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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拉德诗选》

 经典小诗 2018-01-18
尤格尼欧·德·安德拉德(Eugenio de Andrade,1923- ),葡萄牙最著名的当代诗人,生于丰丹,在里斯本和科英布拉读完中学,现定居波尔图。在1942年以来,先后出版《青年》(1942)、《双手和果实》(1948)、《没有钱的情侣》(1950)、《禁止说的话》(1951)、《明天见》(1956)、《一日之计》(1958)、《九月的大海》(1961)、《奥斯蒂纳托》(1964)等20余部诗集,以及多部散文集、儿童作品集和译文集。1985年出版的《白色上的白》,使他荣膺葡萄牙诗歌大奖――评论家奖。除了颇具传奇色彩的弗南多·比索瓦(1888-1935)之外,安德拉德是葡萄牙20世纪诗人中在国外译介最多的一个。《白色上的白》出版于1984年,初版4000册很快就销售一空(这是一个不到五百万读者的国家);此后不久,西班牙文、意大利文和法文等版本也相继面世。现在,这是《白色上的白》的中文译文首次完整地向大陆读者见面。 安德拉德步入文坛时,正值葡萄牙新现实主义掀起之际,但当时的社会问题并没有对他产生多大影响;这之后在欧洲掀起过巨大波澜的超现实主义也没有对他直接产生影响。他沿着个人摸索出来的道路,成功地将几个世纪以来的葡萄牙诗歌和现代主义诗风结合了起来,从而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成为继卡蒙斯之后,葡萄牙诗歌史上的又一座高峰。尽管安氏没有卷入到超现实主义的潮流中去,但就总体风格看,他的诗歌其超现实主义的色彩还是非常浓郁;这多少验证了台湾诗人洛夫在《诗魔之歌》中所说的那句话的正确性;那句话的大意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他的作品总不可避免地要具备超现实主义的因素。 或许是因为安德拉德小时候在乡下生活过的缘故,《白色上的白》基本上取材于四种古老的元素:水、土、火、风。无论是释迦牟尼时代“六师外道”中的婆浮陀·伽旃那,还是前苏格拉底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等,他们都认为这些元素是永恒自存的,是世界的本原。泰勒斯的格言是:“水是最好的。”认为一切都是由水造成的;赫拉克利特则认为:“一切事物都换成火,火也换成一切事物。”“火生于气之死,气生于火之死;水生于土之死,土生于水之死。”安德拉德自己也说:“泥土和水,光和风,构成我的诗歌所表现的爱的整体。”当然,安氏不是哲学家,在他的笔下,这些古老的元素往往是以不同的形式,且以象征的方式出现的,是跟人类的情感与经验联系在一起的。水,常常以河流、海洋、雨水、泉水、泪水和井的形式出现――它常常蕴涵着情爱的活力之流动,也与若隐若现的死亡联系在一起。土,则是通过石头、沙子,有时是通过尘土,更多的是在沙丘中得到表现;它是世界的实体,它滋养人类的根;在它那里,人们爱,衰老,最终死亡。火,在夏天的炎热里燃烧,在眩目的太阳下燃烧,在情欲的激情里燃烧;它是生命的象征,活力的象征;有时,它也通过阴影来反衬。风则是气的流动,它也是歌声和灵感的呼吸。总之,古老的元素构成了《白色上的白》的基本母题。 浅白一点说,《白色上的白》充满了自然意象,但它决不是华滋华斯式的诗歌;前者的自然意象更随意,同时其内涵也就更超逸,更飘忽不定,更具有更多的个人信息,也因此少了些集体无意识,从而给我们的审美空间也就更广阔。有人用电脑来研究文学作品,我是反对的;但这一回却有点禁不住,也用电脑对《白色上的白》作了一番统计,发现其中出现得最多的是海、光、水、火、泥土、风、白、鸟、沙漠、三月、孩子等意象。这些都是古今诗歌中司空见惯的意象,但在安氏笔下,它们却都是那么新鲜,那么鲜明,毫无似曾相识的感觉;原因是,在诗人那里,自然与人类的情感、体验等浑然一体,亲密无间;人与自然间的以及自然万物间的栅栏,全被诗人拆除了;艺术与现实、现实与艺术之间,有着一个畅通无阻的通道。