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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高等教育预算缩减，越来越多的高校寻求更年轻、更多样化的教师。但其实，那些经验丰富的退休教授本身不啻一笔宝贵的财富。如何让退休教授发挥余热考验着高校的智慧。 自大萧条以来，延迟退休在各行业，包括高等教育领域变得越来越普遍。美国教师退休基金会曾做过一项调查研究，研究人员与770位50岁以上的终身教职员进行访谈，了解他们的教学意愿及未来打算。结果发现，只有35%的受访者计划在正常退休年龄停止教学；16%的人想退休，但由于经济原因而无法退休。而最大的群体——调查中49%的人——明确表示不愿意退休，希望过了退休年龄仍继续工作。另外，美国劳工统计局最新资料显示，1995至2015年高校教职人员年龄在65岁以上的百分比由4.4%增加到11.6%。不过，对于高校而言，这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美国教师退休基金会首席研究员、经济学家保罗·雅科波斯基是这项调查研究的撰写人，在他看来，一些到了退休年龄的教授不愿意离开的事实可能导致大学环境的停滞。“大学的人才流动是很有益的事情，（新进人员）能够补充新鲜的血液，产生新奇的想法，带来新颖的教学方式，”雅科波斯基说，“如果大学师资构成一成不变，没有这种流动，对高校来说是没有好处的。” 另外一个弊端是成本问题。霍夫斯特拉大学前学术事务教务长赫尔曼·博林认为，大学人才结构缺乏流动，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抬高学费。因为那些终身制教授已处于高校“薪酬链”最顶端，各方面的待遇非常优渥，聘用一位终身制教授的成本有时可以聘任好几位拿着入门级工资的年轻教员。在近年来美国高等教育机构，特别是公立学校经费大幅缩减的背景下，大批高薪资、高待遇教授延迟退休会加重学校财务负担。一旦学校的经费出现问题，势必会通过提高学费来增加收入，但这样极有可能影响学校的入学率。 无独有偶，霍夫斯特拉大学美术、设计和艺术史荣誉教授劳里·芬德里希在《高等教育纪事报》发表的文章《永恒的教授》中指出，一个正常的、健康的大学教职人员构成应该是均衡、多样化的。青年教师精力充沛，有新的教育思想、新的教学理念；中年教师进入学术产出高峰阶段，是教学和科研主力军；老教授经验和智慧丰富，对所在学科领域的发展有深入理解。这三个群体本来各有优势，但如果老教授延迟退休，会打破这种平衡，堵塞中青年教师职业上升通道。此外，年轻人往往对教学更有激情，会为教学实践带来包括数字化在内的新技术和新方法，能将最前沿的技术、最新的知识传授给学生并运用到科研工作中。所以，假如已经到了退休年龄的教授迟迟不“让位”，对于中青年教师、学生和院校而言都是弊大于利的。 老教授何以不“让位”？ 为什么美国高校老教授到了退休年龄，鲜少人愿意退休？一个原因是源自于对教学的热爱。很多到了退休年龄的教授，可能已经在讲台上度过了三四十个春秋，教学、科研早就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乔治梅森大学教授唐纳德·加勒已经70多岁，同时有四十多年的教龄，但他完全没有退休的打算，他计划至少再教上5到10年，甚至在他正式退休后，他仍希望能够在当地的一所社区大学教书。“如果我有几天没有去给学生们上课，我就非常渴望，”加勒教授说，“我很想念我的学生。我想我要是在教室里就好了。” 艾默生学院新闻系教授麦克·布朗也没有退休的打算。尽管早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但是他仍然继续着自己的教学生涯，教授着一门网络课程，仍然希望能够在艾默生学院的毕业典礼上领导游行队伍。布朗教授说，他有能力退休，因为他在担任新闻学院教授的四十五年间存了一大笔积蓄。他只是不想。“做一名老师并不能让我变得富裕，”布朗说，“但是我能教我想要教的东西，能有三尺讲台，那我为什么要停止做这些事情呢？” 布朗教授目前是波士顿校区第二教龄长的教职员工，他希望自己会是整个校区教龄最长的一个。 不过，热爱工作、不想告别讲台只是布朗教授决定延迟退休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不清楚自己在退休之后可以做些什么。调查显示，这也正是大学教授们不愿退休的一个普遍理由。 保罗·雅科波斯基把布朗教授和其他像他一样的人统统归为一类，称为“不情愿的选择”。美国教师退休基金会的调查显示，这些不打算退休的人中，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们没有认真探索其他选择。 对于这些将毕生都奉献在教学上的教授而言，每天在三尺讲台上传道授业即是最大的人生价值，一旦让他们离开所擅长的领域，自然会有无所适从的感觉。乔治梅森大学心理学教授罗·布法蒂自1971年起，就一直执教于该校。2013年，他卸下教职退休了。