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汉字之源｜承载中华文化的独特符号

中国文字的世界观，就是应该站在一个什么样的是世界观下，以一种什么样的文化背景和和心意去看待中国的文字。这是一个立场问题，即汉字的文化立场，也是作为一个中国人的文化立场。我们今天学习研究中国文字，是透过汉字本身去解读我们祖先对世界的看法，融入他们的精神领地，承接他们的生命情态，让每一位炎黄子孙寻回自己的文化家园。同时，中国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汉字也是全人类的共同智慧宝藏。今日之学人，当以如此之使命，殷切之心愿，重树中国文字的世界观，以期为人类文明的传承作如是努力。

汉字的文化立场，谈起文化与思想，就离不开世界观

一个民族的文化有自己的世界观，文字也有自己的世界观。面对汉字，首先，我们不能用西方文字学的理论和方法来衡量汉字。二者可以比较、参考，但是西方文化不能作为汉字的标尺。因为汉字和西方文字不是一个体系，更不用说，汉字的起源和成熟远远早于西方文字。其次，不能简单地认为：文字只是记录语言的符号。说文字是符号并无过错，但这个符号跟什么相符差别就大了。缺少内涵的人为约定和包含了阴阳之道、天人合一的世界观的符号系统之间，那就有天壤之别了。认识汉字，不只是识字，还要认识汉字建立的基础及其丰富的内涵。在近现代，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出现了白话文和简化字，甚至出现了汉字拼音化的做法。这种对汉字的简化和轻视，使得我们渐渐忘失了汉字创立的基础、本源和目的，破坏了中国文化的载体和工具，加深了我们和传统文化的裂痕，使得人们离和谐的人天关系和传统道德越来越远。汉字受伤了，中国文化就受伤了。汉字没有了，中国就真的亡国了。

          

汉字是中国的文字，是中华民族和中国文化的象征，是中国人独有的文化特征，与中国文化同源同构。汉字既是中国文化的载体和基础，其本身也是中国文化的表现。汉字是和中国文化同步发展起来的，其历史就是中国文化发展的历史。从伏羲画卦、仓颉造字开始，经过甲骨文、金文、篆书、隶书到汉唐楷书的确立过程，同时也是中国文化从创立到顶峰的发展过程。在中国历史上，每一个伟大的时代，都有文字不变的精神及其繁荣发展。从汉唐到民国，经历两千年，文字一直是楷书。纵观历史，我们可以发现，文化的发展和流变相应地会伴随着文字的流变。今天我们要弘扬传统文化、振兴民族教育，必然也要在文字上回到中国文化的根本上去，继承和发扬光大。那么，中国文字的“根”在哪里呢？ 

 

两个线索

如何追溯汉字之源？有两个线索。

其一，众所周知：汉字是象形字。由此可以寻根。所谓象形者，在天成象，在地成形。汉字源于自然，和天地阴阳变化相关联。“天垂象，圣人则之”。汉字是随着阴阳世界观的确立同步建立的。回到天地阴阳之道上，就能够找到汉字之根。这也是中国文化确立的基础。在天为道，在人为德。天人合一，道德才是人类文明的基础和核心。天人关系是中国文化的基础，也是文字建立的基础。并不是在离开中国文化之外，另有一套文字系统，而是文字本身就是文化，中国文字和中国文化是同步发展的。

其二，古汉语是“文言”文，由此可以入道，所谓文以载道。我们知道：口语是衰变的，周期非常快。一个人所用的口语和他的生命周期相关联。在中国文化中，人生三十年为一世。世表示时间，界表示空间，世界表示时空的变化。

小篆的“世”字本身由三个“十”字连在一起组成，《六书通》中直接有用三个“十”来组字的写法，而我们今天的楷书则由“十”和“廿”组合而成。用《说文》中的说法就是：“三十年为一世，从卅而曳长之。”

这一“世”三十年，既是父子相继，差不多也是口语的衰变周期。我们小时候的常用词“上山下乡”，今天的孩子就不知所云。现在的流行语把“东西”称为“东东”，还有很多的网络词汇，放到三十年前也是不可理解的。可见口语的衰变是非常快的。为了文化的统一和传承，我们的祖先在口语之外，独立地建立了稳定的“文言”，“文言”是书面语言，历千年而不改，使得我们可以跨越时空，直接和祖先、和上古的文明对话。当我们今天读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时候，依然能直接地感受到千年文化的一种力量。