读他的的诗,我们常有这种感觉:画中的鸟忽然唱起歌来,画中的树忽然栖满小鸟。一切是那样新鲜,一切是那样鲜活,一切是那样强烈。总之,诗人将自然和人类的经验与感知联系在一起,将我们周围的世界和我们内心的世界联系在一起。 安德拉德将并没有解释为什么将他的这本薄薄的诗集定名为《白色上的白》,但我们知道,白色是最纯洁的颜色;而我们这里所读到的,的确是世上最纯净的诗歌。尽管这50首诗没有各自的标题,让我们觉得它们只是些无标题音乐,尽管我们并不能“读懂”(这两个字本来就不应跟诗歌欣赏联系在一起)每一个诗句,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感受其中的美。少一点理性批评,多一点直觉,是走进安氏诗歌的关键。纯粹的诗歌,需要纯粹的阅读品位;纯粹的诗歌,只拥抱纯粹的心灵。这些诗是我十多年前在重庆读研究生时翻译的;别的诗人我也译过一些,但都没有像我译安德拉德这样畅快。今天再读这些诗,仿佛跟昨天刚译的一样亲切。今晚坐在电脑前,想好了题目,写这篇后记,但写到最后,还是让我把原来的题目换成了现在的这个:纯诗。 这些诗首次发表是在台湾,有一个叫毛峰的诗人在台北的《创世纪》杂志上发表了一首题目好像是《读安德拉德〈白色上的白〉》的诗,表达他读这些诗的感受。我也希望有诗友写点什么,谈谈读后的感想。我很反对译者在译文后以权威的姿态写一篇把读者捆绑起来的“后记”;我不想剥夺读者的想象,况且,这里所译的是诗歌。总之,我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想知道别人对这位我所热爱的这位诗人究竟是怎么看的。至于我以上所写的,大家千万不要太在乎,不要成为大家的“前理解”;这不过是译文后的一个小小的点缀,就好像歌手在台上唱完了,总有个谢幕的动作。 安德拉德诗选1. 沒有錢的情侶 他們面對著過往的行人心懷神話、傳奇還有寒霜冷雨。他們擁有花園,在此月亮和水挽著手散步石頭的天使親如兄弟。 他們和所有的人一樣每日的奇跡沿著屋頂滑動;金色的眼睛燃燒著最為縹緲的幻夢。 像野獸一樣他們也有飢餓和干渴,他們的腳步四周一片靜寂。 然而他們每做一個手勢就有一只鳥從手指間飛出眩目地沖進寥廓的空間。 2. 再見 一路上我們說盡了千言萬語,我的愛人。我們所剩下的一切不足驅散四壁的嚴寒。我們耗盡所有,只剩下沉寂。 我們鏽蝕了眼睛,用淚水中的鹽,我們磨損了雙手,只因緊緊相握。我們荒廢了時鐘,讓街角的石頭無望的等待。 我把手插進衣袋,卻一無所獲。以前我們富有得互相給予;好像我們擁有世界上的一切:越是給你,就越有更多的東西給你。 有時你說: 你的眼睛是綠色的魚我確信無疑。我相信,只因和你在一起萬物才舉手可及。 然而,這發生在時間充滿秘密的時候那時候,你的身體是一個水族館,那時侯,我的眼睛真的是綠色的魚。今天,我的眼睛只是我的眼睛。這是真的我的眼睛和別人的沒有不同。 我們已經說盡千言萬語。當我說:我的愛人,絕對不再發生任何事情。然而,在語言枯竭之前我確信于我心靈的寂靜萬物因囁嚅你名字而顫粟不已 我們再沒有什么互相給與你的心不再向我渴求清水。往事與事無補,就像一塊破布。我已對你說過:千言萬語已經說盡。 再見。 3. 充實的內心 這裡的一雙手 是地球上最美麗的符號。天使由此誕生:他們清新明澈,宛如晨露,內心充實而快樂。 我的嘴唇撫摸著這雙手,我呼吸血液,這純潔的喧響,我由衷地溫暖它們,世界的這雙手被我的手收留。 有人以為這是上帝之手-我卻以為屬于一個凡人,它們是顛簸的船隊,水悲傷和四季漠然地涌進船艙。 不要觸摸:它們是愛情和仁慈。還有:它們散發著忍冬草的芳香。它們是第一個男人,第一個女人。黎明升起。 4. 只是一個軀體 呼吸。地平線上一個可以觸摸的軀體,呼吸。一個赤裸聖潔的軀體呼吸,起伏,不知倦意。 我愛意盈懷,觸摸諸神的余澤。負載著沉重希望的雙手追隨胸部的起伏並且顫粟。 一條心河在等待。等待一道閃電,一束陽光,或者另一個軀體。如果我緊貼著裸體傾聽,就會聽到一支樂曲裊裊飄起,從血液中起飛延宕另一支樂曲。 一個全新的軀體誕生,誕生于這支不會停止的音樂,誕生于陽光嗡嗡作響的樹林,誕生于我揭開幕帷的軀體之下。 