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子湾的困窘——南社诗人张光厚故里寻访记钟永新 对于自贡文化人物张光厚,了解极少,后见近代史料广收其诗作,并及唱和雅事,张之所著见于《南社丛刻》尤多,被誉为吾乡“南社富顺三诗人”(雷铁厓、张光厚、易昌楫)之一。 书载其故里在今四川省自贡市沿滩区兴隆镇骡子湾,然翻阅地图和网上咨询兴隆籍人士,皆不知何处为此湾,2014年晚秋,借探访自贡现存最高近55 米的天车兴隆永二井之际,赴兴隆镇寻访。一路风光秀美,有一水库边突然而起的兴隆寨尤现独特,据当地作家王明亮先生告知,兴隆镇还有滴水岩、石牛桥、白鹤林、盐井坝、油壶石、十狮九回头等民间传说之地。 至兴隆后,问询诸人未闻有骡子湾和坛子口,在永二井问附近住户,一人回答骡子湾在自贡二十六中后面,可去那里再寻,于是赏观此井后返回,在该校外店铺询之,言从某砖厂下去即是,不想百般查询未果,一来实地顿获也。 砖厂附近正在修路,下雨路泞难行,由左下行不远可见若干村户,有几位年轻人士正在渔塘垂钓,再问此地正是骡子湾,便入湾探询,多人不知谁为张光厚,等到爬上山坡,见一坐在田边休息老者,其告知我欲寻之地在下骡子湾,此为上骡子湾,他曾居住在那边,听已去世的张三婆谈过,故有闻。 于是转赴下骡子湾,众人皆知张光厚,云此正是张宅旧地,院后有张家祖坟,进入院中,某人言在何处见过我之语,令我大窘,其言张氏故居已拆建新修,无旧屋留存。 又问何处为坛子口,乡民介绍在黄市镇境内,当年张光厚在成都病逝,抬回老家安葬,天热身变,只好埋于道上,今之坛子口地。 从兴隆出来,由沙坪进入黄市镇,不久即到坛子口,当地人说应为“抬子口”,相传为八子抬物修房而名,并非有坛子之谓。一中年妇女说院后山上有老坟,其中之一或是张光厚墓,前往探望,荒草堆积,树林阴翳,无法辨认。 时奔走近三小时,终寻得张光厚故里若干踪迹,也算故乡文人之一旧地寻访历程,其意义在于张光厚先生之诗人精神所系,并冀乡邦文化之传习乎? 张光厚一生行事也堪耿介,并非书斋之辈,刺世讽袁诗中以古风《蜀恨》广为流传,并三次写诗发表在《民生报》上怒斥袁世凯卖国行径,如有云: 暗里黄袍已加身,眼前尤欲托公民。 纷纷请愿真多事,个个元勋肯让人! 民选竟能容指定,天从何必假因循? 袁家家法真堪噱,万代儿孙服莽新。 成都双兰斋主人彭雄有篇《张光厚遗文遗诗》书话,备载张光厚生平题诗记事,评价张之诗作不愧为民国诗史,据统计其诗作至少189首之多,遗憾的是张光厚诗文集至今未见出版,或待有心人士整理恢弘。 (2014年11月初稿 2015年8月修订)
兴隆镇骡子湾张光厚故里旧址 (钟永新摄 2014年) 附录: 【张光厚简介】 张光厚(1881-1932),字天民,号荔丹,四川富顺(今自贡市沿滩区)兴隆场骡子湾人。1904年参加清科举制度前最后一次县试取得生员(秀才)资格。结婚因父母之命较早,婚后不久离家出走成都川东等地,几经流离。接触新思想,后东渡日本,考入早稻田大学学习法律,并参加孙中山先生领导的同盟会,从事反清和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宣传工作,后回国加入南社,曾送大儿子张东明去黄埔军校,后返川与熊克武、但懋辛共事,任过遂宁县长,崇庆征收局长,最后回成都作四川省政府秘书。 【张光厚故居】 四川自贡市沿滩区兴隆镇下骡子湾 (已无存) 【张光厚墓】 四川自贡市沿滩区黄市镇坛子口 (具体位置不详) 【张光厚诗选】 《荔丹自题小照》 尔能读书,胡为不官?尔能谈玄,胡为不仙?东家有富贵,尔胡为不乞怜?西家有酒肉,尔胡为不饱餐?不愚而愚,似颠非颠,落落寞莫,悠悠忽忽,溷迹于尘市之间,意若两人者,殆吾之性,行吾之天,与吾无间然。
《蜀恨》(部分) 巴山愁,巴水怒。佳节近重阳,十日九风雨。孤城陷重围,四面皆歌楚。铁骑连营来,浮图不可堵。将军夜半出都门,将士解甲如拉腐。节制之师一旦溃,他人入室如狼虎。今日逮魁杰,明日捕党侣。日日街头拥缇骑,但属嫌疑膏斧。
《丙辰岁首感怀》 买刀化尽卖牛线,辛苦平民敢不然! 剥尽脂膏留见血,纳完杼袖不炊烟, 生多隐恨输精卫,死仗冤魂化杜鹃。 满地疮痍谁过问,愁风愁雨自年年。
《中秋》 射虎剸蛟事不成,盘旋热血薄胸鸣。 五更懒做朝天梦,四海偷逃乱世名。 只累双亲思季子,却无一策救苍生。 几番欲效鸱夷去,江上风波总未平。
《依韵和亚子》 悲莫悲兮亡国奴,谁知此日到吾徒。 河山转眼生荆棘,风雪当头鼠苇芦。 天下事今成绝症,海边人渐变方壶。 一书断送真容易,不见民间涕泪俱。
《病中口占》 窗外雨淋淋,灯昏夜已深。 欲眠眠不得,心病病人心。
《偶成》 生来最爱法国史,年少英雄平地起。 我亦人间血性儿,蛟龙未得天池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