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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皇帝为什么爱以镜为鉴

 汐钰文艺范 2018-01-24

自人类诞生以来,妆容就是关心重视的第一件事。远古人类临水而居,时常在水中观看自己的倒影。镜子出现之后,便成为人们至今都离不开的生活必需品。人们以其照容,修饰形貌,整肃精神,还用它来譬喻人品德行,映射世事人生,甚至赋予它很多象征意义。历史上关于镜子的故事,更是数之不尽,太宗三鉴,破镜重圆之类的典故传说更是家喻户晓。宋人名著《宣和博古图》中专门设有“铜镜”门类,因而它也是人们喜好收藏把玩的珍物之一。


《鉴若长河:中国古代铜镜的微观世界》挑选了铜镜发展史上的闪光点对铜镜展开详细叙述,分14个话题,从不同角度,讲述了铜镜的故事。通过个案描写,让人们得以一窥铜镜在历史上的逐步变化。内容涉及举世瞩目的金村大墓遗宝,铜镜上的铭文诗词、神话传说和吉祥图案,铸镜工艺,镜架和镜台使用方法的转变及其反映出古人如何使用家具,磨镜工艺和古老的职业,以及备受关注的盗墓问题。这些话题单独成篇,看似毫无关联,实则可分为制镜、用镜、修镜等内容,并延伸至与铜镜有关的人、建筑方面,可谓内容丰富。在编排顺序上由早至晚。不仅为大家介绍铜镜精美绝伦的外观,还对与之相关的人和历史进行了剖析,达到了考古学由物见人的目的。



以史为鉴(节选)


“心如止水鉴常明,见尽人间万物情。雕鹗腾空犹逞俊,骅骝啮足自无惊。时来未觉权为祟,贵了方知退是荣。只恐重重世缘在,事须三度副苍生。”


唐代诗人刘禹锡吟出的“心如止水鉴常明”,道出了文人墨客美好的心灵追求。无论是心如止水,还是“鉴若止水”,都是古人的说法。如果将中国古代不同时期的铜镜连在一起的话,无疑是一条历史的长河,或浩浩荡荡、波涛汹涌,或低吟浅唱、细水长流,演绎着铜镜发展的精彩与无奈,直至悄然谢幕,这就是本书书名的由来。


历史学家蒙文通引用孟子的话“观水有术,必观其澜”,来说明治史的关键所在:“须从波澜壮阔处着眼。浩浩长江,波涛万里,须能把握住它的几个大转折处,就能把长江说个大概;读史也须能把握历史的变化处,才能把历史发展说个大概。”所以,在长达四千年的中国铜镜发展史中,本书重点选择了战国、两汉、唐代三个具有代表性时段的铜镜,试图以此来诠释中国古代铜镜发展与转折的起承转合,并以小专题、长时段的写法,将涉及几个时期的某类问题打通,一贯到底。


对于古人而言,镜子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宝贝。它不仅能够映照容貌,还能趋吉辟邪,预知未来。上至皇帝老儿,下到平民百姓,无不对其钟爱有加。中国皇帝和镜子的逸闻很多,现选三例与镜子有关的故事。


第一例是秦始皇,以镜照宫人。公元前206年,刘邦率兵攻入咸阳城,亲眼见到秦始皇的大方镜。

 

“高祖初入咸阳宫,周行库府,金玉珍宝,不可称言。……有方镜,广四尺,高五尺九寸,表里有明,人直来照之,影则倒见。以手扪心而来,则见肠胃五脏,历然无硋。有人疾病在内,则掩心而照之,则知病之所在。又女子有邪心,则胆张心动。秦始皇常以照宫人,胆张心动者则杀之。高祖悉封闭以待项羽,羽并将以东,后不知所在。”

 