5. 詞語 詞語如同一塊水晶。有些詞語,是一把匕首,是一場大火。有些詞語僅是露珠而已。 它們悄悄而來,滿載記憶。險象環生地航行:是船或者親吻,波翻浪涌。 無人護佑,它們天真,輕盈。是光的織錦\,\r夜的幕帳。即是蒼白也讓人想起碧綠的天堂。 誰在傾聽它們?誰會殘酷破碎的它們收進純潔的貝殼? 6. 果實靜物 1覆盆子的果實涌動著黎明的血液為了愛,選擇了亞麻的潔白。 2溢滿光明和甜蜜的早晨 把純潔的臉俯向蘋果。 3橙子中,太陽和月亮手拉手同眠。 4每一粒葡萄都會背誦夏日每一天的名字。 5走進石榴,我熱愛在火焰的心中休息。 7. 動物 我望著遠處我順從的動物它們身軀高大,鬃毛燃燒。 它們奔跑,尋找一眼甘泉,在零碎的燈芯草中嗅聞一片紫色。 它們慢慢飲著自己的影子。不時地仰起頭。它們側身注目,好像十分快樂因空氣如此輕盈。 它們的鼻子挨近你的身邊,那裡身體的草零亂無比,它們像是晒太陽的人悠然自得,緩緩呼吸。 8. 不諧和音 沿著一塊塊石頭家開始回返我的肩胛已感受到它航行的熾熱。 開始回返,寂靜和豎琴一起。豎琴和蜜蜂一起。 夏天, 一切死去如此緩慢,在榆樹的陰影裡! 那么我會說:一個朋友是一塊土地那裡的白蘋果最甜蜜。。 或者說:秋天在鏡子裡成熟。我的肩胛已感受到它的呼吸。沒有回返:一切都是迷宮。安德拉德诗选(续,孙成敖译)绿色之神每当夜幕低垂,你便露出清泉的妩媚。你的身体恰似一条小溪,缓缓而下,平静地撞击着两岸的堤围。你行色匆匆,没有片刻停息。追随着你的脚步,小草破土萌生,大树拔地而起。你微笑着像在翩翩起舞,你熟谙神明们使用的旋律,用同样的节奏抖动着身躯,行进的同时,身上的树叶纷纷落地。沿着自己的通途一直前进,因为你是一位过路之神。对周围的一切毫不经意。沉迷于一支短笛吹奏出来的乐曲。小夜曲蛙鸣夤夜里的全部乐曲——水塘的诗  朽船的歌间或还有月光熠熠闪烁。九月的哀歌我不知你如何而来,但必定有一条路使你死又转生。你坐在花园里,双手放在胸前满怀柔情,凝视着九月漫长而恬静的白昼绽开着的最后几枝玫瑰花红。什么乐曲使你如此入神,竟然没有发现我已走近?森林,河流,还有海洋?或是在你的心底一切都依然歌唱?我想上前与你交谈,只对你说我就在你的身边,然而我又感到害怕,害怕所有的音乐因此而中止,害怕你不能再把玫瑰花凝视,害怕扯断那根细线,你正用它把无需记忆的时日织编。用什么样的话语或吻,或泪能使死者醒来又不受伤害,不把他们带到这阴影笼罩,人人重复的黑色世界中来?你就这样坐着别动,满怀着柔情凝视着玫瑰任心驰神往察觉不到我就在你的身旁。临别赠言在忧愁最高的杆头上把白昼所有的金光摘取。海,海和海你问我,但我不知道我同样不知道什么是海。深夜里我反复阅读着一封来信那夺眶而出的一滴泪珠也许便是海。你的牙齿,也许你的牙齿那细微洁白的牙齿便是海,一小片海,温柔亲切,恰似远方的音乐。当一个又一个的波涛在我的身上撞碎那显然是母亲在把我呼唤。此时海便是抚爱,在湿润的光芒之中,我年轻的心儿被唤醒。有时海是个白色的形象,在岩石中间闪闪放光。我不知海水是在张望,还是在透明的贝壳上,把某种亲吻觅寻。不,海不是晚香玉,不是百合花。它是一位死去的少男张开着嘴唇要与浪花接吻。它是血,一束光躲藏其间为了与沙滩上的另一束光相恋。一弯月牙不愿隐没,冉冉升起把夜幕拖来。母亲的头发松开了,在水中漂摆,正是来自我心中的微风把它抚平。海再次变小且归我所有,银莲花在我的手指间绽开。我同样不知道什么是海,赤脚站在沙滩上,急切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完全地嘴里面有一团极其古老的夏日火焰闪烁,嘴在期待(一张嘴除了另一张嘴又能期待什么?)期待着风儿的炽热,好化成飞鸟高歌。无钱的情侣他们面对着过往行人,心中装有传奇和神话,也装有冰雪严寒。在他们的花园里,月光挽着水的手漫步,石雕的天使宛如兄弟一般。像所有的人一样,他们每日的奇迹,沿着屋顶滑动,金子般的眼睛里,炽热地燃烧着最为迷离的梦境。他们像动物一样忍饥受渴,路经之处,四周一片寂静。伴随着他们的每一个表情,一只小鸟便在手指间诞生,眼花缭乱地飞进广阔的天空。九月的海一切都明亮清湛:嘴唇,天空,海滩。大海近在咫尺,浪花汹涌飞溅。