那么，为什么把古汉语称为“文言文”呢？所谓“文言”，出自孔子为《易经》所作的传。《文言》是《易经》之《十翼》之一，是专门说明乾坤两卦的，“文言”是反映阴阳变化之道的。《易》是众经之首、大道之源。“文言”之“文”就是反映这种文化的文字符号系统。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不了解《易经》的阴阳变化之道，就不能说懂得和理解文言文。没有了《周易》，文字和汉语的基础就没有了。

汉字之源

伏羲画卦，是中华文明的开始。“一画开天”是中华文明的曙光，亦是文字的肇端。阳爻“——”和阴爻“－－”，是最初的人为符号，是文明创立的标志，也是最初的文字。

文字起源于画卦，起源于易。易有象、数、理三大内涵。易有万物类象，把万事万物归结为八种基本的卦象。易以阴阳变化分类取象，而取象归类的方法亦是汉字构造的基本方法。易象是文字的象形的基础。后世文字的发展和演变一直没有离开易的思想和方法。中国文化，“法于阴阳，和于术数”，伏羲画卦是其基础。仰观俯察，分别阴阳之宜，是文明的开始，也是文字建立的出发点。八卦——万物类象，是最早的归类方法。建立在爻象之上的阴阳变化是最根本的分类，也是中国文化里最基本的分类方法。此亦是文字象形的基础，亦是部首的基础。

相传仓颉造字五百四十个。“天雨粟，鬼夜哭。”东汉许慎在《说文解字》中把收集的九千多个汉字分成五百四十个部首。所有的汉字都是用部首构建起来的。“水”、“火”二字直接源于坎离的卦象。今天，“水”、“火”更是两大部首，包括了众多的汉字。

“火”的字形直接来源于离卦的卦象（☲）。

为什么要创立八卦呢？创立八卦乃至文字的目的是什么呢？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人与自然、人与人以及人自身之间的全方位的物质与精神沟通、交流，是建立文明的目的，也是创立文字的目的和旨归。语言和文字不只是人类交流的工具，首先应该是人与自然交流的工具。因为人是自然的组成部分。“天人合一、万物同源”是中国文化的世界观，这才是文字建立的真正基础。汉字的历史是中华文明的缩影。从伏羲画卦、仓颉造字到楷书的建立，汉字和中国文化一脉相承。易是文字的源头，法于阴阳、和于术数，象数之理是建立文字的基本方法。汉字与易同源，汉字的历史是中华文明的缩影。从伏羲画卦，一直到汉唐时代楷书的确立，中国的文字发展到一个伟大的高峰。这里，我想通过几个文字，特别是“文”、“字”这两个字本身，来说明文字的根本所在。

文：从亠从爻省，“亠”中的“一点”象征太阳，表示天空，“一横”表示大地，“亠”是天地之象；“文”的下部为“爻”字的省略部分，而“爻”就是《易》卦画中的阳爻和阴爻，表示阴阳相交。《说文》中说“爻”为：“交也；象易六爻头交也。”金文的字形还在字的中央位置放了个象形的“心”字，表示“文”要用心去观察。“文”的字音通“闻”，表明不仅要看到图象，还要用耳朵去闻，去听“文”的音。因此，“文”的字义是“天地阴阳相交”，“文”的字形、字音本身就在说明文字取象于天地，因阴阳变化而来。“文”是天地文明之象，使人和天地产生共鸣，化育万物。

“字”的字形：从宀从子；“宀”是一个字，形如张开的双腿，是生门的象形，也可以含蓄地说成是“屋中之象”，其字音同“娩”，字义就是分娩的意思；“子”字就是一个小孩子的象形字。因此，“字”的字义就是生孩子，其读音同“子”。《说文·序》说：“依类象形，故谓之文。其后形声相宜，即谓之字。”“文字”的基本意思就是天地阴阳相交化生万物，其所指不只是文字所指的对象，而且也包括文字本身。先有文，后有字，字是文生出来的。文字本身也是从天地的阴阳变化中生出来的。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包含了许多精妙深邃的道理，这些道理和文字相关联，并且包含在文字之中。

