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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梗概：公司恢复实行签到制，总经理楚大龙与女特派员汉家凤在签到表上明争暗斗，无法忍受的汉家凤掷笔而去，并咒言楚的下台。果如汉之所愿，几天后楚即被集团公司撤职。新任总经理是原来的副总鞠新龙，他要换新签到表，而汉家凤却要继续用旧的。玄机初现，权利使然，围绕签到，一场新的争斗已箭在弦上。为避免领导之间的矛盾扩大，总办王主任提出一个办法并被采纳，汉特派员代表公司在办公会议上宣布决定，得到与会者的普遍赞同。 （原创首发 4600余字） 凤舞龙腾斗签到 文/冯云广 1、楚汉相争龙欺凤 每天上班时，公司大门口都摆着一桌、一椅，桌子上摆着签到表，以供科室和管理人员们签到。由于这里人流不断，众目睽睽，还有办公室的王主任坐在椅子上监督，因之签到秩序井然。公司曾用过一段时间的打卡机，鉴于作弊难防，经特派员汉家凤拍板恢复了传统的签到考勤制度。 签到表上的顺序依次是：方总经理、女特派员汉家凤、副总楚大龙、副总鞠新龙、李副总，还有总办、劳资部、财务部等。汉家凤为本地人，是省集团公司委任的特派员，与方总经理平级。方总调回位于地级市的总公司任总经理，签到表的第一栏已空了好多天。眼下，楚副总荣任该公司的总经理，按道理他的名字是该挪到第一栏了，但由于原有的表格打印了不少，为避免浪费，楚总不同意换新表，所以就继续用着旧的。楚总是地级市的人，除了出差外，每天都早早地驾车赶到本公司所在的这个县级市来，所以签到表上的名字他总是第一个签上，且风雨无阻。 这天早上，汉家凤特派员和鞠副总像往常一样，仍同坐一辆轿车驶进公司大门；停下车来，司机将专车驶往停车区，而他们则一起走到签到桌前签到。汉家凤拿起笔，瞅了一眼第三栏上楚总龙飞凤舞、伸胳膊动腿的签名笔迹后，她一边在窄窄的签名格里签自己的名字，一边说了一句：“喔，（签到）表好换了。”办公室王主任应承了一声。鞠副总再签完后，他们二人就步行前往五六十米外的办公楼去了。 日复一日，不管刮风下雨还是烈日当头，王主任照旧每天上午、下午比员工提前半小时来到签到处坐下，迎候着人们陆续进公司上班。这一天，汉家凤和鞠副总发现，楚总的签名已占去汉1/3的签名格了，而往下也占去了鞠副总签名格的一小部分。对此，女特派员只是笑了笑。再一天，女特派员见楚总的名字已占了她签名格的1/2，虽然对鞠副总也有所侵占，但毕竟不多。女特派员拿着碳素笔边笑边摇了摇头。而鞠副总站在她身旁，也只是干笑。 大凡领导签名一般讲求个艺术范儿，不管是什么名字往往一笔完成，里面的每一笔每一画、甚至每拐一个弯都有讲究。楚大龙的“楚”字笔画不少，又毛里毛糙，而“龙”字他又只写繁体，笔画比楚还多；“汉”姓稀有，汉家凤从来都写繁体“汉”，“凤”也是如此，因此也是个笔画相当多的名字。既然笔画多，签字所需的空间就比一般人要大，在签到表上，签名格本来印得就密了些窄了些，签名时互相之间有所“侵占”并不奇怪，但楚总的字如天马行空，也确实太过出格。 又有一天，楚总的名字不声不响，竟一下子占据了汉家凤2/3的“领土”！今天楚总签名之初，王主任就有点看不下去，这会儿还真有点为汉家凤特派员抱不平呢。没想到汉家凤并未发怒，只是拿着笔故作惊讶地说了句：“啊，我快没地方签了。”稍停，她又不乏幽默地对鞠副总说，“那我也占方总点地方吧。”随之，她用自己剩余的1/3空格，再向上占用方总空着的签名格的一小部分签上了她的名字。尽管心里不是一般的憋屈，但女特派员却表现得很大度，王主任看在眼里，不免暗自思量：签到表不亚于角斗场，签名格无异于楚河汉界。既然硝烟已起，不管是楚总叫阵特派员，还是汉家凤迎战楚大龙，他们不拼个你死我活是不会罢休了。 要说楚大龙这个人，对下属从来不会用商量的口吻谈工作，对上司也不会表现出一点恭顺的样子，据说他当科员的时候就如此。他目空一切，绝对正确，工作上更是说一不二。令人实在想象不出，这位身高不过1.6米，体重不到90斤，身上没有一点能与他的名字挨得上边的小小男子汉，究竟是他的后台硬呢，还是他自幼就是这脾气。他与特派员不团结尽人皆知，虽无正面冲突，但二人互不称呼职务，会议上每每意见相左…… 2、一决雌雄凤斗龙 终于有一天，女特派员不干了。这天楚总仍然第一个签了到，汉家凤签到时，见楚的签字笔迹居然向上超过了她2/3的签名格！