身躯或是海涛来去往返,甜蜜,轻柔——只有灵魂和洁白。幸福时歌唱,恬静时安眠,醒来时爱恋,把幽静咏赞。一切都明亮清湛,年正青春,身手矫健,大海近在咫尺,纯洁无比,金光闪闪。为死去的年轻海员撰写的墓志铭有人问起你,我听到了大海的神秘声响。有人问起你,我看到了大海的蓝色侧影。有人问起你,我回答说:他醒了,穿一身白衣。急切需要急切需要爱恋。急切需要海上有一只船。急切需要消灭某些词汇:仇恨,孤独,暴虐,少许的哀叹,如林的刀剑。急切需要创造欢乐,成倍地增加亲吻和收获。急切需要把玫瑰,河流寻觅,还有那明亮的晨曦。缄默与昏暗压疼了双肩。急切需要生存,急切需要爱恋。写于拉加沙滩上的诗句倚着你的肩头我在呼吸。高又狭长的船只显得格外美丽。幸福啊,你的脸贴着我的脸,你那胸前的光辉何等灿烂!倚着你的肩头我在呼吸。夏日般金黄的沙滩显得格外美丽。幸福啊,我的脸贴着你的脸,大海在你手中何等湛蓝!歌声你是雪。被抚爱过的白雪。泪珠和素馨在黎明的开始。你是水。吻你时你是海水。高塔,灵魂,航船,一声无始无终的道别。你是果实在我颤抖的手指间。我们可以歌唱或飞翔,我们可以死亡。然而五月牢记的芳名,未曾给我留下色彩和味觉。等待时间,无尽的时间沉重,深邃,我将等待你,直到万籁俱寂。直至一块石头碎裂,开放成花朵。直至一只鸟飞出我的喉咙,消失于寥廓。平静的自然,结满果实  一覆盆子清晨的血液选择亚麻的白色作为爱情。  二清晨充满着光辉和甜蜜把纯洁的面容俯向苹果。  三桔子里的太阳和月亮携手同眠。  四每一粒葡萄都能背诵夏日时光的名字。  五在石榴树中我喜爱火焰心中的休憩。转自蜥蜴子论坛Still Life with Fruit1.The morning blood of raspberrieschooses the whiteness of linen to love.2.Morning filled with sparklings and sweetnesssettles its purest face upon the apples.3.In the orange, the sun and moonare sleeping hand in hand.4.Each grape knows by heartthe names of all of summer\'s days.5.In pomegranates, this I love—the stillness in the center of the flame.寂静的果实1.覆盆子清晨的血液选择去爱亚麻的白色。2.清晨充满闪光和甜蜜把最纯净的脸庞俯向苹果。3. *桔子里的太阳和月亮携手同眠。4.每一粒葡萄都能记念所有夏日的名字。5.在石榴的里面,我热爱——这火焰中心的寂静。 转自蜥蜴子论坛 蝼冢 发表于 2007-8-4 13:06姚风翻译他的《白色在白色之上》(《白中之白》)也棒 点点虫 发表于 2007-8-4 13:09《白色在白色之上》,诗人义海译作《白色上的白》(台湾出的)现从http://wgwx./上转过来——译诗集:《白色上的白》 (葡萄牙)安德拉德 著 一 造一把钥匙,哪怕是很小的一把, 走进这座房子。 对甜蜜妥协,怜悯 梦和鸟的本质 乞求热量,清澈,腰部的 音乐。 不要说石头,说窗户。 不要变成影子。 说男人,说孩子,说星星。 重复那些音节。 其中光是愉悦的,且留连不去 再说一遍:男人,女人,孩子。 在那里美是最新鲜的。 二 这是南方的一个地方,在那儿 白色 放肆地盯着你的眼睛。 你曾住在那儿。有时在梦中 你依然活着,名字被水浸得沉重 从你的嘴唇上滴下。 沿着山羊走过的路,你在海滩上 抛下大海的涛声 那些石头,这些音节。 眼睛失去了视觉,溺死在 最后一天或是第一天的 眩目的强光里。 完美。 三 雨落在灰尘中,如同 李白的诗。在南方 那些日子有着又大又圆的 眼睛;在南方麦田翻浪, 它的鬃毛在风中舞蹈, 它是我起航的帆船 展开的旗帜; 在南方泥土散发着新鲜亚麻布的气息, 散发着桌上面包的气息, 太阳光茶色的热量猝然扑向水面, 落到灰尘上,轻轻地燃烧。 就像在李白的诗歌里。 四 你将脸倚在悲哀上,甚至不听 夜莺的歌声。或者那是云雀吗? 这空气是你难以吸进的,你 被分裂,在你对母亲的大地 所怀的忠诚和漂白的 鸟儿消失的蔚蓝之间。 