在他看来，任教对很多人而言并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成为人生的一部分，因此离开工作岗位是件困难的事。 更主要的原因可能来自于心理认同。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学术副校长卡罗尔·戈德堡指出：“在资深教职员间存在着这样一种意识，即退休代表着与大学间的关系终结，有违他们的身份认同，这使他们不太愿意退休。”2011年，戈德堡接任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学术副校长时，发现在当前的公立教育机构退休金计划下，约有200名教龄超过35年的终身教授符合享有优渥福利的资格，有些教授若是选择退休，退休金年收入甚至高过继续全职任教的收入。但很少有人愿意退休。 为了免去老教授们的后顾之忧，戈德堡向全体教职员发出电子邮件，让所有人了解该校的“退休通道”项目，以及退休后与学校保持联系的方式。比如，退休教职员可享有优渥的停车费折扣，而活跃于研究领域的教授甚至可获得“研究教授”的头衔，在申请研究经费时将比“荣誉教授”更有利，协助教职员了解退休不一定意味着彻底告别教学和研究，更不是学术身份的终结。她说：“其实所做的一切，其弦外之音就是‘我们希望你能继续从事工作，（退休）并不是让你离开！” 退休，但不离开 退休教授，尤其是那些有丰富教学经验的老教授，对于学校与社会来说，是一笔宝贵的资源财富。所以，很多美国高校也乐于给那些“退居二线”的教授创造机会，让他们继续发挥余热，贡献力量。 巴尔的摩大学在校内为退休教授设置私人办公室。退休教授可以参加校内的活动，如社区服务日，加入研讨会和小组讨论，协助大学招生，在学术单位担任指导角色等。而他们的电子邮件账户、校内ID全部保留，在享有教师优惠和权利上基本和在职教授没有差别。 南加州大学鼓励退休人员参加各种有意义的社会活动，以维系和学校的关系，另外还提供一定额度的研究补助，退休人员可以继续或者完成正在进行的项目。斯基德莫尔学院除了提供财务规划和医疗保险以协助退休教职员外，为了保证他们和学校的联系，学院还经常举行各种聚会。比如每年在学院副校长家里举行退休人员纪念活动，和校长定期开会，了解学院的最新信息，同时给学校的募捐、招生等方面提建议。 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则推出了一项针对退休人员的特殊帮扶项目——荣誉教授导师计划，即退休教授与家庭第一代大学新生“一帮一”。这个项目专为该校家庭第一代大学生中获得校长奖学金的学生设置，允许他们在一二年级时根据专业和课外兴趣为自己选择一位退休教授作为“搭档”。退休教授可以在专业选择、学历深造等方面为学生提供咨询，一些教授还会帮助他们的学生找到实习、科研和争取额外奖学金。该项目的创立者，生物系退休教授梅尔·格林认为，荣誉教授导师计划对于学生和退休教授而言，是双赢的局面，一方面新生得到了帮助，另一方面退休教授能够继续发光发热，而不是割裂过往，老无所为。 与美国大学自1994年就结束了终身教授强制性退休政策不同，国内高校教职工正常退休年龄与国家政策保持一致，即男职工60岁退休，女干部55周岁退休，女职工50周岁退休。在延长退休年龄方面，国务院学位委员会评审批准的博导可以延至70岁退休，一般博导延至65岁退休，具有高级职称的女性教职工可以延至60岁退休。不过，如果学校工作有需要，大学教授也可以在退休之后被返聘回校，继续科研和教学工作，让自己的学术生涯得以延续。其实，国内大学退休教授“不退休”，继续发挥余热这样的案例很多。很多大学教授做了一辈子学问，在讲台上传授知识已经成为其生活的一部分。所以，高校也要创造机会，帮助其“再就业”，老有所为。 主要参考文献： [1] Patel, V.. 'Greasing the Retirement Wheel'. The Chronicle of Higher Education. Nov 27, 2016. Web. [2] Green, M.. 'At UC San Diego, retired professors are mentoring first-generation college students'. The Conversation, Jan7. 2016. Web. [3] Carapezza, K.. 'Should Professors Be Forced To Retire?'. The Huffington Post. Aug 26. 2015. Web. [4] Fendrich, L.. 'The Forever Professors'. The Chronicle of Higher Education. Nov 14, 2014. Web. [5] 王悠然 . 终身制教授应否“适时让位”？ [N]. 中国社 会科学报，2014-12-17（68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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