑鸡”等人带着憨珠一起行动。 “黑鸡”和银行一小职员认识，先行打了招呼，但人数众多过于明目，苏华担忧银行大门还是难以进去。于是，一群人商量着把银行领导骗来喝酒灌醉。 酒桌上大家互相问候频频举杯，孰知这银行领导精明谨慎的很，每次举杯都故意不一口饮尽而留下杯底。情急之下，苏华急中生智问到：“晚上要去哪里落脚？”这银行行长也是个色鬼，便说：“去我们银行，床铺都安排好了。”于是，席散后，一行人便往银行方向走去。 胆大心细的憨珠叫患有肺痨、不停咳嗽的“黑鸡”先外围暂躲一下，他和其他革命同志一同潜入银行，立马封锁道路戒备，撬开银行金库箱、袋，抢走了钱财。 小小年纪的憨珠做地下工作做得有声有色，为革命立下了不少功劳，林汝楠对他很是赏识。有一天晚上，刚好苏华、杨杞松、林秋荣、林汝楠三兄弟及玉兰等人都在，林汝楠提议让憨珠入党。憨珠谦让说：“我年纪还小，是玉兰姐姐一直在照顾我，应该让玉兰姐姐先入党。” 林汝楠对憨珠说：“想要入一次党可是很难的哟，你可要想清楚了。”憨珠随口而出说：“没关系，还是把机会让给玉兰姐姐吧。” 憨珠始终想把这次入党的机会让给玉兰，就这样谦让了好多次。最后苏华便尊重了憨珠的意见，让玉兰先入了党。后来社教，林汝楠那时负责灵川工作队，再次力荐憨珠入党。那年，灵川23个大队，只评了5个人。 憨珠筹粮、夺枪、抢银行屡屡得手，国民党官员自然是怀恨在心，欲除之而后快。东庄乡公所主任甚至发出悬赏通告，说谁要是抓到憨珠便赏良田两亩。机智的憨珠一次次躲过国民党的缉拿追捕，可他年迈的母亲却被抓去虐待，没几个月后便牺牲了。 憨珠跟随着组织同反动派继续作斗争，最终迎来了胜利…… 后记 让“老革命”不再有泪水 我于11月24日中午来到陈金荣老人家中。老人看到有客人到来，迈着略显蹒跚的脚步，特地往家门前走了几步迎接客人进屋。 老人现在高度耳背 尽管已经90岁高龄，除了走路略显蹒跚、耳背外，老人的精神还算矍铄。但那天，老人却感觉胸闷而说不上几句话。考虑老人身体不适，所以那天也没多做详聊。 城厢文化采风团一行比我早一周时间到来，有媒体同行录制了当天采风的影像资料。老人夺眶而出的这抹泪水，是我从同行录制的影像资料中看到的，发生在老人身上的故事也是从这段半个小时多时长的资料里，仔细听了无数遍整理出来。 在那个社会动荡、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年代，一名地下交通员为组织出生入死、屡建奇功的这段传奇经历，是一名90岁高龄的老人清晰回忆说出的。在看影像资料的时候，我的思绪似乎已经跟着老人的讲诉来到了那个山河破碎的年代。采风团的成员那天坐在老人面前，听老人娓娓道来，感触会更加深刻许多。 作为一名地下交通员，解放后，陈金荣没有被组织安排工作。老人说因为自己目不识丁，没法胜任岗位，所以年轻时也没跟组织提过要求。一个这样，很纯粹的老人。 老人家中的证件 老人的家中有一本红彤彤的“福建省革命五老”荣誉证书，这是老人的革命证明。可是，数十年前那光荣的革命征程，数十年后换来的却是那一抹泪水。那泪水，是老人在得知采风团一行来了解他过去光荣的革命经历而掉下的。这不禁会让人感到心里一阵凉意。 老人因何落泪我不知道，但我猜想老人可能是因激动而泣。老人激动的不是他过去树立了什么丰功伟绩，他激动的是尘封了数十年后，终于有人想知道他过去经历了什么。 是啊，“终于有人想知道”，这是一句多么沉甸甸的话语。老人或许为了等这一刻的到来，已经等了几十年。 老人热情招呼客人 当我们学着书本上的历史知识，大力宣传革命精神时，我们却把身边尚在的“活历史、老革命”忽略了。这，是多么不幸的一件事。 或许有人会说：“你看，我们也让老革命享受到了定期生活补助政策，不能叫不关心啊！”也许，你的想法没有错！而还有些东西不是一个红本子，一个月数百元的生活补助，抑或节日的领导慰问能换来的，这种东西来自于精神上的碰撞。 那些与战友们并肩战斗的烽火岁月，老人历历在目，如同一位采风人所感慨的，“那些与战友并肩战斗的岁月里的每个细枝末节都历历在目，却从此只在记忆里鲜活。”对于一个90岁高龄的革命老人来说，他更多的是需要精神上的交流。 当记忆不再只是记忆，当记忆能被“唤醒”，或许老人的灵魂才不会感到孤独。随着岁月无情的逝去，那证书还是鲜红鲜红的，而老人的面容却会越来越模糊了去。 于我们能做的，便是把老人的记忆“唤醒”。 老人习惯目送客人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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