音乐,让我就这样叫它吧, 始终是你的创伤,但它 也是沙丘上的兴奋。 不要倾听夜莺。或是云雀。 在我们的内心 所有的音乐都变成鸟儿。 五 朋友有时是沙漠, 有时是水。 让八月最轻柔的微语 说出来吧;躯体 并不总是鬼鬼祟祟的 赤裸的光,以及鸟儿 栖息的柠檬树 和一个人头发中的夏天的住所; 正是在睡眠黑色的叶片中 潮湿的皮肤 发着光; 舌头不安的盛开。 唯一真实的东西是单词。 六 白鹳。 它们给我带来那教堂的墓地, 三两座房子,如果是白色的话, 它们曾缓缓地停在上面的 那座塔上,我当时 正是桑葚的年纪, 令人窒息的太阳在一个人的嘴上, 记得吗?或者另一张嘴, 另一个原因的重量,我真的不知道, 扔出石头 我倒想把你所害怕的狗赶走 并且逃离你 去悄悄拥抱那小小的港湾 那时小港湾是我的爱人。 七 现在我住得更接近太阳, 我的朋友们不知道这方法: 像这样不隶属于任何人 住在高高的树枝上真好, 一只候鸟的自由的歌声的 兄弟,一个影像的影像, 同一时刻 任何意料之外的一瞥, 就是这样伴同潮汐的来来去去, 热情由遗忘组成, 海浪的飞沫上布满甜蜜的尘埃, 仅此而已。 八 奇迹就是这座房子的阳台, 风就是从那儿吹起的。 我已经开始发现我的身体 把光作为我的知己。 时间缓缓地停在高高的石墙上, 那是夏天,在失眠中 我将我的马献给了大海: 它们一碰到水就惊恐地叫喊, 或许是在恋爱,我不再有把握。 那时生活,就是 同我牙齿间的一朵花一起生长, 学会在危险中呼吸,每走一步 我的皮肤就随着一阵闪光而爆炸。 九 在早晨往下走,走向那些 白杨树的叶片, 成为一颗星星的兄弟,或孩子, 或许有一天成为一束柔光的父亲, 不要去知道我名字里的水分, 被人凝视下的秘密婚礼, 那些荆棘和那些干渴的嘴唇, 不要去知道 一个人怎样死于这种犹豫, 死于这种欲望: 成为火焰,就这样燃烧, 从一颗星星到另一颗星星, 直到终极。 十 就是那匹马,就是孩子 那对睁大的眼睛,那片 富足的丝绸,是我思念的一切。 不是那条我经常听到的 黑暗的河流的的声音, 也不是我用懂得爱的手 第一次触摸过的 沁凉的腰身; 一个又一个夜晚,那凝视的目光 从远处沿着一条小路走来, 偷走我的睡眠, 而且不肯赦免我的心。 我的心——一片落满露珠的草原。 十一 当我醒来时,它们已经在那儿了 顺着那些屋顶追踪早晨; 它们一定是和三月赤裸的光 一起到来的: 任何醒着的人都可以从许多 其他细小的东西中辨认出它们的歌: 变幻着色彩的新叶, 遥远的 雨的滋味,蓟的自豪, 男孩子们自信不足的赤裸, 动物疼痛的、无穷无尽的 早晨的直立。 燕子们并不总是以那种方式到来。 但这些燕子却是以那种方式到达。 就是那种方式。 十二 到了,到了尽头了, ——三月的光。 那是它徘徊的地方,每一块石头 和猫的密友,沿着草地 莽莽撞撞地走来,伴着 孩子们新鲜的小屁股。 那光在一瞥之中就被俘虏了 没有谁是他的主人,没有谁 在一朵凋敝的玫瑰的沉默面前 对歌唱犹豫不决。 如果你朝窗户走去,也许你还会发现 最后一道光的垂死挣扎。 疯狂。三月的疯狂。 十三 我再也看不见小麦了, 那些山坡上无精打采的波浪。 我不能说它与你同去了, 你带走的只是那种 越墙而过, 将一捧黑色的樱桃 送到嘴边,将微笑 藏在袋中的孩子般的方式, 某种对鸽子吹着口哨 或者要一杯水, 卷曲着身子睡成一个棉线团, 只有猫才那样睡的方式。 这便是你,而且已被桑葚染透。 十四 最初那些日子的友谊 总是通向夏日辉煌的疯狂; 我知道没有更幸福的时光, 除非是 在九月的某些日子 漫游于沙丘之间的黄昏; 然而,死亡在石头间蜿蜒滑行, 它的心, 急于滑落到水中。 当一个人像一个孩子对着太阳 裸露出擦破皮的满是水泡的身体 他还能希望什么呢? 十五 现在我要告诉你,九月 是怎样走到它的尽头的。 雾是怎样走到河口的。 九月总是那些山坡上的 一大簇天真的光芒, 沾满一根枝条的欧惊鸟, 一声遥远的 向风挑战的口哨。 一堆光的残渣仍在草丛间 歌唱,这也许是我 爱的声音,一个小难孩 缓缓地向我走来。 那边,是牧羊人。 十六 一棵树,一棵树。有一天我将变成 一棵树。带着夏日母性般的同谋。 受到 斑鸠的欢呼。 