再从“学”与“教”来看教学。“学”什么？“教”什么？

“教”、“学”两字。都离不开“爻”。可见教学的内涵同样在于阴阳及其变化。在“学”字的这个甲骨文字形中，是“两只手在操作爻”的意思。在金文和小篆的字形中，上部是“两只手形中间一个爻”，下部是个“字”。学者，效也。在今天的北京方言中，仍然把“学”读做“效”音。学者，亦是从觉从子会意。学习，就是要让孩子们、让子孙后代觉悟。教，从孝从攴。而孝字，从爻从子。孝的基本意思就是效法自然、生生不息。《孝经》中说：“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我们的祖先把中国文化的道理构造在汉字之中。

对于汉字的起源，古人做了精深的总结：“太昊德合上下。天应以鸟兽文章，地应以龙马列负图。于是仰观象于天，俯观法于地，中观万物之宜，始画八卦。卦中有三爻，因而重之，为六十有四，以通神明之德。作书契以代结绳之政。书制有六：一曰象形，二曰假借，三曰指事，四曰会意，五曰转注，六曰谐声。使天下义理，必归文字，天下文字，必归六书。”这里对文字的起源、造字的目的和方法都做了清晰的说明。汉字源于仰观俯察，依天地阴阳变化而造。造字的目的：是为了通神明之德，类万物之情。造字的方法：依靠易的六爻变化，总结为六书。传说中，有汉字起源于鸟兽之迹的说法。这里，我对“鸟兽之迹”作一个概括的说明。所谓“鸟兽之迹”，其意有三：一、鸟兽的形状、羽毛与足迹。二、鸟兽的生活、运动规律。鸟：南北方向冬夏迁徙。兽：东西方向昼伏夜出。三、泛指天文四象。鸟指南方朱雀，而兽指西方白虎。另外，图（龙身）指东方青龙，而书（龟背）指北方玄武。三者一致。我们之所以这样解释，是基于中国文化统一的世界观的考虑。“鸟兽之迹”不仅是指鸟兽的足迹，也要回答鸟兽为什么有这样的痕迹。

万象归于四象。文字起源于天文。所谓“天垂象，圣人则之”。

说文解字

因为汉字和易，和中国文化同源同理，所以我们可以用中国文化的世界观，用易的理论和思想方法来说明和解释中国文字。同样，我们也通过文字本身，来了解中国文化的思想方法，以文入道，完成教育和教化。正所谓：“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天文表示时空的变化，当然也是人事的变化。

下面，我们效法古人，说文解字。通过一些具体的汉字的解说，来说明汉字本身所蕴涵的中国文化。

例如：动（動）和静（靜）。

動：从力从重得音会意。我们从经典物理运动定律F＝ma知道，在地球上克服重力是物体运动的原因。而两千多年前，中国文字把运动规律包含在生命的感受之中。

静：从争从青会意。争：从爪从又从?，引也；而青从丹从生。“静”字在告诉后人：争是引导，是和谐，“其争也君子”。生命之“丹”在阴阳的对待中相和而生。静是阴阳中和之道，亦是炼丹的要诀和生命修炼之法。

由此可见，汉字中包含精深的道理，是古人智慧的结晶，不能简单地归结为记录语言的符号，更不能轻易地简化。

口语在衰变，文字也在衰变。进简化成“进”，灭简化成“灭”，选简化成“选”，涙简化成“泪”。简化字的问题在于丢掉了文字的文化背景，造成了文化的断层，破坏了文化的工具！识字就是通过说解文字来学习传统文化的基础和规范，阴阳五行的道德观是文字的基本内容，就是基础和规范性的工作。打好文字的基础对于孩子们今后的学习是非常重要的。在我们华夏传统文化学校的所有课程中，关于文字的教学都是按照传统文化的方式解说的。我们的教学实践一改识字的枯燥，为孩子们所喜欢，为成年人所感叹。汉字成为我们学习传统文化的有力工具。从识字开始，学习汉字就是学习中国传统文化。

文字载道

汉字是中国文化的载体，亦是中国文化的组成部分。汉字构造的原则、思想方法和中国文化的精神是一致的。中国文化的世界观就是汉字的世界观。易是汉字的源头，法于阴阳、和于术数，易学的象数原理亦是文字的原理。汉字载道：汉字里面蕴涵了中国文化的道德精神，学习汉字就是学习中国文化，可以认识世界、提升道德、完善人格，中国文化是合道的文化。让我们回到中国的文化的源头，从汉字的内在结构和基本方法中去认识中国文字的博大精深。重新确立汉字乃至中国文化的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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