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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我的母亲

 容得草堂 2018-01-20

我的母亲

母亲太普通了,普通得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母亲七岁时就没了双亲,成了孤儿,成了没人疼的孩子。那年,差点被他的叔叔活埋,用一席炕席卷着,半路上被她的大姑救下,把她寄养在一个比较富裕的人家,做了童养媳,只等年满十八岁跟那个小女婿圆房。从此,母亲开始洗衣做饭,砍柴担水,納鞋帮 锥鞋底。一个人到满是冰坨旳井沿儿打水,偶尔闲下来的时候,还一个人在一米宽的井口上来回蹦跳,母亲就这么活下来了。

后来,解放了也长大了,母亲退了婚,再后来跟教书的爸爸结了婚。爷爷说:这个婚姻好,一个龙,一个凤,龙凤呈祥。

母亲又开始了我们这一大家的劳作。纺线织布,剪裁,缝制,夏天裤褂,冬天棉鞋棉衣,全家人十多口,小姑子,小叔子,公婆,还有随时出生的孩子们都由母亲一人侍候,劳作之余,还得哄劝经常犯轴脾气的奶奶。

母亲是远近出了名的孝顺,奶奶虽然没当着母亲的面夸过,但是逢人便讲母亲如何如何的好,那个知足劲儿溢于言表。之后奶奶生了病,直到离世,都是由母亲自己精心照顾下来的。

生产队成立以后,从队里分来的细粮有数,每年不过四百斤上下,母亲都是把细粮囤起来留给爷爷,爷爷岁数大了牙齿不好,又得了半身不遂,母亲就在百忙之余每天都要给爷爷蒸素馅包子,爷爷的每顿饭都由我们几个小家伙抢着去喂,只盼着爷爷有剩下的包子,负责喂饭的人就可以美美的解解馋,爷爷好像每次都故意剩下半个,来犒劳我们。

爷爷总是告诉母亲:不要只给他做细粮吃,一大帮孩子呢。母亲说:小孩子吃的时间还长呢。母亲对邻里更是没得说,后院的老婶身体不好,母亲就大针小线的帮人家做针线化,把自己家孩子都稀缺的舍不得吃的东西背着奶奶拿出来分给人家的孩子吃。因此,左右邻舍的孩子们见到母亲都尤其的亲。母亲生我们兄弟姐妹七个的时候,都是自己接的生,有不好生的时候,母亲就抓起自己的长辫子往下咽,等到自己呕吐的时候,孩子也就落生了。街坊四邻的孩子几乎都是母亲给接的生,不图钱不图利的有叫必到。期间有几个难产的孩子,有的是横生的都被母亲顺利搞定。若是在如今,母亲一定是个特别出色的顺产医师。无论是在经济上和生活中,所有的邻居都享受到过母亲的帮助,母亲受村里老老少少的人尊敬和爱戴着,站在人前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人格魅力和光辉。母亲经常念叨的一句话:人心眼得放正,多行善事,老天爷不会忘了他的。

三嫂子没有母亲,我的母亲待她就像亲闺女一样,她让嫂子把娘家没洗过做过的被褥棉袄都拿了来,帮着洗好做好。嫂子生了孩子奶水不足,母亲一刻也没离开过,用两条毛巾轮流着给三嫂子热敷,几天下来,奶水就吃也吃不完,把侄子养的白胖白胖的,一直到七八岁才断了奶。直到今天,母亲认可自己不吃,也得把好吃的好饭让嫂子吃。嫂子也知道母亲对她好,也用心的关怀着母亲。母亲说:人家到的是咱们家,就是咱家人,咱们不疼她谁疼她。母亲的思想和行为深深的影响着我们,她了解自己的几个闺女,知道闺女在人家受着欺负和委屈,但她在我们面前从来都是这莫说:凡事都忍着点,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家和万事兴。

文革期间,爸爸被错打成反革命,之后关押在牢房的这两年里,母亲不但没被击垮,艰难的支撑着这个家,而且一天不落的去生产队上班,别人能干完的活,母亲一点也不少干。正是母亲多年的人格积累,才赢得队上很多人的照顾,并且叫母亲去干相对于较轻松的磨坊的活,在母亲身体最差的时候,队里人都主动帮母亲做忙不完的针线活。

母亲有着豁达开朗大度的性格。对于那些在文革期间伤害过爸爸的人,母亲后来从没跟他们计较过,而且还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再铁的心肠也会被母亲的度量和善良感化,那些人带着愧疚之心想着法儿的弥补以前的过失。母亲说:谁还没有犯糊涂的时候。

在最艰难的年代里,母亲也是积极乐观的,手里忙着活计,嘴里还不忘给我们唱着老歌讲着故事说着民谣:拉大锯,扯大锯,姥姥门前唱大戏。东来阵风,西来阵风,吹妈一脸黒坑坑儿。旧社会,好比是,黑咕隆咚的苦井万丈深。小白菜啊,地理黄啊,两三岁啊,没了娘啊。每每再听到这首歌的时候,都不禁有一种心酸,好像这首歌唱的就是自己的母亲。好在母亲还有我们这帮儿女,都各尽所能的尽着孝,不会让母亲的晚年清贫孤单。

摄影/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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