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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阴道上行，如在镜中游”。 在从杭州到绍兴的大巴车上，想到这就要进入古越王国了，心里便有几分激动，努力的试图从窗外发现些江南水乡的踪迹，却只看到绵连的水田和现代的厂房。 下了车后，坐在环城巴士上，张望着这座传闻很久的城市。依然有小桥，依然有流水，但仿佛已被什么遮挡住了。 第二日，绍兴下起了江南所特有的雨，天是乌乌蒙蒙的，雨是断断续续的，让这座城市增添了浓重的久远气息，让出游的我也似乎有了更真实的体验机会，恰如大哥说的，绍兴的古意可以有两种方式体验得到：一是下雨时节，二是夕阳时节。 绍兴城就这样向我敞开了它内心的世界。 从鲁迅路口四望，人来车往，应该是绍兴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了。 路口边上一座古朴的小桥隐藏在水泥桥后面，没有行人，只是孤零零的在那里，似乎在与周围的现代文明抗争着什么，是民俗的力量？而或许这就是它未来的宿命了？ 往前走去，形形色色的车子散乱的停了大半个街，远远的便望见了有名的咸亨酒店，乌黑的木楣，发亮的招牌，外面的雕塑可就是孔乙己，而今他的忧郁还在吗？里里外外的人仿佛都只是这个酒店的装饰物，游客们从中得到了多少咸亨的趣味，其实这里面苦味是更多的。 再往前行，就是鲁迅故居了，纪念馆显得更庞大，而故居却是从个不打眼的小门进去的，穿过窄窄的弄堂，在乌瓦白墙里穿行，处处都是民国时期绍兴民居的生活实物。故居最里面就是百草园，百草园真是个隐秘的地方，在鲁迅笔下因其乡野童趣而著称，岁月尽管已经流逝，而那充盈在少年鲁迅和我们心目中的境界是永存的。在这四方之地，西墙横立，杂草分生，意趣总是有的，只是不会再是天真的，反而觉得在细雨中有些冷寂。 故居大半是被拆了的，所走的路线也是故居部分的复原。来了，遗憾总是有的，不过若能从这旧有的土地上寻到与你感应的风物却是幸运的，予我便是三味书屋前的乌蓬船。 鲁迅路口的末端便是三味书屋，奇怪的是为什么没在路口，往后好象缩了一段距离。走近后才发现这里原来有条小河，河里停靠着七八条乌蓬船。它们藏匿在大街下，如同这个城市现代化的异端。在与它们的对视中我却只听到遥远的船歌弦响。 过了鲁迅路继续前行几百米，就是因《钗头凤》而闻名的沈园了，匆匆的看了看，山、水、石、亭、林、荷错落在一起，形成江南风格的园林，这是在四川盆地久居的我不大见过的，却见荷叶中跳逸的水珠，望穿不尽的树阴，仿佛总有许多幽静未曾捕捉到，轻轻的雨声，淡淡的荷香，喃喃的情侣让独游沈园的我怃然良久，时时对着那摇曳不停的荷叶发呆而已。 及后去兰亭，兰亭处于静幽山壑之间，是个福天洞地。进去后更有超然之感，鹅池边上，水池无息，三鹅并立，对天高歌，对面的竹林深处两鹅也遥相呼鸣，使得我非常窘迫，它们是否是在笑话我的落单呢？王将军祠里书法陈列颇多，惜本人书法精深较浅，只有感应一下那些笔势和气势。 出王将军祠前行不远便是著名的兰亭了，周围平地已经被水漫淹，这到使它更显现些仙气。我毫无顾及的趟行着，濯濯脚跟，洗洗心神，总是应该的。这里就是曲水流觞的地方了，水道隐于竹林之间，透露着清逸可敬的魏晋气息。而兰亭的形态更显绝妙，似一魏晋名士的冠帽，又似一展翅欲飞的鹏鸟，点化着来自络绎不绝的人们。 返回绍兴市区，西小路、萧山街、长宁直街、八字桥街是值得品味的绍兴老街，它们处在高楼大厦后面，倔强的守卫着自己的传统。在那里你才可以真实的接触到绍兴的久远味道，如绍兴黄酒一样的纯正悠长。老街的人家都是与水相依相融的，身心累了，就在桥边歇歇脚；衣服脏了，就在水边洗洗衣……处处流淌着那些岁月的印记。 入夜了，绍兴城里一样热闹而又幽静着的：府山上孤立城市上空的飞远楼，城市广场上突然直立的古塔，土谷祠外寂寞的发廊女郎，南门桥上凤则江里锁着的两条大船，绍兴影院对面卖唱的女子，街头大道上高声唱和的绍剧演员，弄口里清寂无比的青藤书屋，老街边山上小桥的倒影，这些景物都在那样一个绍兴夜里尤外引人注目。灯光总不甚明亮，泛泛的，绿绿的。 回到城边的绍外，大哥指着远处那座山说道，那里就是会稽山上的大禹陵，有间庙子，晚上总有灯亮着。抬头望望，它在这黑夜里如此显眼，象双眼睛似的，这是否也正是大哥隐居绍兴的孤灯写照呢？或者也是种黑夜中的光明在慰藉着这座古老的城市，激愤着有为之士在这样一个无法悲伤的年代继续坚守着他们自己的志向。
（200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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