王主任看到此时的特派员面色阴沉，自己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她若在这连1/3都不到的格子中签上自己的名字，岂不是……但只见，签到的碳素笔被女特派员悬在半空中，数秒钟内没有落下来。忽然，她将笔往签到表上一掷，到也不签了，一句话未说，黑着个脸转身就走。鞠副总见状也不签了，二人并肩离去，只听女特派员低低的说了一句：“哼，他快了！” 楚、汉二人的明争暗斗已呈白热化，但就双方实力来讲，楚总并不占上风，挑明了说他的下台势在必然，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假如没有偶然因素的触发而导致进程加快，楚总平级调调职位，或到异地去为官都是有可能的——总之会是相当体面。不过，这一偶然因素来得也似乎太快了。 又是上班的一天，只见两位领导的专车照例在一进大门后停下，车上走下来气色极好又显得志得意满的女特派员和鞠副总。汉家凤拿起笔，签到表上除第一栏空着外，第三栏也破天荒地空了一回，未再出现那凤舞龙飞的、又抡胳膊又踢腿的令她恶心的字迹。女特派员在她的一栏，用她颇为男性化的“领导体”，潇洒地一挥而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昨天下午，发生了一个突然变故：位于省城的集团公司董事长派来他的财务部女部长，欲从楚总的公司划拨几百万资金，以解燃眉之急。女部长的轿车刚在停车区停下，恰巧楚总从生产区走过来。一听是来要钱的，正为资金周转不畅而大伤脑筋的楚总以没钱为由，一口就回绝了。女部长说：“董事长说这里有钱。”楚总毫不客气，说：“我这里没有，董事长说有你问董事长要去。” 在楚总办公室里，女部长坐了几分钟的冷板凳后起身告辞。她一边往停车区走，一边给省城的董事长打手机；董事长接着又给市总公司的方总打电话。不多会儿，坐在自己轿车里的女部长接到了董事长的电话，又重回办公楼，直接进了财务部。 问题解决了，资金马上划拨，因为楚总已被撤职。 谁也想不到，上级作出这一决定仅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从汉家凤咒言楚下台到他真下台，也仅仅过去了四五天。这一切看似巧合，也来得偶然，但汉家凤黜逐楚大龙的决心和行动无疑起到了关键作用。如果仅为区区资金事，董事长不可能没有先兆、没有过度，毫不留情地就将自己亲手提拔、老板椅还未坐热的新官楚大龙一撸到底。而楚总呢，打从以总经理的身份在签到表上签名，到被剥夺签到的权利止，也只有3个月零9天的时间。 不过作为一个总经理，楚总实在不应该忽略这样一个事实，本公司女特派员的妹妹就在省城的集团公司上班，她是董事长的办公室主任。 楚总下台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公司里说什么的都有。李副总对楚比较同情，他埋怨楚太犟，说他不听董事长的是犯傻。别看王主任从不议论领导，总是一副任劳任怨、与世无争的样子，其实他对问题的看法和判断都很独到。对集团公司而言，几百万资金只能算是个小数目，但对本公司来说，抽走它则意味着资金链的断裂，如果没有新资金很快注入，企业几天之内就会停产，一系列问题将接踵而至。即便楚对划拨资金持服从态度，也只能苟安一时，随之而来的是生产问题，他定将因此而被击垮，此已是毫无悬念。 既要名正言顺地拿下楚大龙，又要毫不拖泥带水，还要因保汉家凤而避嫌，董事长只略施手段即为楚大龙下了个套。而楚呢，不管他钻也好，不钻也好，等待他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到最后，少不了还得找上个抗命不遵之类的黑锅给他背上。李副总是从基层提拔起来的，有关经营的难处和风险尚无亲身体验，故而感性的认识多了些。 所谓“棋输一步错，棋胜一步巧”，汉家凤胜得干脆利落，楚大龙败得一塌糊涂。由此可见，只要目中无人，妄自尊大，到头来是非吃亏不可。听上边来的人说，楚大龙被撤职后很长时间都无处上岗，最后还是地级市总公司的某业务科室收留了他，近20年前他就是从这个科室出道的，当年他是业务员，现在仍然还当业务员。 3、龙去龙来总关凤 省集团公司下达了任命鞠新龙副总升任总经理的通知，这一任命令人大感意外，有人说他这个总经理是“捡来的”。