有一天我将把我的双手交给 由于寂静而仍然温暖的泥土, 我将向上攀登穿过天空, 对于树来说这些事是被允许的。 那时我愿居住在赤裸的凝视中, 厌倦于我的躯体,那沙漠 在水中反复出现, 同时,薄雾将它湿润的手 正好停留在那儿的树叶上。 以及火焰上。 十七 我不知道水花是什么, 但我知道它的香味: 在最初的几场雨过后 它生长到阳台边上, 赤裸着身子走进屋子, 它的身体还湿漉漉的, 寻找到我们的身体,开始颤抖: 那时候好象是它的嘴里 有一堆残余的不朽 让我们去喝, 于是人间所有的音乐, 天堂所有的音乐都属于我们, 直到世界的尽头 直到黎明来临。 十八 这个世界的理由 并不完全是你的理由。 长着燃烧的手生活并不容易, 活着就是用一道掠过的光 照亮厚实的身体, 墙壁的黑暗。 如果有春天的话, 那就是血的味道带来了春天, 血的味道并不会引向火焰的王冠 一大片一大片黑色的水 以及鸬鹚的排泄物 组成你的痛苦。 潮汐的微风总是带来 一种精液的气味。 十九 在夏天到来之前 但愿身体和身体的躁动不安 能装饰完这座房子,将面包放在 桌上,将花儿插在高高的屋顶。 我将脸靠在地板上, 受伤的表情没有回来, 没有朋友, 没有声音把火点燃。 我承认我在这儿的存在,只是 草地上一阵沙沙的声音, 那是雨,以及雨颤抖的脚步, 雨将与我为伴。 二十 不,这还不是三月 令人烦恼的光 照在一个微笑的船头上, 也不是小麦辉煌的成长, 一只燕子如丝的羽翼擦过 裸露的肩膀, 一条孤寂的小河沉睡在 它的喉咙里; 不,也不是身体做爱后 美好的微微带酸的气味, 沿着通向大海的街道飘下, 也不是那小小的广场 骤然落下的寂静 像一只船,在船头上的一个微笑; 不,它只是一瞥。 二十一 我把我的眼睛盯在你的身上 最危险的部分:一个人 与鸟一起死在八月—— 死于孤独。 在这个瞬间我是不朽的: 我使你的双臂环绕着 我的全身; 沙子燃烧着;是正午。 大海在你的胸脯间波动着, 垂直地落下: 一个人在八月死在你嘴里—— 与鸟死在一起。 二十二 夏天剩下的东西,寥寥几根 头发,皮肤的光泽,那些 宣布大海上的燕子 迁徙的叫声,剩下的东西 别在我的嘴里寻找; 沙漠从来不会在我的嘴唇上开花 从来不会沉默过,那朵珍奇的花 在刚刚黎明时那样透明; 夏天剩下的一切照亮另一片天空, 不断向前移动着 照在更加纯净的水面上, 它不会很快就回来,不会再来 照亮这儿的这些床,还有这些文字。 二十三 它们触摸着泥土、天空和它的彩云, 它们停留在枝条上, 它们向贫瘠的土地展开自己, 在短短的瞬间它形成一个星座。 它们在夜幕降临时疲惫地到达, 它们被水的死亡折磨着, 几乎无法入睡。在早晨 炫目的光辉里,它们变得半透明。 它们的职责是:抚爱光, 从空气中搜集 水果和石头的形状, 并悄悄将它们带回家。 那就是这双手的样子,它们自己 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形象。 二十四 大海。大海又一次在我门前。 我第一次见到它们是在我母亲的 眼睛里,波浪一个接着一个 美好而安详,然后 向岩壁冲去,奔放不羁。 将大海拥抱在我的怀中, 多少个,多少个夜晚,我 在梦中,或醒着,倾听 它那颗玻璃的心在黑暗中跳动, 直到那颗牧羊人的星 跨过那被削成薄片的夜晚 在我的胸脯上空。 这海呵,从那么远的地方呼唤我, 它汹涌的潮水夺走了什么,除了我的船? 二十五 疯了,他们将自己掷向一些 四处分散的相思树的影子, 他们的身体由于这么多的欲望而疼痛。 他们到处张望,没有人在观看, 泥土里满是沙子,阴影是硬的, 肉体也已经变硬了 嘴已经发干,只有眼睛 还含着一点新鲜的水。 鲁莽的手指首先 撕扯,伤害,然后牙齿 紧咬着,甚至没有 给性以穿透的时间。 他们很年轻,泥土却不然, 泥土疲惫不堪, 它的心被黄蜂刺伤 它唯一的欲望就是死亡。 二十六 水果在桌子上燃烧:梨子 桔子、苹果已感觉到 牙齿亲密的白色, 那被压抑的欲望, 古老声音的浓酒; 忧郁燃烧着,当它创造出 另一个城市,另一个国家 另一些天空让我们投去我们的 目光和大笑:同我一起躺下吧, 我从海上带回 海水满是皱纹的光芒; 在我腰部这一片紧缩的火焰。 二十七 回到体内去吧,走进去 不要害怕身体的叛乱。 没有一张嘴是冰冷的, 即使在度过了严冬 之后。