刘邦领兵长驱直入,进到咸阳宫中。巡视大秦库府,发现了这面奇异的大方镜,人立镜前,影则倒见,还能照出五脏六腑,病灶所在,有女子邪心者则能对镜明察,胆张心动者斩之。面对着这件宝物,刘邦闭库封门,等待项羽的到来。后来项羽命人将府库中的所有珍宝包括这面大方镜全部运往楚地。至于这面宝镜的下落,唐人的一段记述或许能够满足读者对神奇方镜去向的好奇心。“秦镜,儛溪古岸石窟有方镜,径丈余,照人五脏。秦皇世号为照骨宝,在无劳县境山。”这段故事流传久远,影响至深,甚至被作为铭文铸于隋唐铜镜之上。无论是“赏得秦王镜,判不惜千金。非关欲照胆,特是自明心”,还是“阿房照胆,仁寿悬宫”“销兵汉殿,照胆秦宫”,镜铭中的“秦王镜”“阿房照胆”“照胆秦宫”等词句,都是这一传奇故事的浓缩。


第二例是隋炀帝,要谈的是迷楼镜屏与引镜自照。隋大业年间,炀帝不惜动用全国之力修大运河,并乘坐龙舟从东都洛阳南下扬州江都宫。建迷楼,铸铜屏,以供其享乐,过着奢华糜烂的生活,从而导致天下大乱。他无心理政,借酒消愁,更加荒淫无度。“尝引镜自照,顾谓萧后曰:‘好头颈,谁当斫之!’后惊问其故,帝笑曰:‘贵贱苦乐,更迭为之,亦复何伤!’”这段文献似可反映出遭遇乱世炀帝的悲观情绪。大业十三年(617年),在哗变军将的威胁下,炀帝自缢而亡,结束了可悲的一生。迷楼铜屏早已灰飞烟灭,但是有关炀帝的遗存尚能见到。2013年,隋炀帝墓在扬州一处基建工地中无意被发现,后经考古工作者发掘,遗憾的是在琳琅满目的300余件随葬器物中未见到一面镜子。


第三例是唐太宗,他拥有三面宝镜——铜镜、古镜与人镜。大臣魏徵去世之后,太宗亲临恸哭,为制碑文,自书于石。“太宗后尝谓侍臣曰:‘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徵殂逝,遂亡一镜矣!’因泣下久之。”这是后人耳熟能详的一段佳话,还被白居易引入诗作《百炼镜》:“太宗常以人为镜,鉴古鉴今不鉴容。


实际上,李世民充满哲理的这番话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在学习前人智慧的基础上再次重申了“三鉴说”,并付诸行动。早在先秦时期,就有贤士提出以铜、以古、以人为鉴的说法。《孔子家语·观周》:“孔子徘徊而望之,谓从者曰:‘此周公所以盛也。夫明镜所以察形,往古者所以知今。’”《韩非子·观行》:“古之人目短于自见,故以镜观面;智短于自知,故以道正己。”《墨子·非攻中》:“镜于水,见面之容;镜于人,则知吉与凶。”


汉晋时期的镜铭中也出现了类似含义的句子。《北堂书钞》引汉李尤《镜铭》:“铸铜为鉴,整饰容颜,修尔法服,正尔衣冠。”同书引晋傅玄《镜铭》:“人徒鉴于镜,止于见形,鉴人可以见情。”东汉末荀悦撰写的《申鉴·杂言上》,较为全面、深入地阐述了“三鉴说”:“君子有三鉴,世人镜鉴。前惟训,人惟贤,镜惟明(此君子之三鉴)。夏商之衰,不鉴于禹汤也。周秦之弊,不鉴于民下也。侧弁垢颜,不鉴于明镜也。故君子惟鉴之务,若夫侧景之镜,亡鉴矣(但知镜鉴是为无鉴)。”由此看来,唐太宗的言辞不是独创,只是对先贤“三鉴说”的继承,并使之发扬光大。


对于李唐王朝而言,隋朝灭亡就是一面发人深省的镜子。贞观十一年(637年),魏徵上疏曰:“夫鉴形之美恶,必就于止水;鉴国之安危,必取于亡国。故《诗》曰:‘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又曰:‘伐柯伐柯,其则不远。’臣愿当今之动静,必思隋氏以为殷鉴,则存亡之治乱,可得而知。若能思其所以危,则安矣;思其所以乱,则治矣;思其所以亡,则存矣。……此圣哲之宏规,而帝王之盛业,能事斯毕,在乎慎守而已。”魏徵以隋亡为鉴的进谏可谓用心良苦,得到了唐太宗的肯定与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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