而王主任则立刻想到几项亟需要做的工作，其中之一便是尽快更换签到表。果不出王之所料，鞠总很快就安排他“把签到表换了”。 领命之后，王主任亲自设计，将签到表第一页的前面画出一个公司领导专门的签到区，每个签名格的宽度几乎是原来的3倍。别看汉家凤与鞠总一起坐车上下班、一起签到，看起来挺亲密的样子，实际上王主任和少数几名中层干部心里都有数，因为汉家凤特派员曾私下里说过，“鞠有城府，……其实他的野心并不在楚大龙之下”。王主任想：签到表这样改动后，领导们就不会再出现签名越界的现象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想不到汉家凤特派员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闲聊过后，王主任试探地提起签到表的事，汉问：“原来的表还有吗？”王说还有。汉又问：“还有多少呀？”王打开橱子，特派员看了一眼，说：“哦，再用半年不成问题嘛。”临走时汉家凤说：“旧表浪费了可惜，继续用着吧。”王主任唯恐听错了：“原来的表继续用的话，用到什么时候呢？”特派员说：“用完为止。”汉家凤一语落地，王主任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一个要换新的，一个要用旧的，糟糕！轧路机撞上渣土车了。 在走廊上，王主任一眼看见，女电脑打字员正拿着张新签到表的表样去鞠总办公室，他知道，只要鞠总看罢表样签上个字，新表即可打印了。眼看打字员就要走到鞠总门口，只见王主任几步赶了上去，一把就将她手里的表样给夺了过来。回到自己办公室，女打字员刚要问什么，王主任把门一关，小声说：“你什么也不要问，快回去准备下班！明天如果鞠总问你新签到表打印了没有，你就说‘王主任还没安排’。” 使用新签到表，在领导的排名顺序上鞠新龙总经理必位列第一；而继续用旧表，汉家凤特派员仍然排首位，并且上面有方总的空格，其下又有楚大龙的空格，她的名字变得更加显眼，而鞠总却只能屈居第二。至于换新表还是继续用旧表，要让总经理和特派员各自收回成命，根本就不可能。明眼人都知道，省集团公司特派员的职权可大可小，没有一定之规，说是一把手也可，当成二把手也行。实际上，只要说了算就是一把手，只要不那么说了算就只能当二把手了。 一般来说，应付此种局面的最好办法就一个字——拖，但到了必须要在鞠、汉中间做出选择的时候，拖就拖不成了。刚飞走了条大龙，又出来条新龙，在工作上从没犯过难的王主任还真有点犯难了。 晚上，王主任躺在床上一时半会儿没睡着觉，他想：不管是轧路机撞渣土车，还是渣土车撞轧路机，其结果都是两败俱伤，对公司而言意味着工作将受很大影响。然而只要各自都后退一步，问题也就好办了。一觉醒来，他的办法就有了。 公司办公会议上，王主任生出些许感慨，几个月来，监督签到的活确实是辛苦了些，不过从现在开始终于可以解脱了。 女特派员汉家凤所讲的关于加强企业管理和劳动纪律方面的新举措，正在王主任的意料之中，但接下来给他分派的任务又使他暗暗叫苦：自己的套尚未解开，孰料又被绑上了。然而鞠总却笑呵呵地开了口：“只要有王主任在场，想作弊也难啊。”鞠总难得幽默调侃一回，这是因为他今天心情好，上任刚开张就有好兆头，想不高兴也难。消息灵通的王主任今早上获知，一笔由市总公司担保所贷的一千余万元低息贷款近两天即可到账了。 汉特派员讲的新举措，原是王主任分别向鞠、汉二领导提出来的，不过提得比较委婉、策略，总之一句话，就是点到为止。他们一开始不以为然，继而只听不言语，后来听着听着，忽然都有了兴趣。王主任能够想象到，鞠、汉二领导事后经慎重考虑，不约而同地认可、采纳了自己的建议，然后，他们碰头并统一了意见，最终形成这个决定。其实，这个办法只要实行，起码可以在公开场合避免领导因排名顺序而引起的不快或争斗，岂非可喜？至于自己的一点付出，与公司的工作和领导班子的团结相比，实在算不上什么。 新举措得到与会者的普遍赞同：当初拍板恢复签到制的汉家凤特派员，又以“工作需要”的名义宣布恢复原先曾实行过的打卡考勤制。她并提出，关于打卡的监督工作，仍由总办王主任负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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