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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事有事，爹真的一下子就不能走了，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上了多少次医院，医生说，没办法，腰椎间盘突出症非常严重，影响神经系统了，再说，都快七十了，动手术也没有必要，何况，手术风险也很大。现在摆在俺面前的具体情况是，俺家三口人，孩子正在城里读高中，俺本来在苏州打工，因为爹的病今年回来了，没办法走了，老婆翠花，在镇上的服装厂上班，这些年，家里因为爹的病，还有翠花的病，再加上孩子上学寄宿的钱，日子过得一直紧巴巴的，欠几个亲戚的饥荒还有十来万块，以前爹虽然腿一瘸一拐的，但是还能自理，现在倒好，瘫痪了，俺和老婆商议，两个总得留一个下来照顾爹啊，翠花皱着眉头说，怎么留？反正俺不能下来，好不容易在做上手，一月工资三千块，俺这一下来，工资没了，以后上哪里找这好工作？你呢？一个壮劳力，不能出去赚钱？俺孩子的学费生活费啥的还指望你呢…… 老婆说的事俺都懂，可是，俺又没别的弟兄姐妹，现在爹瘫在这里，俺又不能不问，但是，俺知道俺在家一天，俺损失一个月头五千块钱啊。俺思来想去费钱也要把爹送到镇上的养老院，养老院一个月三千呢，俺还能一个月挣两千呢。没有想到，刚出来两个月，养老院打俺电话了，叫俺赶紧去一躺，俺气喘吁吁回了养老院，养老院的头说你赶紧把你爹接回去，他已经绝食两天了，你的钱俺们不挣了，怎么？俺气鼓鼓地走到爹的房间，爹，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爹看见俺，哭了，说你个狗日的，赶紧把俺带回去！这里原来都是些没儿没女的光棍住的，俺可是有儿子的，不想被人笑话，俺想回家，就是死也死在家里，难道你想做个不孝之人？爹年轻时候脾气就爆，现在气得脸色泛青，如果不带俺回家，俺就饿死在这里……俺哭丧着脸，爹，你就不能考虑到俺们的难处？ 俺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呆了，如果你认为还是俺亲生的儿子你就赶紧带俺回家……俺知道他的脾气，只好又把他带回去了，翠花一脸的不高兴，说怎么又带回家了？可是，叫俺又有啥办法？ 爹虽然瘫痪在床上，可是肚子没病，能吃又能拉，一天没个歇着的时候，俺起先找一个远方的亲戚，咬咬牙也花三千块一个月请他帮助照顾，一个月不到，人家辞了，说再坚持一个月，自己非累出病不可啊，你爹太难伺候了…… 没辙了，俺呆下脸，哄翠花下来伺候俺爹，翠花一万个不同意，俺说，你不是俺老婆，不是他儿媳妇啊？再说，俺在工地打工这几个月，老板还没给钱呢，如果不去，老子不就白白辛苦几个月了？ 因为钱，老婆勉强答应，俺认为这下终于可以了。可还不到一个月，翠花就打电话催俺，立马回去！俺又火急火烧地跑回来，媳妇眼泪汪汪地说，这老东西俺不伺候了！每天嫌弃俺做的饭不好吃，不是摔碗就是掼盘，说故意让他不想吃东西，好饿死，非要你回来，俺都快疯了，如果你不想办法把他给清理出家门，俺回娘家去住！ 爹在床上哼哼，不孝之子啊，眼里就钱是好的？俺能养你小，你到这时候，却故意不在家，不能养俺老了？ 爹，俺为难地说，家里已经为你买肉的钱都拿不出来了，俺们夫妻两个如果再呆在家里，来照顾你的话，俺一家人都得饿死…… 翠花屁股一拍，说走还真走了，这个女人！俺无奈地望着爹，爹躺在床上，仿佛自言自语，他说小时候，你想吃肉，俺立马就把家里的下蛋鸡给杀了……俺知道他是说给俺听，可是，俺啥都知道，孝敬也知道，只是此刻，俺被他弄得心焦力悴，如果俺工钱拿不回来，已经没有钱了，老婆又回娘家了，俺无奈地坐在床边，泪水不知不觉下来，爹说，你个土崽子，这样没有出息，俺想在家里死不可以吗？ 俺擦了一把泪，恨恨地望着爹，说可以，可以！可是爹，你告诉俺，你到底！啥时候才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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