一张嘴贴在另一张 嘴的上面便是永恒: 宝石燃烧,星星展布 当光突然爆燃,照亮 肩膀、胸脯、大腿、臀部、阴茎。 唤醒了,血液中的纯洁, 看他们:优美动人, 强健。 二十八 没有别的办法能使你接近 我的嘴唇:多少太阳、多少大海 在燃烧,为的是使你不会变成雪: 身子 在夏日里停泊:海鸟 环绕着你的头颅 在飞翔:残破的音符 挣脱手指; 光从背后流下,流过腰身, 流过臀部时最为甜蜜: 为了使你接近我的嘴唇,多少大海, 多少船只一直在燃烧。 二十九 我想我不会再提起那个夏天 当时太阳隐藏在 赤裸裸的男孩 和快乐的水之间。 不再疼痛的意象—— 笑声,奔跑,牙齿的洁白, 或者那颗晨星 在我们肉体的中心燃烧—— 它们来了,伴着这儿 如此罕见的雪花, 就像灰尘落地 它们缓缓地在炉边坐下。 你看它们倾听着风 带来的一切。直到夜幕降临。 三十 它烧灼你,我们前一夜说话的 记忆,燃烧着你,那是 接吻之前喜欢咬人的 嘴唇上的盐。 伴着早晨,你连死的空间 也没有,你只有一个小洞 可以隐藏你的眼泪, 一根干树枝可以驱赶苍蝇。 灵魂的使命就是遗忘。 动物都是伟大的奇迹, 记不清是否跟星星 有过兄弟般的交往。 也许已经熄灭,或者向黑暗溃散。 三十一 我不再记得有过猫, 在临近黄昏的某个时候, 太阳在它们眼睛深处 发出桔色的光芒。 是什么声音这样拉着我的手? 是什么树林还在等待着我? 是什么影子使我的灵魂 突然着火,是一条暗河吗? 那气息,那光,以一种 什么独特的方式穿过窗户。 多么阴暗,多么刺耳, 这泛着蓝色光泽的画眉的忧郁。 这难道不是他的吗,那支歌? 三十二 将我给予火的名字 也给予影子吧,给它吧。 就我记忆所及, 噼啪作响的变幻着的阳光 正在落下,海面上漂满桔子 空气中还没有声音: 语言像是最悲哀的人的 唾液,最孤独的欢乐。 在动物和人之间是孩子, 是人身牛头的怪物。 身体被出卖了,永远不再回来, 永远不再恢复成它本来的样子。 三十三 那些日子的颜色——帮助我 去寻找它——它的水中之花, 那颗兄弟般的星星 依然流浪着 在细小的东西之间,它们全部 属于身体,全部属于大地, 玫瑰色的透明, 露珠覆盖着的胭脂红,一个有 婴儿哭声和马群奔跑的黎明, 那些最初的绿色,一片蓝色 几乎呈灰白, 一抹浅灰在那些白杨高高地树梢上。 三十四 不,我找不到那张照片。 那时你侧着身子,灰色的光 从你的胳膊上淌下, 烟从隔壁的房子飘来 缓缓地爬上秋天的 最后的台阶,一只小狗 在院子里蹦来蹦去,不久 黑暗便降临了。 你侧着身子,手插在衣袋里, 跟我给你的玫瑰呆在一起。 别管它,随它去吧, 让手和玫瑰在一起。 三十五 有时一个人走进屋子伴随着 吊在一根线上的秋天, 那人当时睡得很香, 连寂静本身也终于寂静了下来。 也许是在夜色里我听见了一声鸡啼, 一个小男孩走在楼梯上 带着一束石竹花 和我母亲的消息。 我告诉他我从来不曾这样辛酸过, 在我的影子里 光从来不曾死得这样年轻 这样晦涩。 好象要下雪。 三十六 三月回来了,鸟儿 那种酸性的疯狂 又一次来到我的门前, 玻璃般的 空气一直渗进心脏。 它们也在歌唱着,那些远山: 只是我们没有一个 听见它们,我们的注意力 被风或其他朝圣者 无聊的言辞分散。 正如你已经知道的, 我们还有一些谦虚的痕迹, 而对于这个世界 则是广阔又广阔的冷漠。 三十七 不仅是这些房子。这些文字 现在也展现出破烂的皮肤。 那光只是对风妥协, 无可奈何地笑笑。 那是什么光?它并不回答。 如果他们唱,他们又是在哪儿唱? 火焰残存的可能留在朋友的心里。 我们怎么能期望它 持续下呢?身上长满了翅膀的 语言。甜甜地 它将夜打发走。至于雪, 呵,雪,雪还在等候。 三十八 鸟的白色已经来不及了, 只有死亡不会死在墙的这边, 只有死亡 不会使它的船只着火。 一束迟钝的光穿过空中的 一滴眼泪,受了伤, 仅仅照亮一只优柔寡断的手, 将蜜汁溅到地上。 那是在夜的边缘 小路解开了它们的扭结, 一个孩子的颤音 祈求用绳子捆住寂静。 或者那个词——那个遗忘的地方。 三十九 他们回来了;用雨声 温暖着他们的双手。 几年前丢失的微笑 又回到了他们的嘴唇上。 事实是:我从来不知道 天刚破晓时在某些人眼中 开放的那朵花的名字。 现在才知道为时已晚。 