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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我们濮院人到了冬天，几乎每家都会烧羊肉，从立冬开始到过年，富裕人家要烧几次，有时还会做白切羊肉（濮院人叫干羊肉）。 干羊肉要用山羊肉烧最好，不过做成干羊肉后数量大减，觉得不实惠，烧得次数就少。 镇上店里每天都做干羊肉的。上世纪五十年代末至六十年代初，我家对面栖凤桥边就有一家羊肉店，早上卖羊肉面的，不过吃羊肉面的人没有现在那么多，很多人只是吃羊汤面的，也有把羊肉买回家的。店里也做干羊肉。不同的是，酥羊大面是本地绵羊，称为“湖羊”。而做干羊肉要用山羊，羊肉在大锅里烧滚去沫后，放上甘蔗稍和红枣，待到烧熟，拆了骨头，再放在小锅里烧酥，只剩下少量汤时盛到方盘里压紧，隔一夜冻好，从盘子里脱出来，就可以切开来销售。干羊肉是白烧的，又用刀切开来卖，所以又叫做“白切羊肉”。干羊肉是称份量卖的，放在方盘里用一块纱布盖着，像精品一样。如果有人来买，店员就会把盘子端出来掀开纱布问：“买多少？”一般来买的人都只买几两或半斤，称好份量后，店里就会帮你把羊肉用一把锋利的薄刀切成薄片，这可是技术活，如果拿回家里切的话，刀钝手重，几两羊肉不够切几大片的，不过也不排除人家里也有刀功好的人。干羊肉水份少又压紧做成，半斤干羊肉切成薄片后可以盛一盘，很精致高档的样子。 羊肉店的店堂不大，只放了二三张桌子，早上有人来吃酥羊面、羊汤面，也有人切几两干羊肉喝酒，他们先喝一口酒，再夹一片薄薄的羊肉蘸一点鲜酱油，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品尝，是一种乐趣。一开酒喝光还剩下几片没吃完，再向店里讨一张纸包回家去，是不舍得剩下的。 白切羊肉比较贵，家里一般很少去买来吃，对面羊肉店烧羊肉的香味一阵阵飘过来，让人忍不住直咽口水。那时候，我家经常烧菜饭来吃，总觉得菜饭比炒青菜过白饭要好吃。在烧菜饭时，我们就向父亲要求买点干羊肉或猪头糕之类的来过菜饭，可安慰一下肚子里的蛔虫。倘有客人来，则买来待客。 每天下午，整条街的小孩都会被羊肉的鲜香味引到羊肉店门前，不过目光不是看羊肉，而是那一大锅羊汤，等到傍晚，店里做好白切羊肉后，就开始卖羊骨头汤了。我们这条街上的小孩就从家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大碗或大茶缸去买羊汤，五分钱一碗。我们尽量拿家里最大的碗，有人恨不得拿个铝饭锅，不过拿饭锅去盛汤到底是太难看了（拿锅子去买羊汤多付钱，倒也是可以的）。 既然五分钱一碗羊汤，拿个大碗去盛也是无可厚非的，不过我不好意思把我家最大的“爷爷碗”去买羊汤，就叫我弟弟去买，等盛好汤后我再接过来端回家，是怕他端不动把碗摔了。 店员盛好汤后，会在你碗里放一根大骨头或几片小骨头。大的筒骨里面有骨髓，拿起骨头一吸就能吸出来。不过，我倒是喜欢板子骨和扇子骨，烧得很酥的板子骨可以咬碎了吃下肚去，一点都不会浪费。 虽然那时没有冰箱，不过冬天里的羊汤在桌子上放过一夜就成羊冻卤了，早上过白米粥是又鲜又香。其间还自嘲“不吃羊肉惹身骚”。那时早上的过粥菜主要是酱菜、咸菜、乳腐。买根油条要几个人分的，有羊冻卤吃当然就是美味了。 现在濮院的酥羊大面仍是一绝。但白切羊肉是做得少了，主要是嫌麻烦，而买的人又嫌贵。自家烧的人也少了，年纪大的烧不动，年纪小的不会烧，有的连干羊肉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羊冻卤更是没人吃了。 不过，我家每年到是会烧一回干羊肉和猪头糕之类的老底子传统美食，味道还是当年的味道，濮院的乡亲们不妨烧来品尝一把。 【作者简介】张季萍，生长在濮院，现已退休，居嘉兴，喜欢看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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