我所知道的是,甚至在我睡眠时 有一个声音并不入睡, 有一种方式光在里面落下, 有一滴炽烈的泪水的痕迹。 雨,的确是下在我的身上。 四十 这塔斯卡那 清澈的死亡 一直都是我的兄弟 在割刈那些干草的欢乐的 任务上(那些干草并不成熟) 他总是不肯让步给别人, 同时百灵鸟爬到高处 唱着,或者燃烧并攫取 白天剩余的部分 ——盐的声音,柠檬里面 南方的滋味,也许是一支笛子 悠长而又柔美的颤音——这阳光之死? 这杯乡愁,是为了什么节日? 四十一 多余,我的眼睛,这个字。 给我留下一页纸 里面没有蟋蟀 恼人的歌声。 在黄昏潮湿的叶丛中, 我不知道我把我的手遗忘在哪儿。 也许是和雨水一道 奔流在岩石之间, 在淤泥中翻腾,在雾中 挣扎。 那手继续前进,失去它自己。 失去视觉。 四十二 走近点,将你的耳朵凑近我的嘴,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有一个人和夜晚一起躺在 沙地上,一声叫喊将他与另一个人 分开,没有人听见那喊声, 太阳很久以前就已腐烂。 我不知道他是否要等早晨 离开,或者他是要留下来 陪伴着沙丘上的荆棘, 他的双眼充满愚昧和善良, 就这样 暴露给诽谤和怒吼的风。 他好象一条狗,或者还不如。 四十三 我们不知道那罪恶,那无用的 艺术的游戏搀着我们的手 将我们引向何方:在睡梦中 明澈浮上表面 窗子朝南开着。 没有人知道该怎样对付 那种知识,它似乎对生活的两面 都不喜欢:一个身躯 伴随着残存的夏日开始死亡, 伴随着初雪继续死亡 那在荒野里叫喊过的声音 它可不一样,那儿的热情 在睡梦和高烧之间。 四十四 在那堵墙的后面大海在喧响。 这是十一月,十一月,它的足迹 清晰地显示在每一个音节里。 一个男人和一条狗出现在地平线上。 他们走在白天的尾声里, 向大海走去。 在那堵墙的后面。 痛苦远道而来,而且总是 有大海跟在后面。 十一月来了,写在雾中。 那个男人和那条狗走进夜晚, 充满影子,黄色的影子。 四十五 在十一月的入口处一个人也没有。 它来了仿佛它什么也不是。 门开了 它走了进来,只是摸了摸地板。 它没有看一眼面包,没有尝一尝酒。 它没有解开寒冷的死结。 它只是在紫罗兰的光彩中停了停 朝屋子里的孩子们微微一笑。 那张嘴。那道目光。不属于一个人的 那双手。它正在走开, 它有它的音乐,它的严肃,它的秘密。 然而,它首先抚爱了大地。 仿佛它就是它的母亲。 四十六 是冬天,双手几乎举不起 它们的手指, 风送来的名字—— 是四个音节的雪。 在墙壁的沙漠上,在白色的沙漠上, 垂直的是 一小节眼泪 或者是又小又谦逊的 任何东西。 一双手在大地上写着: 没有别的地方可死, 光突然发芽了, 一朵花又一朵花。 四十七 现在,谈谈手;它不能飞行; 甚至也不能将岩石 变成春天;手中 满是子虚 手信心不足,不稳定,不可靠; 它只知道沙漠,沙漠的 赤裸; 一座房子,既没有墙也没有顶。 它不能做梦;梦见 一个湿润的、兄弟般的字; 它不认识脚; 那个字。 也不认识不存在的东西。 四十八 今夜我鬼聪明的疯狂 偏爱这这些母鹰; 我就要死去;跟我的嘴相齐 大海会成为我的家。 早晨从我的凝视中将大海放逐; 我到高处去看雪, 去搜集空气中透明 而绿色的芬芳。 没有人能睁着眼睛 忍受这个世界的重量; 那些马跟夜晚一起走了; 它们走了为的是不会死掉。 四十九 这些房子走进水中 前门向着晨星开着 荆棘 在开花, 在那些窗户里,只有古老的大海 闪烁着富有朝气的光, 那人望着最遥远的船上 迷人的水手 看不见罗盘和理性 注视着晨空里 映现的星星: 只有在死亡里我们才不陌生。 五十 我心满意足了,不欠生活什么, 生活只欠我 大约一个镍币的价值。 我们谁也不欠谁,所以,现在 身体可以放松一下:一天 又一天,它曾耕耘种植, 它也曾经收获,甚至也曾经 有点挥霍,噢,可怜的, 可怜的动物, 它的睾丸得到了退休金。 这些日子中的一天我将挺直 在一棵无花果树下,激怒而孤独, 几年前我曾注意到它: 我们是亲属,我们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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